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那崩潰的石頭傀儡,志得意滿的趙公明憤怒地大叫着,指着前方怒吼道:“怎麽着,終于按耐不住了對吧?沒想到鳳長老居然擺明了旗幟,開始勾結外人,陷害忠良了?”
抱着洛小北的那倩影幾個起落,将人安頓在了場外之後,回身一閃,竟然回到了遍地都是石頭傀儡的廢墟之中來。
這人卻正是洛飛雨。
她之前曾經跟我們聲明過,說爲了家人,對于圍剿趙公明之事,她決定置身事外。
因爲如果成功了還好,若是失敗了,隻怕整個西門王家都會被逼迫離開蓬萊島,這是她所不希望看到的。
暗地的支持都無妨,但是公開站出來,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危險。
然而此刻,她卻最終還是站出來了。
她足尖點在了最高的那一具石頭傀儡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宛如魔神一般的趙公明。
一身白衣的她被狂風不斷地吹着,衣袂飄飛,宛如仙女入凡一般,而面對着趙公明,她卻表現得很淡然,平靜地說道:“我此番過來,隻是以我私人的名義,以一個姐姐的名義,救我那整日闖禍的妹子而已,與鳳長老無關。”
“無關?”
趙公明臉色鐵青,恨聲說道:“你是她剛收不久的徒弟,也是最得她信任的弟子,倘若不是那個剛剛入門的漂亮小妞兒,說不定你就是下一代的海公主了,怎麽可能與她無關?這話兒說出來,誰信?”
面對着這樣的指責,洛飛雨表現得十分淡然。
她秀眉輕挑,無所謂地說道:“愛信不信。”
如此張狂的話語讓趙公明十分憤怒,他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把戒尺來。
那戒尺宛如一把鐵劍似的,隻有三四尺長,在那身高一丈的趙公明手中,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然而不知道爲什麽,當那戒尺一展現出來的時候,我卻感覺自己所有的心神,都被其吸引了去。
那尺子之上,仿佛有星辰融入其間,漫天的星辰之力都爲之驅動。
趙公明冷然一笑,說道:“老不死的想憑着區區一個徒弟,就将我給打發了,真的是好笑——且讓我用這量天尺,将你給打得魂飛魄散吧……”
他将那尺子高高舉起來,突然間頭頂之上,無數星辰璀璨,遙遙之間似乎有無數星力彙聚而來。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這麽好的身材,要是能夠給我揉一晚上該多好,隻可惜下一刻,再美好的嬌軀都不過是爛肉一坨了……”
趙公明盯着洛飛雨高聳入雲的胸脯,貪婪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量天尺舉起來之前,廢墟之上的幾十個石頭傀儡也動了,朝着場中所有對手沖去,不但是我,屈胖三和洛飛雨也被重點照顧。
特别是洛飛雨,趙公明顯然對她的加入憤恨不已,認爲是一種背叛。
無論在哪裏,大家對于背叛者的痛恨,遠遠超出敵人。
我被那鼓蕩的炁場給逼得不斷轉換身位,試圖朝着屈胖三那邊接近而去,然而無數的石頭傀儡則将我們給阻攔。
這些石頭傀儡别看隻是一大堆石頭磚瓦堆砌而成,就像一個粗糙的怪物,然而卻擁有着龐大的力量,不知道趙公明用了什麽手段,将這些怪物給糅雜到了一起來,随心意而爲之,布成了一個恐怖的大陣。
我身在其中,隻有疲于奔命,而沒有半分反擊的想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間隙之中,我卻瞧見洛飛雨動了。
她從那最高的石頭傀儡身上跳了下來,回身就是一劍。
她的劍是一種秀女劍,所謂“秀女劍”,其實就是古代前秦時期,女子的一種防身劍刃,這種劍十分玲珑小巧,也就比魚腸劍要大上一些,而它的作用,除了觀賞之外,更多的時候,是用來維護女子名節的。
也就是當女子受到侵害的時候,将這劍送入自己的體内,或者割斷自己的脖子。
這種劍又輕巧,又鋒利,仿佛沒有什麽使用價值。
然而在洛飛雨的手中,卻是另外的一種景象。
隻一劍,那高大四五丈的石頭傀儡頓時就被裏面蘊含的恐怖劍氣給摧毀,化作了無數碎石砸落了下來,而下一秒,她的人在無數的石頭傀儡形成的法陣之中穿梭,而劍也是。
此間恐怖的氣息橫行,無數石頭傀儡和碩大的拳頭飛舞,到處都是死亡的陰影,宛如地獄一般。
然而如此險地,洛飛雨卻宛如在鮮花從中的花蝴蝶。
她翩翩起舞,無數拳頭和攻擊都與她擦肩而過,不管如何,都沒有任何辦法挨到她的身子。
而每一次她找準了時機,輕描淡寫的一劍,都能夠将那偌大的石頭傀儡給斬碎了去。
她就好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後花園。
隻有身處其間,方才能夠感受到做到這樣的程度,到底需要多強的手段和修爲。
短瞬之間,她已經毀掉了四五尊石頭傀儡,而這個時候趙公明手中的量天尺終于落了下來,一股恐怖的氣息出現,虛空之上,竟然有一根長達十幾丈的巨大尺子朝着這邊砸落而來。
轟!
我當下也是使用那遁地術瘋狂逃離,剛剛拼命離開,我回過頭來,卻瞧見那廢墟之上一聲炸響。
那宛如實物的量天尺虛影,居然被一道淩厲至極的劍氣給切斷了去。
好強!
直到此刻,我方才想了起來,洛飛雨在此之前,她曾經是邪靈教的右使大人。
所謂“右使”,那可是除了掌教元帥和左使之外,第三号的大人物,雖然小妖告訴我,說洛飛雨之所以能夠坐上這個位置,更多的原因還是平衡,是當時的掌教元帥小佛爺爲了穩定教内元老的情緒,讓原天王左使的外孫女洛飛雨坐上了這個位置。
而即便如此,這個曾經當過邪靈教右使的女人,她早就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峰。
任何小瞧她的人,都會爲此付出代價。
我瞧見趙公明祭出的量天尺既然被洛飛雨給斬斷,循着原來的軌迹,返回了場中來,而這個時候,原來一直在追着屈胖三交手的趙公明也被激出了火氣來,開始對上了洛飛雨。
他對這個女人生出了必殺的嗔念,也終于放棄了對屈胖三那恐怖的追殺。
這稍微的一點兒空隙,讓看樣子似乎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屈胖三緩過了一點氣兒來,而受到洛飛雨的激勵,我也奮勇向前。
一劍斬,開始劈木,然後劈石,然後劈水,然後劈空氣……
它之所以威力這般大,除了獨特的力量運用法門之外,還在于每一劍,都能夠恰如其分地劈在了敵人的弱點處。
這種經過無數次練習而鑄就的劍感,才是一劍斬真正的奧義。
我将一顆忐忑不定的心給沉靜下來。
舉起手中的劍,我感受着空氣的流動,萬物的變化,以及炁場的最終規律。
我的起點是如此的高,在我的腳下,有着兩代傳奇的一劍神王。
他們是宛如殺神的存在,爲何我不是第三代?
一劍,斬!
唰!
一道破空聲陡然響起,這一劍樸實無華,無劍光,無氣勢,無意境,就好像是小孩子随意的一揮。
然而在我面前的這具石頭傀儡,卻在陡然一震之間,斜斜地倒了下去。
返璞歸真,樸實無華。
我終于明白了,看似恐怖無比的石頭傀儡,支撐它的,其實隻是最核心處的一縷靈光,而這些靈光在某種陣圖的控制下不斷厮殺,而隻要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将這靈光給扼殺了去,一切就會崩潰。
這也就是爲什麽洛飛雨能夠做到摧枯拉朽的原因。
然而說得如此簡單,但真正實施起來,卻需要無比強大的内心、老道的劍法和洞察一切眼光。
慶幸的是,我做到了。
随着手感的純熟,在我面前倒下的石頭傀儡變得越來越多,一堆堆的碎石之下,是我那越來越純熟的劍法,一劍又一劍。
有的時候,是兩劍。
就在我厮殺得酣暢淋漓的時候,前面突然光芒一閃,刺得我雙眼忍不住直流淚。
擡頭一看,卻見屈胖三出現在了我的跟前。
此刻的他與先前那宛如太陽一般耀眼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區别,似乎黯淡了許多,口鼻之間也全部都是鮮血,身後的翅膀也破爛不堪,就好像一爛抹布。
沒等我欣喜招呼,屈胖三向我伸手,說那七把雷擊木小劍呢?
我慌忙摸出來給他,而屈胖三接過來之後,指着我面前的大堆石塊說道:“你的責任不是跟一幫沒有生命的石頭打架,看我的動作,記住,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失敗了,你我就都得死在這裏。”
說罷,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感覺胸口一滞,他仿佛将周遭的空氣都給吸光了。
多龐大的肺活量。
而幾秒鍾之後,屈胖三徒然間就出現在了趙公明的身後來。
那家夥身後的虛影猛然轉身,六條胳膊上的法器朝着屈胖三砸了過來,而屈胖三卻根本不理,将那七根小劍給射來出去,大聲喊道:“就在此刻!”
早在此之前,我已經舉起了手中長劍,朝天豎起,口中念道:“三清祖師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