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兒,骊風娘娘陡然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估計就已經要沖進了隔着屏風的内廳裏來。
緩了幾口氣,骊風娘娘對外面招呼道:“且等我五分鍾,我收拾一下便來。”
外面恭聲說好,然後告訴這邊,今夜宵禁,巡防營的伍隊長專門在門口等着,由他指引骊風娘娘過去。
骊風娘娘應付完了外面之後,指着白潔說道:“你雖然因爲家人才做出這種背叛之事,但對于我來說,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講——青玫,将白潔給綁了,回頭我再來處理她。”
青玫過來,将白潔給綁住,然後拉到了旁邊的側房去,而骊風娘娘則走進了内堂來。
一進來,她便瞪着我,說你不是說就在陷地宮中鬧點兒動靜麽,爲何連整個陷地宮都給砸塌了去,是你做的,還是旁人做的?
我苦笑着說道:“娘娘您瞧我這一個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麽?”
骊風娘娘皺着眉,說難道另有其人?
我搖頭,說不知道,我後來慌裏慌張逃了,真的什麽都不知曉。
骊風娘娘急着去神女宮開會,不敢多留,沉思了一會兒,對我們說道:“你們且留在這裏,我回來之後,再詳細問你。”
洛飛雨笑道:“想必也有人去叫我了,而我又不在湘雲閣中——不如我與姐姐你一同出去,到時候跟伍隊長說我今夜留在你的宮中稍歇便是了?可好?”
骊風娘娘點頭,說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的确會叫你一起,既如此,我們一同離開吧。
說罷,她吩咐我在這裏千萬别亂走,要是被内務巡防營的人或者陷地宮的人抓到,到時候可就真的麻煩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叫來了青玫,讓她在旁邊監視我。
我忙碌大半宿,有些精疲力竭了,也沒有想太多,待她們離開之後,就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然後旁若無人地打坐修行起來。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間心中一跳,睜開了眼睛來,瞧見青玫在我斜側面那兒伏案而睡。
我站起身來,她也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揉着眼眶朝着我望了過去。
她問我怎麽了?
我皺着眉頭,感覺心中很不舒服,仔細一思量,對她說道:“白潔人呢?”
青玫說在隔壁呢,給我綁在了床上,應該睡着了。
我側耳傾聽,靜寂無聲,便知道爲什麽自己會心慌了,趕忙說道:“我們過去看一眼,瞧一下她現在還在不。”
青玫有些戒備地望着我,說你想幹嘛?
我苦笑,說我能幹嘛?我感覺不到隔壁有人在,她許是在剛才的時候,趁你我不注意給跑了去。
青玫搖頭,說這怎麽可能呢,我把她給捆得結結實實的,哪裏能夠逃走?
我說何必在這裏争論,我們過去看一眼不就行了?
青玫依舊搖頭,說不行,娘娘吩咐了,說你們兩個不能見面——白潔這小妮子現在口風不緊,要萬一把娘娘收留你的事情告訴了公明長老那邊,可不就把娘娘給坑苦了麽?
我說那你去瞧一眼。
青玫搖頭,說不行,娘娘讓我盯着你,别一轉眼就給你跑了去。
我聽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中頓時一陣煩悶,霍然起身來,朝着外面走去。
青玫瞧見,慌忙起身來攔我,我低聲說了一句“得罪了”,于是踏着滑步,與她擦肩而過,然後推門出來,朝着旁邊的房間裏摸了過去。
我這邊趕到了隔壁,推門而入,一直往裏,而青玫則焦急地匆匆追了過來。
她對我的不聽話顯然有些惱了,氣沖沖地跑進來,對着我低聲喝道:“陸言,你再這樣,我回頭可告訴娘娘了,趕緊走……啊?”
最後一聲,卻是瞧見那床上空空如也的時候,所發出來的驚歎。
這床上除了一捆松散的繩子之外,什麽也沒有。
白潔跑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溫度,看起來走了有一段時間,沒有任何猶豫,回頭對青玫說道:“對不起,我得走了。”
青玫瞧見白潔不翼而飛,頓時間就慌了,聽到我這般說,驚慌地說道:“你要去哪裏?”
我說我得離開了,白潔跑了,而且很有可能知道我躲在骊風娘娘這裏,到時候她如果通報給陷地宮的話,那邊肯定會派人過來找麻煩的;而到時如果我被堵在了這裏,對于骊風娘娘來說,實在是一件很打擊的事情……
青玫聽到了我的分析,說那可該怎麽辦啊?
我說我離開了,到時候不管任何人找過來,你咬住沒有見到人便是了,不用害怕。
青玫急得都快要哭了,說那萬一骊風娘娘回來了,找不到你人,問我要的話,那可該怎麽辦?
我說你如實跟她講便是了,另外你們還得防備一點,趙公明在這兒未必隻放了白潔一個眼線,肯定還有其他的人——嗯?青玫,剛才你推三阻四的,你不會也被趙公明給收買了吧?
青玫氣呼呼地對我大罵,說你說什麽呢,娘娘對我如親妹,我怎麽會背叛她?
我說不是就好,我先走了,你在這裏待着吧——記住了,除了骊風娘娘,任何人你都不能告訴,知道麽?
青玫慌了神,由着我離開,而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沒有太多猶豫,直接翻牆離開。
我這邊剛剛走遠沒多久,便遠遠地瞧見有一隊人馬朝着那邊走去。
在碧遊宮宵禁的情況下,敢這麽大規模行進的,估計應該是内務巡防營的人,因爲之前跟洛飛雨有過溝通,我知道這内務巡防營的成分也十分複雜,除了騎鲸者歐陽發朝這樣的中立派之外,還有抱着各種立場的人在。
這些人來意不善,我如果是被堵在了裏面,隻怕未必能夠輕松逃脫。
内務巡防營的人,個個都是狠角色。
我摸着黑,往着前方跑去,沒走一會兒,突然間前面浮現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來。
我停住了腳步,往後退去,結果在另外一個方向,又浮現了一個聲音出來。
我沒有再動了,深吸了一口氣,冷聲說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堵在我前方不遠處的,是一個拄着拐杖的老頭,那人全身裹在袍子裏,黑乎乎的仿佛一片虛影。
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停在了我前方七八米遠的地方,然後冷冷說道:“沒想到将陷地宮弄成那一副鬼樣子的,居然是這樣的無名小輩,實在讓人詫異。我很欣賞你的手段,不過小朋友,出來混就得還,把你的性命留下,并且記住我,碧遊宮内庫管事司馬越,人稱司馬老賊。”
司馬老賊?
趙公明麾下的第一高手?
我心中震撼,身後那人接着說道:“在下名聲不顯,本來不願意多扯,不過人死爲大,本着尊重逝者的原則,我不妨告訴你,輪回之下,海上絲綢之路的鲨将軍,便是俺了。”
果然是海上絲綢之路的人。
我被人前後堵着,在遍地都是禁制的碧遊宮中,我施展不得遁地術,就有點兒被人甕中捉鼈兒的感覺。
司馬老賊很強,強到讓人窒息,我回過頭來,認真地打量着另外一人。
鲨将軍?
我瞧見對方站立在黑暗中,雙手之上,各自握着一把有着暗花紋路的刀子,左手是長刀,右手是短刀,如此長短交疊,卻都是日本武士刀的款式。
而我此刻,乾坤袋被奪,雙手空空。
赤手空拳的我對上了虎視眈眈的兩人,而且巡防營的人随時都有可能過來,一時之間,我感覺自己遭遇到了最大的危機。
沒有了破敗王者之劍,我連以小搏大的神劍引雷術都沒有辦法使出來。
怎麽辦?
我沉思了一會兒,舉起了雙手來,說投降行不?
司馬老賊默然不語,而鲨将軍哈哈笑了起來,說你居然會這麽識時務?倒也真是讓人詫異啊?
我說投降的話,能留一條性命不?
鲨将軍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說大半個陷地宮都給你小子弄垮了去,你還有臉求活命?動手的時候,你怎麽就沒想一下後果呢?
我說真不給一條活路走?
鲨将軍一震雙刀,朝着我沖了過來,口中厲喝道:“廢話,受死吧……”
我瞧見連詐降的機會都沒有,也就豁出了去,氣沉丹田,陡然一聲呐喊道:“殺人了,救命啊,陷地宮的趙公明勾結海上絲綢之路的海盜在碧遊宮肆意殺人了,有沒有人管啊……”
我大聲呼救着,無論是鲨将軍還是司馬老賊都給驚到了。
這尼瑪,也太無恥了……
“住口!”
司馬老賊原本來準備裝一下深沉,結果我突然來了這麽一手,頓時就顧不得顔面,直接沖了上來,準備配合着鲨将軍将我給拿下,讓我趕緊閉嘴。
而鲨将軍更是氣急敗壞,提着雙刀就朝着我猛沖。
他是如此的氣憤,以至于一對眼睛都變得通紅。
在那一瞬間,我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