再加上之前給我身上放追蹤器的事情,讓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選擇了拒絕。
聽說我跟于南南大師還有事兒,他沒有再堅持。
他告訴我,說于南南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人,能夠跟他有共同語言,說明你也很不錯——陸言,我換了工作,沒有在滇南了,目前在總局這邊,這是我的新電話,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他遞了一張名片給我,我接過來瞧了一眼,上面很簡單,名字和電話号碼,别無其他。
我也不知道他在總局是幹嘛的,忍不住問道:“請問您現在主要做些什麽工作?”
餘領導說外聯辦,就是負責跟江湖上各個宗門聯絡的,打雜跑腿的事兒——對了,我們最近在搞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評定當今之世的天下十大,畢竟上一屆的天下十大已經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過了三十年,很多人都已經不在了,江湖上也有人在續這個,但是并不權威,所以宗教局聯合全國道教協會等有關部門一起,準備将這件事情重新弄起來……
他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讓我有點兒詫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應了一聲,說啊,這樣啊?
餘領導看着我,說最近你的風頭很盛啊,江湖人都說你是新近崛起的年輕高手裏面,最頂尖的人,怎麽樣,有沒有想法沖擊一下?
沖擊什麽,天下十大?
我聽聞,連忙擺手,說您拿我開玩笑了,我一個剛剛入行沒幾年的小角色,哪裏有這樣的實力啊?
餘領導搖頭,說不,修行這種事情呢,看資質,也看機緣,與時間反倒沒啥關系,有的人修行了一輩子,到老了也什麽都沒參透,而有的人入行幾年,便已經是天下聞名了——比如你堂兄陸左,再比如南海一脈的那幾人,還有許許多多,别妄自菲薄……
他說過此事之後,便與我和白胡子老頭告别離開。
我在這兒待了三天,與白胡子老頭已經挺熟悉,他朝着我點了點頭,又進了房間裏去。
他是于墨晗的師弟,在煉器之道上也有一定的造詣,故而也有事情要做。
我依舊回到了屋前的石闆上坐着。
我在思考剛才餘領導所說的話,特别是關于重新評定天下十大的事情。
大部分修行者入了這江湖,都會或多或少的知道天下十大。
據說這天下十大,是這天下間最頂尖的修行者。
他們每一個人,都代表着江湖上最頂尖的力量,也是讓無數人爲之敬仰的存在。
然而因爲與陸左、雜毛小道這些頂尖人物走得比較近,我認識的黃小餅,他父親甚至便是曾經的天下十大一字劍黃晨曲君,所以這裏面的内幕,我知道得也比常人要多一些。
上一次的天下十大評選,是在上個世紀的八十年代。
與此刻相距也差不多有二三十年來。
當時的評選據說也是由官方組織的,再加上各個聯合部門,最終評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在江湖上有着巨大影響力的人物。
當然,并不是說天底下最厲害的,就是這十人。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
中國幅員遼闊,人傑地靈,能人異士自然是數不勝數,這樣的評定,是由人評選出來的,而不是認認真真打一架,這事兒自然就有許多可以操作的空間,評誰不評誰,這個有一整套複雜的評定體系,但也跟意識形态有關系。
譬如當時邪靈教的天王左使王新鑒,被譽爲黑道第一人,世間沒有幾人能敵,就算是天下十大最頂尖的那幾人,也未必敢說真正能夠勝他。
除了王新鑒,邪靈教還有十二魔星,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的頂尖人物。
但這是邪門歪道,故而不能評入其中。
這個叫做政治正确。
再有一個,那個時候的佛門大部分都是隐居山中潛修,甚至根本不參與江湖事務,但其實也有許多頂尖的高手,藏區、西北也有許多厲害的佛門高僧、喇嘛,但是天下十大評選出來的,卻是隻有一個佛門高手,便是在金沙江一役戰死的東彪禅師。
從這裏可以看出一點來,那就是這個天下十大,與官方的關系應該是不錯的,屬于聽候調遣,你叫便能夠過來幫忙的類型。
光這兩點,就将許多桀骜不馴,又或者與世隔絕的修行高手給排除了去。
所以難怪我曾經聽陸左談起此事的時候,笑說那一次評定天下十大,就像是排排坐、分果果一樣,誰表現不錯,就發一個“三好學生”的獎狀給你,據說因爲此事,當初已經是茅山宗掌教真人的陶晉鴻卻是有退出行列的想法。
事實上那一次評定的背景,是因爲十年混亂之後,許多宗門關閉山門,遁世不出,而官方又有借助這些修行者力量的想法,故而有意做出改變的其中一項措施。
話雖如此,天下十大裏面有了陶晉鴻、善揚真人這樣大名鼎鼎的重量級人物坐鎮,也有了一定的公信力。
而這名頭經過二三十年的沉澱,也是格外的值錢,威名赫赫了。
現如今再一次被抛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爲了擠入其中而打破腦袋。
畢竟,現如今的社會,名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天下十大,這名頭聽着多厲害?
據說當初的一字劍平困潦倒,浪迹街頭,就是有着天下十大這樣的名頭,最終也是功成名就,又被慈元閣這樣的江湖大商家請爲首席供奉,别的不說,至少錢财這事兒,是不用再操心了。
說到這裏,有一說一,修行者也要吃喝拉撒,有的甚至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衣食住行都得花錢,上面有宗教局看着,又不能做惡,怎麽賺錢,這事兒其實很重要。
當然,混江湖的嘛,有名就有錢,這事兒很簡單。
故而“天下十大”這東西是有名有利,如果放出來,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但是我卻知曉,隻要有企圖,這些人都将落入主事人的掌控之中。
這件事情,是好是壞我也說不清楚。
但是我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我的理想很簡單,那就是有朝一日,娶了女神蟲蟲,跟她找一個小城市住着,然後過着沒羞沒臊的日子,這便滿足了。
至于錢……
我還真不缺錢,上一次拍賣會留下來的錢,我都花不完,隻要不是腦子抽了想着去京都啊、魔都這樣的一線城市買房,問題就不大。
買房……
我一直坐到了天黑,白胡子老頭兒出來叫我吃晚飯,方才起身。
白胡子老頭做的飯,很清淡。
四人對坐。
于南南吃飯不愛說話,簡單吃過之後,于南南才問我,說是不是準備走了。
我點頭,說對,心不定,沒辦法留下來。
于南南又看向了屈胖三,說你也走?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他走我肯定也得跟着,不管怎麽說,我是他的監護人啊……
于南南難得地笑了笑,說應該說他是你監護人吧?
屈胖三說你覺得呢?
聊了兩句,于南南從懷裏摸出了兩塊玉佩來,遞給了我們,說這是替身符,如果有人咒你們,或者使用邪術對你們下手的話,它會幫你們擋一命——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未必用得上,不過你們這兩天幫了我很多忙,不表示一下,我過意不去。
我說既然是朋友,便談不上表示不表示的,更何況我在你這兒,心很平靜,這也是一種收獲。
屈胖三卻笑嘻嘻地接了過來,說既然是朋友,給了就收着。
他大大咧咧的樣子讓于南南松了一口氣,沖着我們笑了笑,說如果當我是朋友,以後路過的時候,随時過來看我——我這裏對别人門檻很高,但是對朋友卻絕對是永遠都敞開大門的……
如此聊了幾句,我們終于起身告辭。
離開了這兒,屈胖三忍不住回望一眼,說這個人很純粹,說不定日後會走得比我們更遠……
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這麽誇人,笑了笑,說哦,是麽?
屈胖三說你得相信大人我的判斷。
我說隻可惜他的腳不知道怎麽回事,廢掉了……
屈胖三說你要當他是朋友,回頭再去一趟荒域,幫他捉一回那蜥蜴。
我點了點頭,說也對。
兩人聊着天,我把今天遇到餘領導時關于天下十大的事情跟屈胖三說了一下,結果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他頓時就是兩眼放光,說陸言,聽着不錯啊,咱們回頭也去占一坑吧?
我忍不住笑,把天下十大背後的事情跟他講起來,結果還沒有講完,我的電話又響了。
打來的人是林齊鳴。
我接通了,林齊鳴在電話那頭嚴肅地問我道:“陸言,你在哪裏?”
我含糊地說道:“我在江陰,怎麽了?”
林齊鳴說你能不能來我這裏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