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聲音,心中一陣惱怒,不過倒也沒有失去理智,冷笑着說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我要先确定阿峰的安全,否則一切免談。”
那人說好,你等等。
如此過了十幾秒鍾,電話那邊又一次傳來聲音,卻正是阿峰,他在那邊高聲叫道:“陸言你别管我,我沒事的……啊!”
他似乎給打了一下,疼痛地叫了一聲,随後手機就給奪了過去,那人在電話那頭淡淡說了一句,說你朋友的性命,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選擇了,記住,下午五點,你不來,我撕票。
說罷,他便沒有任何猶豫地将手機給挂掉了。
好堅決。
我感受到了對方話語裏強烈的自信,心底裏卻也憑空湧出了一股憤怒來。
這幫家夥,做事太沒有底線了。
有什麽事情,沖我來就是,居然把我朋友抓來當人質,這事兒已經超出了我的容忍範圍了。
艹!
我心裏怒火中燒,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屈胖三在旁邊瞧出來了,眯着眼睛,說怎麽了?
我把剛才電話裏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聽完之後,屈胖三皺着眉頭說道:“你知道這家夥到底是誰麽?”
我梳理了一下近些日子來的事情,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麽就是俞百裏那邊的人,要麽就是許鳴那個攪屎棍。
屈胖三說哦,沒有别的人麽?
我說我在這裏也沒招誰,也沒惹誰,哪裏還有别人?
屈胖三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聳了聳肩膀,說能怎麽辦,我在江城這邊就兩個朋友,一個給人捅死了,若這個再出了事兒,隻怕我以後回到這裏來,可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屈胖三眯着眼睛,說但如果是許鳴,又或者不管是誰,在那個地方必然是重重包圍,你有信心逃得脫?
我說有遁地術在,我還怕他們?
屈胖三說如果對方布置得有法陣,又或者是定星鼎這樣的法器,你該怎麽辦?
我有些頭疼,說我總不能不管吧?
屈胖三歎了一口氣,說這事兒管肯定得管,不過你得想清楚了,你不可能看着阿峰一輩子,即便是你能夠救得了這一次,那以後呢,你難道天天守着他?
聽到他的話語,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跑到江城這邊來養傷,或許是一個錯誤。
此刻的我,與阿峰,以及之前的生活已經截然不同了,如果我還留着以前的心思,想要再回到從前的話,隻怕不但融入不進去,而且還容易惹禍給别人。
一入江湖深似海,想要再出來,事兒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從今之後,我得認真與之前的生活告别了。
這樣不光是對自己好,對我之前的那些朋友,也是有好處的。
唉……
兩人感慨之後,屈胖三跟我分析了一會兒,告訴我吃過飯我們就出發,先行過去勘探一番,另外到時候就我一人露面即可,他躲在暗處張羅,以免到時候我被堵在裏面,毫無辦法。
說完這些,屈胖三沖我笑,說你自己可得給力一點兒,要我覺得情況太糟糕了,說不定會轉身就走呢。
這話兒說得我一陣苦笑,也知道他的本意并不是這般,而是提醒我萬事要小心。
這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
吃過了飯,我們便乘車前往西區,黃楊山在井邊鎮以西,是一片有着豐富地貌的山林,這裏的山以奇詭著稱,雖然不算高,但是處處驚險,是許多戶外愛好者的樂園,而那黃楊山水庫則是西區人民的飲用水儲存地之一,是一個很大的湖畔。
我以前在江城上班的時候,曾經參加過公司組織的登山活動,所以對這兒并不算陌生,不過許久未曾來,到底還是有一些生疏。
不過這回的路線跟之前并不一樣,畢竟之前走的是比較成熟的路線,但很容易暴露,而現在爲了掩人耳目,就得獨辟蹊徑。
我和屈胖三大概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趕到的黃楊山水庫附近,兩人在林子裏搜尋了半天,并沒有發現什麽異狀。
對方似乎并沒有在這裏提前設伏、不過我們的行動對方應該是早有猜測的,所以我們即便是早來一些時間,也未必能夠瞧得見真相。
瞧着寂靜無聲的水庫,我的心中一陣沒底。
對方很神秘,很笃定,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給我一種強大的壓力。
而且更讓我氣憤的,是對方居然綁架了阿峰。
這一點,太過分了。
如此一直等到了快五點鍾,我的手機響了,打來的正是阿峰的手機。
我接通了電話,問你們人在哪裏?
還是那人接的,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到了麽?”
我說我已經在附近了,等你露面呢。
那人說好,你知道到水庫側面兒的那棵槐樹下就是了,現在就過去。
我說等等,不确認阿峰安全,我是不會自投羅網的。
那人哈哈一笑,說你倒是挺謹慎的。
我說那是,對付你們這幫沒有底線的家夥,我要是大大咧咧,一點兒心眼都不留的話,豈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道:“行吧,我讓人先把他帶過去,在那裏等你。”
電話挂了五分鍾之後,從那邊的林子裏走出了幾人來,其中一人蒙着眼睛,手腳給捆着,被人輕松地拎着往上,來到了水庫側面的那棵槐樹下。
我瞧見那人正是阿峰。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旁邊的屈胖三點了點頭,然後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我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對方,發現這些家夥應該不是許鳴的人。
挾持着阿峰的人,都穿着青衣道袍。
這世間沒事兒穿着道袍穿街過戶的,雖然鬧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來頭,但怎麽看都不像是許鳴的手下人。
到底是哪兒來的雜毛道士,居然做出這麽沒底線的事情?
我緩步向前走,越走心中越慌。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些人,是茅山的。
之前的時候,林齊鳴曾經跟我說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身負神劍引雷術的事情,已經從東海傳到了這邊來,他能夠聽到,自然也入了茅山宗的耳中。
神劍引雷術是茅山秘技,除了掌教真人和傳功長老之外,無人得知。
而我這身份,什麽都不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據說茅山宗現任的掌教真人符鈞都沒有學得此法,我一個跟茅山宗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的外人反倒是掌握了這門手段。
這事兒對于茅山宗來說,實在不是一件臉上有光的事情。
既然如此,茅山宗的出場也變得理所當然了。
隻是他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麽會抓着阿峰來威脅我,這事兒可就有值得探究的部分了。
我的心中默默想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跟前來,方才發現其中有一個道人特别的眼熟。
他叫什麽名字來着?
我走到了跟前來,那道人瞧見了我,朝着我拱手說道:“陸言,許久未見。”
我這時方才想起來,此人叫做馮乾坤,是茅山刑堂長老手下的第一弟子,基本上已經算是掌握了刑堂的權柄。
我與此人交集不多,當初三堂會審的時候,他曾經出現過,對我還算是客氣。
如此說來,也是故人。
不過……
我的臉色有些陰沉,眯着眼睛打量對方,絲毫不理會對方的客氣,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堂堂茅山宗,居然已經下作到了這等地步,是不是有些太丢人了?”
馮乾坤聳了聳肩膀,說你是說抓你朋友這事兒?
我點頭,說對。
他揮了揮手,旁邊的青衣道士将阿峰身上的繩子給解開,然後把他的眼罩和堵在嘴裏的布條都給取了出來。
阿峰給人一放,眯了一下眼睛,然後看到了我,慌忙朝着我這邊跑來。
他顯然是有些吓到了,跑到一半兒的時候,還跌一跤,摔了個大馬趴。
而即便如此,他還是骨碌一下爬了起來,躲在了我的身後。
馮乾坤揚起手來,說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未必能夠找到你——你且問問你朋友,這個過程中,我們有傷害過他麽?
阿峰拽着我的衣袖,大聲說道:“陸言,我跟你說,是鹹甯廟姓王的那家夥,那把我給诓出去,好家夥,我們家裏每年都給他們廟裏上香捐錢,這撲街居然算計起我來……”
馮乾坤苦笑,說我們本來也沒有打算傷害你朋友——那麽我們接下來該談點兒正事了,你需要請你朋友先下山麽,還是?
我聽出了馮乾坤話語裏面的意思,沒有跟阿峰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先走吧。
阿峰不肯,說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幫家夥裝神弄鬼的,誰知道會鬧什麽幺蛾子呢,我不走。
我瞪了他一眼,說趕緊走,這裏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想象得到的。
阿峰給我一兇,沒了脾氣,說你自己小心點。
我目送着阿峰走下山道,而這個時候,馮乾坤在我的身後悠悠說道:“陸言,蕭克明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