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林佑有舊而無仇,再說人蕭璐琪和林佑都已經在一起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了,我也沒有必要橫插一杠子去給人家搗亂,當下也是給林佑說盡了好話。
蕭大伯皺着眉頭聽了一會兒,沉吟一番,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憐天下父母心,蕭大伯老來得子,又常年都在西北,對蕭璐琪缺少關心,所以此刻才會如此重視。
不過我覺得蕭璐琪這個女孩兒别看文文靜靜的,但卻比平常女孩子更加有主意。
我覺得無論是蕭大伯,還是那位戴副局長,估計都影響不了她的意志。
所以能夠圓滿解決這事兒,還是盡量去做。
簡單聊了一下家長裏短,這時大家也都相繼起來了,蕭克明的小妹叫做蕭克霞,她幫着将早餐做好,叫我們吃過之後,姜寶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輛五菱宏光面包車,準備送我們去茅山。
此番我們前往茅山的,蕭老爺子并不出面,而是由蕭大伯出頭。
跟着的有蕭三叔和五哥,至于蕭璐琪、姜寶、蕭克霞這些後輩,除了姜寶開車送我們之外,其餘人都留在了家裏。
這一次去茅山,未必會太和平。
所以人去多了,反而會是累贅。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怎麽說話,事實上我感覺那位陶陶跟蕭家人也算不上多熟悉,不過從三叔口中,我得知了陶陶的一些事情。
原來她和雜毛小道之間的事情很是曲折,甚至都可以編成一話本。
陶陶是陶地仙的孫女,也是他後人之中最有靈性的人,陶地仙對其十分寵愛,而那個時候的陶地仙還并非地仙,而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而即便如此,當初評選天下十大,他也是位列其中,算得上是當世間一等一的頂尖高手。
雜毛小道當初進山學藝,與陶陶朝夕相處,不知不覺,兩個年齡相近的人便走到了一起來。
按理說陶陶是陶地仙的孫女,雜毛小道是陶地仙的徒弟,兩個人差着輩分呢,如果劇情這樣延續下去,估計大家又得爲那倫理道德來頭疼,上演一幕現代版楊過和小龍女的劇情來。
然而故事的走向卻并非如此,随後黃山之上,有龍蟒而出,雜毛小道與私自跟随的陶陶一起去了黃山。
陶陶當場死在了黃山龍蟒一役,而雜毛小道則倉皇逃離,得活性命。
再之後,雜毛小道被廢去修爲,趕出茅山,一直到很久之後方才再一次回歸山門。
而那位陶陶小姐不是死了麽,又怎麽會再活過來呢?
三叔也不知曉,隻知道茅山宗自有手段。
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難怪我覺得陶陶和雜毛小道之間的關系有點兒怪怪的,原來還有這麽一出戲。
陶陶居然是死去了之後,又活過來的。
隻不過,這一次死了,她還能夠活回來?
我表示懷疑。
蕭家所處的天王鎮離茅山不遠不近,抵達山下之後,三叔交代姜寶幾句,然後讓他離開,而後我們開始上山而去。
茅山宗在茫茫群山之中,那外面的道觀什麽的隻不過是迷惑世人的景象。
不過這些對于句容蕭家來說,并不算什麽,大家似乎對于路徑,都十分熟悉,所以一路穿林過山,最終來到了那一片掩映在林中的山門之前來。
這兒山門封閉,什麽都瞧不出來。
蕭大伯走到了那法陣之前,左右打量,然後在附近找到了一個銅鍾。
他敲擊了三聲,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句容蕭家,蕭應忠,蕭應文、蕭應武,敦寨苗蠱陸言、屈胖三前來拜訪……”
他雖然白發,但氣血充足,聲音洪亮,一聲吼,整個山谷不斷回蕩。
屈胖三有點兒不樂意了,低聲嘀咕,說我什麽時候變成敦寨苗蠱了啊?錯,我可不是那鄉下旮旯角兒的。
我說你不我表弟麽?再說了,你哪門哪派,說說看,我以後也好給你唱諾。
屈胖三摸了一會兒下巴,虛心請教我,說你覺得我叫逍遙派如何?
我“噗嗤”笑了一聲,說你是天山童姥、無崖子,還是李秋水的傳人啊?
屈胖三撓了撓頭,說這是什麽梗?
我翻了一下白眼,說這都是人家武俠小說裏面的梗,回頭的時候我拿兩本金老的書給你補補,免得沒事兒抽風,弄點兒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
兩個人鬥着嘴,這個時候前方林中有了動靜,有一道人走上前來,拱手說道:“原來是句容蕭家衆人,在下石斛,有何賜教?”
那道人三十來歲,長得一表人才,兩撇長須平添了幾分威嚴,端的是一副好皮相。
蕭大伯眯眼打量了一下對方,然後說道:“我聽聞前代茅山宗掌教真人孫女陶庭倩墜崖身亡,因她是我侄兒蕭克明未過門的妻子,所以特地過來詢問相關事宜。”
那道人石斛不卑不亢地說道:“這是茅山宗内部之事,不方便告訴諸位,請回吧。”
他轉身待走,那蕭大伯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是說了麽,陶庭倩是我侄兒蕭克明未過門的妻子!”
石斛擡頭,平靜地說道:“這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他一句話噎得蕭大伯臉色發青,他冷然看着面前這道人,說道:“那便叫知道此事的人過來與我對話,可否?”
石斛看了我們一眼,點頭,說好,稍等。
他說罷,轉身便走,隐入林間。
他一走,五哥就有點兒受不住了,臉色難看地說道:“想當初咱家小明可是茅山掌教真人,結果現如今咱們連進山門的資格都沒有了,真的是……”
三叔倒是平靜,勸他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是小明自己離開的,這件事情怪不得别人。”
聽到這話兒,我趕緊說道:“這事兒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蕭大哥未必會離開。”
三叔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陸言你這個不必自責,現如今的茅山宗,已不再是往日的茅山宗了,小明的離開也并不是因爲你,而是他對這茅山宗裏面的有些人、有些事看不慣了,所以才會離去,隻不過……”
對于茅山宗,本來大家都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結果又出了這麽一件事情。
瞧見了空蕩蕩的林間空地,我突然間心中一跳,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在黃泉路的牢籠之中,那個教我神劍引雷術的老道士來。
他當初傳功于我的時候,曾經拜托過我一件事情。
那就是日後茅山宗倘若有事,讓我看在他的情面之上,幫扶一把……
想起這事兒,我忍不住就笑了。
現如今的茅山宗哪裏要我幫,它不弄死我,那就算是不錯了。
我們在林間等待着,一開始的時候我們真以爲對方是去通傳了,結果等了一個時辰,日頭變高,又漸漸西斜,大家方才明白自己估計被耍了。
那個叫做石斛的家夥,說不定根本就沒有去通傳。
人就是把我們給晾在了這裏。
一想到這個可能,在場的人裏面,沒有一個臉色好看。
正如同五哥剛才所說,以前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可是蕭克明呢,現如今人走茶涼,這也太過分了。
那個石斛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傳功長老,也姓蕭?
蕭大伯和蕭三叔頗有耐心,也有君子之風,默默等待着,而我又是小輩,輪不到我來說話,于是也保持了沉默。
屈胖三幹脆跑林蔭下睡覺去了。
五哥到底還是有些血氣方剛,終于忍耐不住了,又出言說道:“大哥,要不你再去喊一聲?”
蕭大伯擡了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每逢大事需靜氣,别自亂了陣腳。”
他比五哥年紀大上許多,宛如父親一般,五哥似乎有些怕他,聽到這回答,也沒有再多說,而是閉上了嘴。
耐心等待的結果,是到了傍晚時分,太陽西斜,也沒有人出來招呼我們。
這個時候,從遠處有人緩緩走了過來。
當我們瞧見對方的時候,那人也看見了我們,在認清楚我們之後,那人匆匆趕了過來,朝着蕭大伯行了一個禮,喊道:“蕭局長!”
蕭大伯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卻還是回了一下禮,然後擺手說道:“别叫我局長了,早就退休了——淡定,我聽說你現在在米國大使館工作呢?”
來人微笑着點頭,說對,在米國。
蕭大伯說怎麽突然回來了呢?
來人說家裏有事,家母病重,我過來接她去京都看病的——對了,老領導,你這是怎麽了,準備進茅山?
蕭大伯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對,我侄子蕭克明的未婚妻陶庭倩突然墜崖身亡了,他不在,我作爲長輩,過來看一下情況;我們中午過來的,跟一位叫做石斛的道人通報過後,一直等到了現在,還沒有人出來理我們……”
那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雙手抱着,長鞠到地,對我們說道:“抱歉,還是由我來帶大家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