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一輩子都在田裏面刨食,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有見過什麽人,而我哥卻找到了一個好說法,講自己是什麽國家秘密部門的人員,弄得挺神秘的,将自己這五六年來的經過全部都給遮掩了過去。
父母在家,整日看些抗日神劇、諜戰劇,似懂非懂,卻也願意相信了,但我不同。
且不談我在外面混了那麽多年,多少也懂得一些人世險惡,就光說我這一年多來的奔波曆程,也絕對不願意把人往好處去向。
我哥消失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給家裏面打過一次電話,寫過一次信。
他這麽多年來,到底經曆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張家界索溪峪血案之中,有一個兇手長得跟我十分相像。
有人懷疑是我哥陸默。
事實上,如果我哥沒有回家的話,我覺得這事兒根本不可能,然而偏偏在這風口浪尖,他居然回到了家裏來,并且還打了一百萬的巨額資金給了我父母,這事兒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當然,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好斷然就把我哥往壞人堆裏推去,畢竟有陸左這件事情擺在這裏,我也不可能太信任官面上的那幫人。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一下母親,說這件事情,到我這裏,就爲止了,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母親說這個我當然知道。
我又說道:“媽,家裏面缺錢,從我上次給你的那裏用,我那錢來路正,名正言順,但是哥這錢呢,你扔在那兒,當做不知道,也别用,知道不?”
我母親說你們的錢,我幫你們存着娶媳婦用。
我說我的錢,你們随時用,我這裏有,不過哥這件事情,就打住了,千萬不要再談起。
母親瞧見我諱忌莫深,心頭一下子就起了疑惑,說老二,你是不是覺得你哥說謊呢,他其實不是國家秘密部門的人員,對嗎?
我一愣,說你爲什麽這麽說?
母親說你哥讀了個中專就出去了,一沒技術,二沒文憑,我可聽别人說了,現在國家那裏招人可嚴格了,條件太高了,聽說當和尚念經,都得有大學文憑……
呃……
好吧,媽你赢了,是在下輸了。
母親是憋在肚子裏難受,跟我說過之後,便輕松了許多,沒有再多聊,讓我安心歇息。
次日清晨我醒來,吃過了早餐之後,便跟母親告别了,對于我的離開,母親有些悲傷,說你哥一去那麽多年才回來一次,你這天兒天兒的,到底溜達晃蕩,也不找份工作,幹點正經事兒,别說你哥,我覺得你都不像是什麽好人了。
我一臉郁悶,我母親說得沒錯,若說吃齋念佛,我這雙手早已沾滿血腥,算不得什麽良善之輩了。
不過我能夠停下來麽?
不能,我若是停下來找份安安穩穩的工作,你那兒媳婦可就飛了去。
有過蟲蟲這樣的女朋友,你叫我再找個鄰村小花、小翠兒的媳婦,我甯願這輩子打光棍得了。
我也是好說歹說,将我母親的淚水給止住,然後出了門,一路上也是避開了别人的視線,然後溜達到了敦寨。
我守在了許老宅子門口,一直到太陽正高,一老頭一熊孩子方才醒來,隔壁的妮子過來照顧他們生活,給做了米豆腐,酸湯的,我和屈胖三各吃了三碗,搞得許老都沒吃到啥,氣得胡子直抖,大罵着将我們這兩個蹭吃蹭喝的家夥給趕出了家門。
離開了敦寨,我們坐班車前往縣城,然後又前往栗平機場,飛往南方省的白雲機場。
緊接着又是各種手續,前往港島明珠。
我們需要從明珠轉機,前往寶島。
因爲事先有過聯系,所以我們抵達明珠之後,沒有當即前往寶島,而是前去深水灣拜訪李家湖。
李家在香港是大戶,最輝煌的時候,曾經能夠擠入前十的财富榜,不過随着李老爺子的故去,下面子孫分家産,就慢慢分家了,現如今李家湖在香港主營珠寶、物業和的士公司業務,在幾個叔伯兄弟裏面,算是還不錯的。
李家老爺子下面,最厲害的要屬他叔叔李隆春,此君在港島的金融股市呼風喚雨,人稱風扇李,最爲出名的,恐怕要數與女星瓜爾佳氏的绯聞和高爾夫球事件。
不過逝者已矣,不談過往,但這李隆春有個兒子李緻遠,卻正是寨黎苗村血案的幕後兇手許鳴。
我第一次聽到換魂一說,才曉得這李緻遠就是許鳴。
李家湖家位于深水灣的豪宅區,是一處三層樓的大别墅,這地方在寸土寸金、一百平都能夠稱得上豪宅的港島來說,算得上是很厲害的房産了。
我們出了機場,便有人過來接我們,這人是李家湖的保镖,跟我們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路上閑聊,聽他介紹起港島的諸多風景和地标建築,倒也不無聊,随後抵達了李府,李家湖和他的夫人親自過來迎接,十分熱情。
大家一起用晚餐,我與李家湖談及了前往寨黎苗村時的見聞,談及雪瑞可能借助地下通道逃生,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麻煩,未必想着能夠回返而來。
李家湖表示理解,而他的夫人李太則央求我們,說能不能幫忙找找雪瑞,讓她趕緊回家來。
我摸着鼻子,說這事兒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家湖見我爲難,便岔開了話題去,然而李太卻有些不依不饒,對我說道:“你是陸左的表弟對吧?”
我糾正,說是堂弟。
李太說不管是什麽,總之我家雪瑞變成這個樣子,陸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作爲他的堂弟,怎麽着也得幫我們把雪瑞找回來吧?
呃……
關于我堂哥的情史,我這邊是比較尴尬的,一方面“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事關陸左,我肯定不能置之事外;但另外一方面,陸左的感情糾葛,這種事情我無論是作爲堂弟,還是徒弟,貿然插手的話,又有些不成體統。
猶豫了一下,我對她說道:“李太,這件事情我肯定管,不過目前有個情況,那就是得尊重雪瑞的意見,我幫忙打聽一下,回頭答複你,好麽?”
李太還是不滿,回頭對李家湖說道:“我聽說緻遠那邊做得挺不錯的,認識很多師傅,要不然我回頭找他過問一下?”
李家湖一下子就發了脾氣,瞪了她一眼,說你提他幹嘛?我不是告訴你,以後不要跟那小子有任何來往麽?
李太一下子委屈極了,說你是說過啊,但我問你原因,你又不肯說——人家緻遠對咱們家挺不錯的,這些年來懂事多了,噓寒問暖的,而且人家的名氣那麽高,将你小叔生前的财産全部都捐給了基金會,你看看圈子裏面,哪個談起他來,不是豎起大拇指?
李家湖惱了,又不願意說出那殘酷的真相,隻有闆着臉說道:“反正我就是那一句話,日後你不要跟他有任何往來,懂?”
李太被這麽一訓,頓時就覺得沒有了面子,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氣呼呼地離開了。
瞧着李太氣呼呼地離開,我有些内疚,說李生對不起啊,早知道不來了,惹得你們夫妻不和睦……
李家湖歎息了一聲,說唉,她以前的時候可不這樣,這些年來辭了工作之後,天天跟一幫小姐太太混在一起,沾染了太多的臭毛病,自以爲是慣了,我也懶得管;随她吧,不談這個,對了,我聽說你們後來還去找了上帝軍那兩兄弟?
這消息應該是王偉國那邊透露的,我也沒有多說,隻是說畢竟事情涉及到那麽多人的性命,我們就順道過去看了一下。
李家湖問結果呢?
我把屈胖三的處理方式跟他談及,李家湖點頭認同,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這件事情沒有涉及到他們,那也别大肆牽連,行事得有禮有節——對了,陸言,我忘記問了,你有沒有女朋友?
呃?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我瞧見李家湖一副要跟我介紹女朋友的架勢,趕忙說道:“有,有的,雪瑞還認識……”
聽到這話兒,李家湖一臉遺憾,說可惜。
我說怎麽了?
李家湖說你這小夥子不錯,我覺得若是雪瑞能夠跟你談一談,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我慌忙擺手,說李生你可就饒了我吧。
廢話,不管怎麽說,雪瑞畢竟跟陸左有着一段感情,如果他們陰差陽錯成了姻緣,那可就是我的堂嫂、師娘,我這兒再惦記,那可是大不敬。
想起陸左的威勢,我頓時就一陣心頭發憷。
李太離去,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李家湖知道我們要去寶島,答應幫我們辦理相應的手續,我又囑咐他别把我們的消息告訴任何人,他也答應了。
我們當夜就住在了李府,這豪宅裝修堂皇,那大床叫做一個軟。
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屈胖三卻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将我給拍醒:“陸言,起來,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