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聽到這名字,雜毛小道看向屈胖三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不過他隻是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麽。
出了茅山,雜毛小道要先回一趟家,不過他家離這兒并不算遠,我上回也曾經去過,與蕭家人都很熟,倒也沒有什麽避諱的地方,就跟着一起過了去。
進了村子,正好碰見扛着鋤頭的五哥從田地裏過來,瞧見我們,趕忙上前過來招呼。
他先是跟雜毛小道使勁兒地抱了一下,然後跟我招呼:“陸言,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朝着五哥點了點頭,說在茅山碰到蕭大哥,就一起過來了。
五哥回過頭來,又使勁兒地抱着蕭克明,揉着他的頭,說你小子也是,剛剛死裏逃生,也不說回來一趟,一走又是大半年,我要不是聽陸言和三哥提起,都以爲你挂掉了呢?
五哥是雜毛小道的三叔,不過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多,彼此間十分親密,即便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再顯赫,在五哥面前,也還是晚輩。
雜毛小道自革門牆,出了茅山,心情并不是很好,此刻見到家人,笑容方才真切了許多。
家是永遠的港灣,回到這裏來,他的心情自然好了許多,與五哥聊了一會兒天,突然間瞧見他的手臂,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說小叔,你這手……
五哥穿着短袖,露出膚色比别處顯得白皙一些的胳膊來,嘿嘿一笑,說傻了吧?
雜毛小道十分驚喜,說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五哥指着我,說要不然說人家陸言好呢,是他從一個叫做荒域的地方,帶了一種能夠讓斷肢重生的藥物過來,我這殘疾方才慢慢恢複一些的,不過你别看跟平常人一樣,但經脈還是有一些不疏通,需要再磨一些時日,方才會如正常人一般。
雜毛小道回過頭來,問我這是真的?
我點頭,将當初與他分離,然後前往荒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聽說與我同行的,還有洛小北,他點了點頭,說洛小北的手是在邪靈總壇一役中斷了的,比我小叔的時間短一些,難怪會有這樣的心思,隻怕她現如今已經長好了。
我摸了一下鼻子,說說到這洛小北,我最近還真的有見過她。
啊?
雜毛小道一愣,說她在哪裏?
我說我不僅見過她,而且還見過她姐姐——事實上她們都在東海蓬萊島,而我們剛剛從那邊回返而來。
雜毛小道說可是天下修行三聖地之一的東海蓬萊島?
我說對。
雜毛小道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說陸言,謝謝你,看起來我們一會兒得好好聊一下。
五哥在旁邊招呼,說你們在村口這兒聽着幹嘛,有什麽事情,家裏面聊去。
一行人往村子裏面走,五哥邊走便問道:“對了,陸言,我之前還得到了消息,說茅山宗把你給抓回了山裏面去,到底有沒有這麽一回事兒?三哥前兩天還出去了,準備爲你的事情奔走呢。”
我說三叔不在家?
我們這稱呼混亂得很,雜毛小道在旁邊翻起了白眼,對我說道:“你叫我哥,又叫我小叔作五哥,叫我情何以堪啊?”
五哥在旁邊哈哈大笑,說我們各算各的——陸言跟我并肩而戰的時候,你在哪裏呢?
雜毛小道說是我先認識陸言的好吧?
幾人笑鬧一番,五哥方才解釋,說他三哥的确出去了,聽說是茅山宗出動了刑堂長老劉學道,和刑堂六老去南方省抓我,而且已經給逮住了,他聽到了,深感不對,正出去活動呢。
雜毛小道說他去找誰了?
五哥想了一下,說你人影無蹤,現如今能夠在茅山上說得上話的,估計也就隻有陳志程了,我估計他最後應該回去找他。
雜毛小道說你趕緊跟三叔打電話,說陸言回來了,我也回來了,讓他不要去找大師兄。
五哥說我還正想問這事兒呢,你去了茅山,那邊給個什麽說法沒有,是讓你恢複掌教真人之位,還是留你做一個長老?要我說這事兒他們做得挺不地道的,總得給一個說法不是?
雜毛小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自革門牆,出了茅山,從此之後,不再是茅山弟子了。”
啊?
五哥聽到這消息,大爲驚訝,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已經到了蕭家大宅的門口,五哥攔住了雜毛小道,說老爺子最近身體不是很好,這消息你可千萬别告訴他——你爺爺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養了一個好女兒,還有一個好孫子,他可是以你爲榮的,要是知道這個結果,可不得氣死?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紙包不住火的,這事情不管怎麽樣,都會傳到老爺子的耳朵裏,我還是跟他好好解釋一些吧,争取得到他的諒解。
五哥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
一行人進了蕭家大宅,蕭老爺子和上次一樣,在院子角落的那廂房裏靜修,雜毛小道朝着我們告了一聲罪,然後單獨去見蕭老爺子,而五哥則在堂屋這邊陪我們。
泡了茶,五哥問起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來,我不敢隐瞞,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五哥說了一遍。
聽我說完,五哥有些義憤填膺,說那符鈞我之前也是見過的,爲人老實勤懇,任勞任怨的樣子,沒想到是個陰謀家,一上高位,立刻就變了臉色,不用猜,估計堵住小明回返陽世路途,在背後搗鬼的,就是這個家夥了。
我說五哥你可别這麽說,這事兒詭異莫測,到底怎麽回事,誰也不清楚。
五哥說怎麽不是他,你看小明不會來,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可不就是他這個繼任者麽,不是他,還能有誰?
我說話也不是這麽講,符鈞是被茅山長老會推上去兒的,而且如果真的是他,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來了,他既然有那麽深的算計,又爲何會這幫蠢,站到台前來呢?
五哥聽到我的話,點了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
盡管如此,他的心中還是憤憤不平,咬牙說道:“小明這樣的人,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現如今他們棄之如敝履,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我說别說以後,我跟你說,蕭大哥當時說出這話來的時候,茅山宗衆人當時就是直接如喪考妣,後來我們下山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包括長老,都沖着他鞠躬行禮——說句實話,我當時都震驚了,沒想到蕭大哥居然有這般的派頭……
五哥聽到這話兒,心裏才舒服了一點,說這樣說來,其實也怪不得小明。
我歎氣,說都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蕭大哥也未必會跟茅山鬧得這麽僵,唉……
五哥擺了擺手,說你也無需自責,我跟你講,整個蕭家上下,最精明的,也就我這大侄子了,他做任何事情,心中都自有計較,我想誘因并不僅僅隻有這一個。
如此聊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間,五哥給三叔那邊打了電話,他帶着姜寶正好在金陵,說會趕在晚上回來的。
不過用等他吃晚飯。
五哥去忙晚飯了,我說要不要幫忙,他說不用,屈胖三跟我們坐着無聊,早出去晃蕩了,等我出去找他的時候,這熊孩子在跟一個少女在玩兒。
那女孩兒年紀不大,也就十幾歲,而且看模樣好像不是中國人。
女孩估計是五哥的幹女兒,我似乎聽說過一些。
我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蕭克明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迎上去,說老爺子那邊沒問題吧?
蕭克明微微苦笑,說老爺子平生最愛面子,剛開始聽到,肯定是不高興的,不過他老人家到底還是疼孫子,聽我解釋了之後,告訴我隻要心存正義,就無所謂是否還在茅山,讓我自己斟酌就是了,不必介懷——你看看,他倒是反過來勸我了……
我說老爺子活了一輩子,世事看透,睿智通達,自然是要比我們這些局外人要看得明白許多。
蕭克明看了一眼正在院子裏跟女孩兒玩耍的屈胖三,問我道:“有空麽,我們好久沒見了,私下聊一聊?”
我說正有此意。
兩人來到了後院葡萄藤下的桌椅前坐下,上面有茶壺,他倒了一杯,也不管冷熱,一口喝盡,然後對我說道:“陸言,我有話問你,你可得跟我說句實話。”
我說蕭大哥,瞧你說的,倘若是旁人,我或許還會留三分,但你可是我入這行當的領路人,我哪裏敢隐瞞什麽?
雜毛小道說道:“那屈胖三,到底什麽來曆?”
我一愣,說之前不是說了麽,一忘年之交的朋友委托,幫忙照顧的一孩子,年少老成,跟我處成了兄弟。
雜毛小道說你跟我說一下詳細的情況。
我沒有隐瞞,将在荒域與屈胖三遇見的前因後果,跟他一一講來。
聽完之後,雜毛小道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露出了難以抑制地激動,抓着我的手說道:“也就是說,這個屈胖三,是個轉世重修之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