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光叔的出現讓我産生了幾許希望,覺得能夠通過他來找到尚正桐,然而随後阿樂的話語卻又将這希望給擊沉了去。
如果說尚正桐此刻在夏威夷的話,我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我跟尚正桐扯不上任何關系,本來就是準備撞運氣的,如果能夠找到人,跟人家打聽一下,或許尚正桐心情好,跟我說兩句,這事兒就圓滿了,然而如果需要通過什麽官邸秘書官那兒遞交申請啥的,我估計是沒有什麽希望的。
人尚正桐什麽地位,什麽小狗小貓都想見他,若都能見得着,他老人家豈不是忙死了?
我不會對自己有多少高看,知道自己在那位的眼中,未必比小狗小貓強多少。
畢竟我們是大陸來的。
尚正桐曾經是國府第一高手,這地位我估摸着跟宗教總局的扛把子差不多,而且人還是浙東大族,名下的産業無數,結果給一幫泥腿子給趕到了寶島上面,蝸居了半個世紀,你說要沒怨氣,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人家不看新聞聯播,是不可能活在理想社會的。
怎麽弄啊這事兒?
對于我的擔憂,屈胖三卻沒有多少感覺,他待人走開了,走上前來,捂着肚子說道:“好餓,我們吃點兒東西吧?”
我一愣,說吃什麽?
屈胖三說剛才進來的時候,瞧見門口有腸旺面,看着好像很香的樣子,我們去看看?
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麽好辦法,隻有點頭,帶着屈胖三過去。
街口的那個面館不算大,門面很小,隻有五台桌子,我和屈胖三占據一處,點了一碗腸旺面,才發現這兒的風味居然是正宗西川味,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店是店主的父親開的,他父親以前是川軍,退守台灣之後,一直就懷念那口味道,于是開了這家店子,因爲口味正宗,倒是頗得許多同籍老鄉的捧場,于是就延續下來了。
噴香的辣椒和面湯讓人停不下來,一碗辣的腸旺面吃完之後,我感覺心情好了一點兒,這時旁邊有人跟我們搭讪,說你們剛才怎麽跟老光他們打架啊?
這位估計是看到剛才的沖突了,我也不隐瞞,說這裏面估計是有些誤會。
那人問我們,說你們找尚老幹嘛呢?
我說是尚老的故友,大半個世紀沒見了,聽說我來寶島玩兒,就托我過來問個好,并且帶個話,問有沒有時間回家鄉看一眼……
那人說哦,實話跟你講,我們這個眷村呢,跟别的地方還不一樣。
我說怎麽個不一樣?
那人說我們這個村子住着的,除了一部分普通的部隊人員之外,許多國府的人也在這裏紮根了下來;好多老頭兒,當年可都是叱咤風雲的角色,隻不過現如今低調了,白天曬曬太陽,晚上看看月亮,但你可别小瞧,一樣的藏龍卧虎。
老光是尚老當年第一衛士東門虎的兒子,不過沒有啥根骨,早年間跟着加入了竹聯幫,現如今混了點兒産業,便退在這地方生活,感覺你不對勁兒,方才會出頭的……
旁邊有人對他說道:“老賀,你沒事說這些幹嘛?”
那人擺擺手,說我覺得這爺倆也不是啥壞人,你瞧見過上門踢館子的,還帶着一兒子來的麽?
我慌忙擺手,說可别,這是我表弟。
那人哈哈一笑,說不管怎麽樣,反正我覺得你們不是找事的,便跟你提一個醒,免得生出太多誤會。
我朝他拱手,說多謝。
那人揮了揮手,說不客氣,而這時屈胖三卻提問道:“對了,剛才那小帥哥又是什麽來曆呢?”
老賀一愣,說你說阿樂啊?
屈胖三點頭說是。
老賀說阿樂是老光的侄子,也是東門虎的孫子,從小根骨奇佳,得到好多人的指點,據說尚老對他也刮目相看,有傳聞說尚老準備收他當關門弟子呢,隻不過近年來尚老的精力有些不濟,這才沒有成。
我還待再問,那老賀卻起身離開了。
我知道他也是好心提醒,并不願意透露太多的消息,沒有辦法,結了帳之後,與屈胖三離開,又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館後住下。
鄉下旅館的條件并不如台北好,不過倒也有幾分風情,凸顯出了主人的用心。
這一路過來,我有一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寶島有過被日本殖民幾十年的經曆,所以很多風格都有日本的影子,細節方面,也給人予這種感覺。
當然,不是說日本的就不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能夠吸收别人的長處,不管是來自于哪裏,都是讓人欣賞的。
隻是,這榻榻米的旅館,住着還真的有點兒郁悶。
我躺在那木地闆上,總有一種小時候去親戚家打地鋪的感覺,與屈胖三聊了一會兒修行方面的事情之後,我閉上眼睛,開始了安歇。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突然間就感覺有一些不對勁兒,門外走廊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這種腳步是很謹慎的那種,步伐控制得當,稍不留神,很難聽得出來。
如果不是睡得榻榻米,我估計是感覺不到的。
不對……
我心中警兆生出,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而這時屈胖三也醒了過來,黑暗中看了我一眼,壓低着嗓子說道:“外面有情況啊?”
我點頭,說對。
兩人面對過太多的危險,對于這事兒并不緊張,悄不作聲地打開了窗戶一絲縫,然後往外望去,看見下面也站着七八個人,正虎視眈眈地朝着這邊望來。
來的人是誰呢?
我心頭疑惑,眼看着外面的人集齊,準備沖入其中的時候,屈胖三拉了我一把,低聲說道:“走!”
聽到吩咐,我沒有猶豫,拉着屈胖三就施展了地遁術,直接離開。
下一秒,我們出現在了百米開外的街角,遠遠望着不遠處的那一夥人,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幫人跟之前老光身邊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這些人,每一個都有着些手段,而領頭幾個,絕對是修行者。
不但如此,而且還是高手。
不是老光的人,難道是之前面館裏那人跟我們提及的國府高手?
不過奇怪的是,那幫老爺子若是覺得有什麽需要了解的話,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上門來詢問,何必深夜出現,偷偷摸摸地襲擊呢?
怎麽看都有些不對勁兒啊?
我滿腹疑惑,而屈胖三卻指着遠處說道:“那幫人出來了。”
說話間,我瞧見一堆人從旅店裏沖了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在周圍匆匆搜尋了一下,然後沒有多做猶豫,直接跳上了四輛車子,然後朝着眷村的反方向匆匆離開了去。
這情況……
我看了屈胖三一眼,然後說道:“應該跟眷村裏的人沒有關系。”
屈胖三疑惑,說如果是這樣,那這幫人找我們幹嘛呢?
我說要不然跟去看一眼?
屈胖三是個好事之徒,最怕的就是寂寞,一聽這話兒,頓時就來了興緻,說好,跟上去瞧一下,看看都是什麽牛鬼蛇神。
此事商定,我便跟着那四輛車一路尾随,按說這地遁術損耗頗大,不過在屈胖三這個算學大師的指點下,倒是能夠找到最不費氣力的節點進行跟随,如此走了一路,來到一個離眷村有四十公裏外的建築群外,瞧見那些車輛進了高牆之内,然後鐵門緩緩合攏。
我準備跟進裏面去,結果屈胖三卻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這裏布得有法陣,地遁術進不了。”
啊?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此處不凡,眯着眼睛往門口望去,卻見那兒豎着一個骷髅頭的标志,然後用繁體字寫着“軍事重地,不得拍照”。
軍事重地?
我心中疑惑更甚,問屈胖三接下來該怎麽辦?
那家夥冷然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幫人來得快,去得快,估計是有點兒怕眷村那幫退休的老家夥鬧事,所以才離開的,不管什麽情況,先得弄清楚他們大半夜偷襲我們的目的。”
我點頭說好,然後兩人悄聲靠近,來到了高牆之外。
那牆很高,差不多有四米多,上面還有半米鐵絲網,瞧這架勢,應該還通了電,一副防禦森嚴的樣子,屈胖三搭着我的肩膀,三兩下便攀上了牆頭,往裏面望了一眼,低聲說道:“上來吧。”
說罷,他翻身進了圍牆裏面去。
我有樣學樣,雙手勾住牆面,攀爬上了牆頭,沒有敢觸碰那鐵絲網,深吸一口氣,猛然一個翻身,人便落進了裏面。
沒想到我這邊剛剛一落地,便聽到旁邊蹿出了兩條黑影來,朝着我張牙舞爪。
我穩住身子,定睛一看,我擦,居然是兩條兇猛的黑色藏獒。
這破地方居然養了狗。
不但養狗,而且還是大型犬裏面最爲兇猛的藏獒……
在那一刻,我的心都沉落進了谷底,生怕這兩畜生陡然叫起來,驚動了這裏面的守衛,然而就在此時,旁邊卻傳來一陣低低的口哨聲。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