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乾坤再好的脾氣,被這麽一通罵,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怒氣沖沖地說道:“你說什麽呢?”
屈胖三微微一笑,指着他的鼻子說道:“說你呢。”
馮乾坤說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屈胖三好說執禮長老讓我評價你,我就老老實實說了我的看法,至于你剛才提的那些指控,我現在可以很負責的跟你說,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他豎起一根食指,說道:“首先我們來談緬甸仰光的七魔王哈多。”
“在談及七魔王哈多的時候,我想先跟大家介紹一下他的幾個頭銜——首先他是東南亞地下非法器官交易的最大供應商,無數無辜者僅僅因爲器官匹配,就被他的手下抓去活活弄死,以便提供髒器;其次他還是東南亞幾大頂級毒枭之一,僅緬甸一地,就占有46的毒品出口份額,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爲他而家破人亡;另外他還有著名的軍閥、黑暗典獄官、恐怖勢力的扶持人、大型黑幫團夥首腦等等身份……”
“總結一下,七魔王哈多并不是一隻小白兔,他的雙手血腥,不知道有成千上萬條人命,無數的家庭被他拆散,多少部族爲此滅族,這個你們可曾知曉?”
“陸言對付七魔王哈多,并非抽風,而是因爲七魔王哈多因爲貪圖财物,糾集軍隊和流氓團夥,剿滅了居住于緬甸雨林中的白河蠱苗。”
“說起白河蠱苗,諸位可能并不熟悉,但如果說蚩麗妹,你們應該知曉——兩年前的天山大戰,蚩麗妹爲了這個世界,可是獻出了自己的性命,然而此刻自己的族人卻沒有受到庇護,給這惡魔滅了族,這事兒你們都可以當做看不見,但陸言不可以。”
“于是陸言出手了,結果落在了這位馮道長的口中,居然就變成了爲非作歹、肆意作惡、罪大惡極,不是放狗臭屁,是什麽?”
面對着屈胖三的步步緊逼,馮乾坤低下了頭去。
他争辯道:“我舉這個例,不過是想說明他之所以能夠從一個普通人,快速成爲能夠與七魔王哈多匹敵的強者,是因爲學得了我茅山秘技神劍引雷術……”
屈胖三呵呵一笑,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走到了馮乾坤的跟前,仰着頭,說那也就是說,你剛才污蔑陸言的話語,都是妄自揣度的,對吧?
馮乾坤一愣,說你指的是什麽?
屈胖三哈哈一笑,說“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衆位今天能夠濟濟一堂,在此三堂會審,卻忘記了要不是蚩麗妹、蕭克明、陶晉鴻這些人在天山之上的拼死付出,如果沒有他們,你們能夠這般高高在上?将士在前面浴血奮戰,你們在後方肆意殘害他們的親人,這就是你的态度,對麽?
這類比說得馮乾坤的臉直接都黑了,而這個時候執禮長老不得不站了出來,說就事論事,我們不否認天山之戰中付出的那些英豪,也不要在這裏混淆概念。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盯着馮乾坤說道:“那麽,我想問一問你,對于擊殺七魔王哈多,你有什麽意見?”
馮乾坤木然搖頭,說沒意見。
屈胖三點頭,說好,那我反駁你剛才污蔑陸言德行的話,你能不能對此道歉,并且收回一切污蔑?
馮乾坤說七魔王哈多隻是一件事情,那蓬萊島趙公明又是怎麽回事?
屈胖三哈哈一笑,說沒想到茅山還有當江湖仲裁人的興趣,既然如此,那麽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他打了一個響指,走到堂前來,朝着在座各位拱手,然後說道:“天下修行三聖地,各自隐世數百年,别的不談,我們光論東海蓬萊島,諸位應該知道,東海蓬萊島之所以在中原名聲不顯,并非衆位刻意杯葛排擠,而是地緣關系的緣故,東海蓬萊島向來親近别國,不但與日本相交甚密,而且還支持,甚至于東南亞各國都有瓜葛,這樣屁股坐歪的宗門聖地,諸位可曾期望它強大?”
好嘛,之前的辯駁是建立在道德高度,而現在的辯論,則立足于策論立場。
衆人皆不發言,而屈胖三也并不着急。
他平靜地說道:“趙公明是一個對中原江湖極度憎惡的實權人物,我想别人接觸不到,但作爲頂級道門,茅山宗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倘若他得了勢,執掌東海蓬萊島,到時候掀起的腥風血雨,隻怕無數,而陸言将其擊殺,雖然原因許多,但是就結果而言,在座的各位,可是都有受益的,可不能拔鳥無情,一邊吃肉,一邊罵娘……”
說話兒針砭利弊,分析清晰,衆人順着他的話一想,果真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我甚至都瞧見有人下意識地點頭。
屈胖三繼續說道:“趙公明的死,受益之人無數,包括那個傳訊于諸位、想要借刀殺人的家夥,則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說,馮道長,至此你還認爲陸言的出手,是在作惡?”
被這一番道理劈頭蓋臉地說下,馮乾坤硬着頭皮說道:“此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人能夠說得清楚?”
屈胖三擺了擺手,說你可以講我這表哥牛波伊,講他碉堡了,卻不能夠說他喪心病狂、殺人如麻——你不做好事,沒人會說你,但别人做了好事,你也受了益,卻還唧唧歪歪污蔑别人,這事兒做得實在也太無恥了,你說對吧?
馮乾坤給逼急了,氣急敗壞地說道:“不管陸言到底是好是壞,總之一點,作爲一個外人,卻身懷茅山重器,這事兒就是不行。”
屈胖三盯着馮乾坤,說也就是說,你認爲陸言現在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學得了你茅山宗唯有掌教真人和傳功長老才能夠擁有的神劍引雷術,對吧?
馮乾坤點頭,說對,此術乃茅山重寶,外人不能學得,否則便是對我茅山最大的挑釁和欺辱。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多大點事兒,你早說嘛——有事說事,非要從道德上面去抹殺别人,你弄得這麽的世故和官僚,跟某些組織一個模樣,怎麽能夠不讓人反感呢?
馮乾坤說如此說來,你也認爲陸言有錯了。
屈胖三搖頭,說恰恰相反,我可以證明一點,無論是對付七魔王哈多,還是對付東海蓬萊島的趙公明,陸言用的,的确是雷法,但并不是神劍引雷術。
馮乾坤大喊,說别狡辯了,我們有詳細的證據鏈,證明他使用的,就是神劍引雷術。
屈胖三一愣,說哦,你說說,他從哪兒學來的神劍引雷術?
馮乾坤冷冷一笑,說陸言一直都在撒謊,說後來并沒有再見過蕭克明,但據我們所知,陸言曾經通過泰山陰陽界去過黃泉路,而之所以去那裏,就是爲了找尋蕭克明——蕭克明也正是因爲報答陸言,又或者是陸言以此爲條件威脅他,方才教其神劍引雷術,從而得以苟且偷生……
屈胖三揮了揮手,說你說的這些,都是哪兒來的論調啊,胡說八道。
馮乾坤這回變得淡定了許多,說我們可是有人證的。
哦?
屈胖三一愣,然後看向了我,而我則面無表情地站着,想着到底哪兒來的人證。
而這時馮乾坤朝着執禮長老一拱手,說雒長老,是否可以有請人證出場?
執禮長老允了。
馮乾坤朝着旁邊打了一個手勢,有一個全身藏在黑色鬥篷之下的家夥緩緩走到了場中來,站在我左側不遠處,然後将鬥篷給取了下來,沖着我冷冷說道:“陸言,沒想到我還能夠活着回來吧?”
王維伽?
我的心頭震駭,發現這家夥居然是之前随我們一起前往陰陽界的岱廟道士。
他是長得比較帥的那一個,對蟲蟲有着異樣心思。
當初我們之所以被攔截伏擊,也正是因爲這家夥的出賣,事後他曾經請求我們,讓三頭神君通融,帶他離開,但是最終被我給拒絕了。
出賣我們的人,如何能夠得到原諒?
隻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維伽居然會出現在了茅山之上來。
他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我一臉震撼,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候,而王維伽在黃泉路生活許久,有些畏光,縮着身子,然後朝着殿前坐着的諸位講起了自己在黃泉路上的經曆。
不過這話兒是從自己的角度來講的,言語之中有許多偏頗,對我形容得十分惡毒。
當王維伽講完了一切之後,馮乾坤朝着殿前諸位長老拱手,說各位,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了,陸言這雷法到底是不是神劍引雷術,諸位還有什麽懷疑麽?
王維伽的講述讓衆人都爲之震撼,而形勢也幾乎出現了一邊倒的狀況來。
面對着這般困境,屈胖三都有些束手無策了,然而我卻冷笑了起來。
因爲我終于明白王維伽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了。
有人堵住了雜毛小道回返陽間的路,自然也能夠将那通道給重新打開。
我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這句話說出,數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