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剛才衛木的外婆允許了雜毛小道去見陶地仙,隻怕也未必能夠阻止對方。
衛木此刻本是滿腔憤慨,聽到陸左的話語,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說救神池宮?怎麽救?
陸左心平氣和地說道:“剛才朱炳文已經說了,這神池宮裏面,已經有貳心之人,在這裏應外合,而介入其中的那幫人,不用多猜,估計應該就是你之前跟我們提過的黑暗真空會——那麽我問你,你覺得這神池宮中,有誰會背叛大家,背叛你母親和外婆?”
衛木給他一下子問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我不知道,這些年來神池宮風平浪靜,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人生出異心啊?”
陸左有些嚴肅,說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們無須争辯了吧?
他的話語讓衛木有些失神,這少年郎喃喃自語地說道:“是誰呢?”
陸左說不管是誰,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覺得讓老蕭去見現如今的天山山神陶地仙,對神池宮會有什麽壞處麽?
衛木搖頭,說沒有,我覺得外婆是太過于糾結舊事,對于此事應該是沒有意見的……
陸左說好,你若是想救神池宮,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帶着老蕭,去見他師父,最後能夠獲得陶地仙的諒解,在這一場變故之中,站在我們的這一方;而戰鬥之事,請你放心,我還有陸言,已經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出手幫助天山神池宮,幫助你母親和外婆的——這一點,請你相信我們的戰鬥力。
他說得很誠懇,盯着衛木的眼睛,顯得十分平靜。
衛木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然而外面突然傳來的喧鬧卻讓他一下子就做出了決定來。
咬了一下嘴唇,衛木說道:“好,蕭大哥跟我去,這裏的事情,就拜托諸位了。”
他帶着我們來到了殿門之前,找到一個急匆匆的侍衛說道:“你帶着我們的朋友過去前線幫忙,有任何人對此有所疑問,幫助他們解決,就說是我吩咐的。”
那人拱手,說好的,少主人。
衛木将手指放在了嘴裏,猛然一吹,一聲唿哨陡然炸響,那天他騎着的那雪豹立刻從黑暗中飛了出來,落到了我們的跟前。
衛木一下子跳上了雪豹的背上,然後招呼雜毛小道:“蕭大哥,我們走。”
雜毛小道看了陸左一眼,說你能搞定?
陸左比了一個“ok”的手勢,說你放心,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這點兒場面,算不了什麽的。
雜毛小道說你别逞強就是了。
說罷,他跳上了那雪豹的背上,這畜生扇動翅膀,馱着兩人朝湖那邊的雪峰之上飛去。
兩人一走,陸左轉過身來,朝着那侍衛抱拳問道:“敢問小哥姓名。”
那人慌忙抱拳,說俺叫馮鐵柱。
陸左說鐵柱兄弟,現如今情況緊急,你趕緊帶我們去外城那邊,看看能幫上一點兒什麽。
馮鐵柱應該是知道陸左的身份,十分興奮,帶着我們離開了内宮,一路匆匆而走,趕向了島嶼的邊緣處去。
我們快步走在了大街上,不時有馬隊從身邊飛掠而過,也有留下來的監察,瞧見我們,過來阻攔,問幹嘛的,馮鐵柱是衛木的身邊人,出示了令牌過後,問那邊的情況如何。
檢察搖頭,說不知道,現在到處都是一片混亂,他隻是接到命令,在這裏監督,不許有人在這裏故意制造混亂。
見問不出什麽,我們繼續走,離開了内城,通過長長的橋梁,來到了這邊的碼頭區,瞧見有鮮衣怒馬的走馬隊在這兒聚集,一個白胡子老将軍在那裏訓話。
有人從身邊匆匆走過,馮鐵柱一把拉住其中一人,又問起了這個問題。
那人顯然是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本來很不耐煩,但見到了馮鐵柱,顯然是認識,于是耐着性子說道:“有點兒崩——那幫人一點兒都不講究,居然是帶槍進來的……”
馮鐵柱也愣了,說咱們這兒不是禁槍麽,再說了,這裏一點兒電子産品都不可能存在的。
那人一臉郁悶,說人家是過來打仗的,帶不帶槍可不是我們說了算——再說了,對方沒有帶任何電子産品,槍還有小型速射炮,根本就不是電子産品好吧?
這個消息讓我們所有人都有些震撼。
天山神池宮有一支武力組織,叫做走馬隊,不過這些隊伍大部分都是表現得還算不錯的修行者,對付的也都是林子裏跑出來的些許野獸,以及同樣爲修行者的人,但是對于熱兵器作戰,或許還是有一些不太熟悉。
畢竟大家都習慣了尋常的江湖争鬥,不用火器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卻沒有想到對方不但帶了槍,而且還拿了炮。
如果是在老山神的庇護之下,隻怕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此刻的天山神池宮,與陶地仙其實并無溝通和聯系,恐怕陶地仙也沒有精力來管這種小事兒,使得對方居然将這樣的大殺器給弄到了神池宮來。
這事情變化得有點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來大家真刀真槍地幹,倒也沒有什麽畏懼的,畢竟都是修行者,誰的火氣也不比誰小。
但用槍那可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除了那種修煉外家硬派氣功的人,一般來說,即便是再高的修爲,理論上也有可能會被子彈給打死。
這事兒在清末明初的時候,國人剛剛接觸到火器的時候,就已經嘗過了許多的苦頭。
而且這并不僅僅隻是一支全副武裝的部隊,裏面的人,應該還都是修行者。
這事兒可就有些恐怖了,看來進攻神池宮的這幫人,根本就不講規矩,一上來,直接就将桌子給掀翻了去。
對付這樣的敵手,應該會很難。
我們在這裏商量着,這個時候有一隊十人騎士跑到了跟前來,領頭的一個頭目打量着我們,冷聲說道:“你們是幹嘛的,不知道現在已經戒嚴了麽?”
馮鐵柱趕忙說道:“這是我家少宮主的朋友,是過來幫忙的。”
那人毫不客氣地說道:“幫什麽忙?幫倒忙啊——走,趕緊走,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被誤傷了去……”
他剛說着,突然間城門方向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炸響聲。
這聲音震天響,我感覺腳底下的地皮都在抖了幾抖,而周圍的人臉色都變得十分難堪了起來。
巨大的爆炸聲使得衆人的耳朵都有一些耳鳴,嗡嗡地響着,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間聽到有人大聲尖叫道:“城破了,城破了,那幫拜火教的大胡子殺過來了,快去增援!”
這話兒一傳到我們的耳朵裏,立刻就引發了一陣騷動,緊接着那邊組織部隊的白發将軍開始大聲的呼喝起來,帶着聚集得超過兩百多的走馬隊騎士,舉着手中的刀劍,朝着城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殺聲震天,這場面讓人驚歎,然而無論是我,還是陸左,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凝重來。
他們剛才的口号,仿佛是去堵住城門,因爲外城破碎,這對于每一個走馬隊的成員來說,都是一份不可洗刷的恥辱。
然而現如今最應該做的,其實就是将人給引進城裏面來,依托着建築和街道打巷戰。
在開闊地上面與一幫手持現代武器的軍隊打正面戰,無疑是自殺。
然而沒有等我們阻攔,這些人便如同風一般地消失在了街道盡頭,唯有漫天的馬蹄聲留了下來。
殺、殺、殺……
面對着未知的敵人,這些走馬隊的戰士顯得熱血沸騰。
走!
陸左沒有多說什麽,簡單說了一個字,便讓馮鐵柱帶着我們跟了過去,然而跑到半路的時候,我們便聽到了城門方向,傳來了一陣爆豆一般的響聲,緊接着有呼嘯而來的炮彈,落到了不遠處的地方。
巨大的炸響充斥着神池宮的夜裏。
說好的江湖沖突,你們居然直接搞正規戰?
我心中驚駭,想着當初的山中老人難怪能夠讓周邊無數的君王爲之恐懼,原因恐怕就是對方不走尋常路吧。
果然,當我們沖到了接近城門口的那片空地前時,瞧見了大批的屍體,還有許多無主的戰馬。
而在鮮血橫流的戰場中,上百個穿着黑色長袍、戴着頭巾、宛如幽靈一般的家夥正在朝這邊的街道快速摸了過來,而在那被炸開的城門豁口處,還有同樣裝束的人,源源不斷地沖進了這裏面來。
這些人行進的速度飛快,健步如飛,不但如此,有的人身手矯健得不像話,三兩下便躍上了制高點上去,然後開始瞄準四周。
狙擊?
我心中一跳,而旁邊的陸左卻開口寬慰道:“有狙擊槍,但又沒有紅外線觀察儀,威脅不大——阿言、朵朵、胖三,一會兒我們得真出手了,不管怎麽說,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屈胖三早已摩拳擦掌,說就等着這會兒呢,上吧。
陸左點頭,說好,我們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