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便如此,我的耳朵還是“嗡、嗡”的一陣響,整個人被沖擊得有點兒頭重腳輕,像是喝醉了酒。
如此恐怖的爆炸,可不知道對方在地下埋了多少的火藥,才會有如此的效果。
大概估量了一下爆炸的方位,我的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來,果然,幾秒鍾之後,我聽到這邊的黑暗真理會,在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喊殺聲來。
這個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我的肩膀。
陸左在我耳邊說道:“上去看看。”
他拉着我,輕輕一跳,我感覺有一股溫柔的力量将我往高樓之上推了上去,兩人站在制高點上一看,卻見在之前擺攤聚會的廣場之上,出現了一個超過五十米的巨大深坑,周遭散落了無數的屍體,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則被爆炸的沖擊波撕裂成了數截,有的更是一灘爛泥。
而這些屍體,大部分都屬于神池宮的人,并不僅僅是走馬隊,還有許多彙聚在一起的商人、普通百姓、居民和無數試圖抱團取暖的人。
這些人本以爲在神池宮這麽強大的武裝力量面前,能夠獲得足夠的安全保障,不料腳下卻埋藏着這麽大的炸彈。
這不是黑暗真理會做的,這幫外人剛剛來這裏,根本突不進前方。
這是神池宮的内鬼做的。
那幫試圖奪權,希望用自己來代替神池宮現有階層的家夥們,在人群之中引爆了炸彈,讓面前集結在一起的衆人再一次的崩潰了去。
大爆炸之後,黑暗真理會開始前壓,而神池宮剛剛集結的抵抗力量則陷入了崩潰之中,無數人朝着那狹窄的長橋沖了過去,試圖從那兒返回内城,憑借着内城強大的法陣,抵擋這幫人的進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慌忙奔逃的人潮卻停住了,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所有走馬隊的兄弟,請你們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伴随着這聲音響起的,是長橋靠近内城的方向,突然間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焰來。
有人把退路給斷了。
那聲音繼續響起:“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所有人跪地,舉起雙手,我龍重山将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這些黑暗真理會的兄弟,是過來幫助我們神池宮颠倒乾坤的同仁,衛氏一族占據神池宮,竊奪神位,倒行逆施,做盡了惡事,現如今我龍家回來了,任何人,隻要願意臣服,都能夠免去一死……”
那人顯然是用了手段,這聲音響徹了湖畔的天空,甚至還有回應嗡嗡傳來,而與此同時,有超過幾百人的齊聲呐喊:“跪地投降,停止抵抗。”
這樣的聲音不斷疊加,無數聲音彙聚到了一起來,山呼海嘯一般。
在這樣的威勢之下,再加上前方不知道有多少的黑暗真理會成員,拿着槍虎視眈眈,許多人開始變得猶豫不決,眼神閃爍了起來。
更多的人則是迷茫,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就在此時,箫聲停了下來,有一個聲音緩緩響起:“龍重山,你若是觊觎我這神池宮宮主的地位,直接說便是了,何必勾結外人,屠殺自己這麽多的兄弟姐妹呢?”
說話的這人,卻是神池宮當代宮主衛神姬。
原來吹箫的人,是她。
她一開口,立刻有人憤怒地吼道:“龍重山,你這個包藏禍心的狗賊,當初龍在田篡位謀反,有人就準備将你龍家給一網打盡,是老宮主心懷慈悲,不但沒有怪罪你們這些不知情的人,而且對你龍家更加禮遇,沒想到你這忘恩負義的家夥不但不領情,居然重蹈覆轍——你的良心,都給狗吃了麽?”
哈、哈、哈……
龍重山狂笑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說得好,阿史那,你說得太好了,不過我倒是問你,你跟銀姬宮主,到底是不是有一腿?”
那男人怒吼道:“你特麽的混蛋,竟敢污蔑老宮主?”
龍重山肆意大笑,說别跟我提那兩個滿身污穢、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都說了,龍在田篡位謀反,請問龍在田什麽身份?他可是你最親愛的銀姬宮主的丈夫,可是那衛神姬,她是龍在田的女兒麽?不,她是衛神姬跟野男人生的野種,野種!哈哈,一個野種,結果居然冠冕堂皇地當了神池宮的宮主不說,而且又跟一不知道是誰的野男人,又生了一個野種來,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堂堂天山神池宮,天下修行三聖地之一,豈能夠容這又是野種,又是水性楊花的浪蕩婦人統領?
神池宮,難道要成爲天下英雄口中的笑話麽?
他長長說了一段,然後厲聲喝道:“不!”
那聲音突然間變得慷慨激昂了起來,厲聲說道:“任何試圖支持那野種的人,都該死,現在隻有一次機會,跪地求饒者,生;原地站立或者奔逃者,死……”
這般歇斯底裏的怒吼之後,黑暗真理會開始進發了,而在混亂的人群之中,有人頭綁白布,大聲吼道:“不給野種賣命了啊,跪下吧,降了,降了!”
這些人大聲鼓噪着,恐慌在一瞬間傳播了去,半分鍾之後,既然有大片大片的人跪倒在了地上去。
而黑暗真理會中,已經沖出了七八個渾身濃黑的家夥來,朝着抵抗最爲激烈的地方沖了過去。
這些人,是黑暗真理會之中的頂尖強者。
他們沒有一個人拿着槍,而是手持着各種古怪的兵刃,殺入人群之中去。
如此雙管齊下,混亂的神池宮仿佛末日一般,眼看着神池宮的抵抗力量被分化,繼而變得格外微弱,陸左歎了一口氣,說完了。
我一愣,說什麽完了?
陸左說衛木的母親,還有外婆,和她們身邊的力量,估計不行了。
我心中駭然,說那怎麽辦?
陸左說我們過去,襲擾黑暗真理會的大部隊,盡可能地多作殺傷,給她們牽制住,看看她們是否能夠突圍逃跑——記住,一定不要沖動,能殺就殺,不能殺,轉頭就跑,知道麽?
我點了點頭,瞧見陸左人群之中陡然沖了過去,我也是不再猶豫,奮力前沖。
遁地術。
一瞬間,我沖進了集結在一起的黑暗真理會成員之中,幾十個手持自動武器的家夥之中,突然出現了我一個人,随後我開始揮舞長劍,大肆揮砍擊殺。
當一切的東西都從我的腦海裏面淡去之時,我的想法變得格外簡單。
一劍斬,對于施展者來說并不複雜,那就是找到敵人最爲脆弱的地方,然後從大地之中吸取支撐自己這一劍的力量,最後猛然劈落下去。
唰、唰、唰……
随着我的長劍揮舞,不斷有鮮血飙射而出,那些人的身體也斷成了兩截,劇烈的痛楚讓這些怪物一般的戰士發出了凄厲的叫聲來。
然而幾息之後,斬殺了十來人的我終于遇到了一個讓我感覺到恐懼的對手。
對方身上有着一種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色霧氣,我的勁力沖入其中,宛如泥牛入海,再無消息。
這樣的交鋒讓我心中畏懼,而随後的交手之中,我又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況。
這樣的家夥,單獨交手,我或許能夠在迅速的攻防之中找到對方的缺點,然後與其争鋒,然而在這戰場之中,攻擊是無處不在的,剛才還被我追得滿地亂竄的那些人也回過神來,紛紛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朝着我殺來。
這些人都是有着豐富殺戮經驗的修行者,即便是在這麽複雜的情況下,極其容易誤傷的時候,他們也會毫不猶豫開槍。
盡管我極力變換身位,但卻還是挨了一顆子彈。
那子彈射在了我的小腹處,劇烈的灼燒讓我在一瞬間痛楚無比,而随後陸左在我身邊大聲喊道:“退,我們退。”
我不再與人糾纏,強忍着巨大的痛苦,和重重阻礙,施展了遁地術,撤離原地。
幾秒鍾之後,我與陸左在饕餮會館的廢墟之中彙合。
陸左沖到了我的跟前來,抓着我的肩膀,說怎麽樣,我感覺你好像是中彈了。
我低下頭去,瞧見小腹處的确是中彈了,不過此刻的血已經不再留,而子彈也僅僅是刺入了皮肉之中,并沒有穿過,動能也給抵消了,沒有想成太多的傷害。
這是聚血蠱的功勞,我内視一圈,發現它并沒有醒來,不過本能卻讓子彈的最大危害給截住了。
我拔出了彈頭,搖頭說沒事,不過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陸左躍身上了高樓,旋即落下,說那邊降了,有一隊人馬應該是朝着城外突圍了,我們去彙合屈胖三他們,然後再想辦法吧。
我有點兒不甘心,說能不能對那幫人進行斬首計劃?
陸左搖頭,笑了,說千萬不要以爲自己無敵,要記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再一個,人總是有極限的,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情,當下之事,是團結,團結一切力量,方才能夠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