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給雜毛小道揪住了脖子,惡狠狠地拽了起來,然後一巴掌過去,臉扇得腫成了一片,牙齒都掉了好幾顆。
結果他卻哈哈大笑,說道:“他已經被新摩王給弄死了,你們想找他,去黃泉路上等着吧。”
啪、啪、啪……
雜毛小道連着扇了五六下,那家夥給直接扇暈了過去,結果卻就是不肯開口。
他的話語讓我們的心頭都爲之一沉,雜毛小道陰着臉,拳頭捏得咔咔作響,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卻笑了,說到底什麽情況,現在都還不知道呢,何必哭喪着臉?
雜毛小道擡起頭來,說你有什麽辦法?
屈胖三說茅山宗内,也有許多旁門左道之術——搜魂術,這手段你可懂?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搜魂術這事兒,茅山之上的确有人懂,不過我出身主峰,師父一向都隻讓我修行内丹真道,并沒有教過我類似的法門。
屈胖三伸了一下懶腰,說法門這事兒呢,隻講究合适,而并無高低上下之分,所以說呢,技多不壓身——且讓我來給你們露上一手。
他走到了我們跟前來,從那崆峒石裏摸出了一小坨清香四溢的灰白色蠟狀油脂物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阿滿的頭部。
他一邊念着咒訣,一邊搖晃着右手。
幾秒鍾之後,他的中指處突然間冒出了一縷小火苗來,将那油脂物給點燃。
那玩意看着仿佛油脂物,不過十分凝固,宛如灰色石頭一般,點了許久方才燃燒,然而火焰一起,一股奇異到極點的香味便充斥了整個空間來,我感覺肺葉舒張,整個人都快要飄了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
我滿臉好奇,而雜毛小道則表現得十分淡然,說這個可是龍涎香,這般珍貴的東西,你也舍得?
屈胖三撇嘴說道:“既然知道,就多念着我的人情。”
說罷,他開始圍繞着阿滿跳起了罡步來,這舞步詭異,時而騰飛如鳥,時而龜縮如鼈,十幾個古怪的招式之後,口中一直念念叨叨的屈胖三突然一聲輕喝:“立!”
伴随着他的喝令,那昏迷了過去的阿滿竟然直直地坐立了起來。
他還睜開了眼睛,不過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有一些雙目迷茫,眼神沒有焦點,顯然處于昏迷狀态。
屈胖三口中繼續默念幾句,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因爲我就是你崇拜的神,你必須将你全部的身心交給我,要不然就會受到我的詛咒,永世不得甯日,知道麽?”
阿滿用一種空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了。”
他的語調很緩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給人的感覺十分古怪。
不過我們也都相信了,屈胖三這手段果真有效。
見這效果不錯,屈胖三趁熱打鐵,開始提問:“新摩王好久沒有過來見我了,它現在在哪裏?”
阿滿回答:“在北邊魔地,那裏有遠古妖魔的殘存一脈,勢力十分強大,新摩王大人正在帶領精銳部隊圍剿,不過對方的實力很強,我也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問:“去了北地,那麽陸左那一幫人怎麽辦?”
答:“阿摩王大人燒了十三個村子,結果那幫賤民都沒有屈服,并沒有交出他來;不過好在他之前與新摩王大人有交過手,重傷垂死,暫時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所以也不用着急剿滅。”
問:“誰跟陸左站在一起?”
答:“不确定,應該都是當年那個老秃驢傳過教的部落和村子,他們認爲陸左能夠結束偉大的神在茶荏巴錯的代表、英明無比的新摩王大人的統治,所以竭盡全力,不過我相信,在神靈的眷顧下,我們戰無不勝、無所畏懼。”
問:“前進基地裏還有多少人在?”
答:“不多了,我把最精銳的部下都帶出來了,看家的人并不多,不過不要緊,守住堡壘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問:“你們如何與神溝通?”
答:“在原址之上,偉大的您重新開通了時空通道,選定了英明無比的新摩王大人,并且重新送來了二十一度母法相,盡管我們重回地表的計劃被隔壁老王和老鬼打破了,但維持茶荏巴錯兒的統治,并不是什麽問題——在您的關照之下……”
……
如此一問一答,屈胖三問了許多的事兒,将這家夥腦子裏的大部分東西都給掏空了去。
而通過這樣的對話,我們知道了一件事情。
曾經的摩門教,其實被人滅過一次,而那人便是雜毛小道的大師兄,現如今的黑手雙城,以及他手下的七劍。
他們不但斬殺了統禦整個茶荏巴錯地底世界的王者,摩門教的教尊阿摩王,而且還将摩門教的老巢給弄得底兒朝天,甚至還将與神靈奎師那溝通的祭壇都給毀了去。
黑手雙城離開地底之後的兩年之間,茶荏巴錯一片甯靜,各族和平安詳。
然而卻又有一個家夥站了出來,那個人後來的名字,叫做新摩王。
他斬殺了一個人口足有上千的大部落,用那流淌成河的鮮血完成了獻祭,将恐怖邪神的觸角再一次請回了茶荏巴錯,并且在神靈派來的二十一度母幫助下,重新建立了摩門教,又收了十二個門徒。
摩門教死灰複燃,甚至比之前更加強大。
它有着恐怖的翼手龍騎手,有着讓人膽戰心驚的迅狼騎士團,有着身高三丈的獨眼巨人,還有着揮着翅膀的鬼怪。
在這樣的力量支持下,新摩王比之前的阿摩王還要強大,橫掃了一切不肯臣服的茶荏巴錯各個部族,甚至将觸角都蔓延到了茶荏巴錯的地底深處去。
從名義上來說,這位新摩王,已經是茶荏巴錯的王者了。
隻可惜它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就是重返地表。
它曾經試過,結果敗退了回來,而回來之後的新摩王一直都在閉關養傷,這才使得衆人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不但是這些秘辛,屈胖三還問了道路,甚至從阿滿的身上搜出了一份羊皮卷的地圖來。
屈胖三本來還有許多的事情想要問,結果這個時候那阿滿卻開始逐漸清醒了。
因爲屈胖三的話語裏,很多都與他心中的神靈所違背。
這心中一旦有了懷疑,潛意識就會變得無比狂躁,理智開始逐漸地占到了上風來。
到了最後,阿滿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來。
他的雙目清明,怒聲吼道:“該死的家夥,你們對我都做了些什麽?”
阿滿瘋狂的扭動身體,想要反抗,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則看向了我們,問道:“該問的都差不多了,這人要留下來麽?”
雜毛小道全過程都聽完了,歎了一口氣,說沒啥利用價值了,宰了吧。
這話兒一說出來,那阿滿就變得無比憤怒,大聲吼道:“我是新摩王的十二門徒之一,你們不能殺我,不然新摩王絕對放不過你們的……”
雜毛小道擡了擡下巴,指示我來動手,而他則回答道:“不用,我們現在就找上門去殺了它。”
呃?
爲什麽這種髒活累活都讓我來弄呢?
我一臉郁悶,不過還是摸出了一把小匕首來,這玩意是從蓬萊島那邊就一直帶在身上的。
我蹲坐下來,抱住了阿滿的頭,低聲問道:“還有沒有什麽遺言要交代?”
阿滿突然間瘋狂地笑了起來,說你們會後悔的,絕對會後悔的,因爲你們根本不知道,新摩王究竟有多恐怖……
他神經質的笑聲讓我有一些不舒服,瞧見雜毛小道和屈胖三都沒有什麽交代的,于是就抱住了他的腦袋,揮動匕首,輕輕一割。
鮮血飙射,那人用盡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在掙紮。
不過到底還是徒勞無果。
阿滿死了,死于我這麽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接下來挖坑的事情,也交給了我,而雜毛小道則跟屈胖三商量起是否進攻摩門教這邊的前進基地。
兩人協商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不管了。
我們的心腹大患是阿滿,或者說是騎在五彩飛龍身上的阿滿,現如今這家夥既然已經躺在坑裏面去了,那前進基地必然找不出一個能夠組織攔截的人來。
而即便是有,那些蝦兵蟹将也不會給我們造成太多的威脅。
至于阿南難等幾個部落……
現在的情況,他們不去欺負那幫人就已經算是不錯了,我們沒有必要一直留在這裏,給他們保駕護航。
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他們商定出了結果,而我也将阿滿給埋進了坑底,還将土給填平了,于是便沒有再多逗留,跳上了五彩飛龍,飛向了天空之上去。
有了這畜生,我們開始了長途飛行來,一路上穿過寬闊無比的大湖和河流,詭異莫測的洞穴和高山,翻滾不休的岩漿,遍布四處的硫磺毒氣,以及一望無垠、讓人絕望的岩石荒漠……
我們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終于飛到了一片茂密到極緻的大森林之前來。
那林子一望無垠,一直蔓延到了天邊。
這個時候,屈胖三指着下方不遠處,說那裏有個部落,咱們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