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一個過程之中,那被腰斬、等待死亡的人無疑是最爲痛苦的。
所以那少年郎在一陣歇斯底裏的慘叫之後,聲音沙啞地回望他的師父,慘叫道:“師父,阿莫好疼,好疼啊……”
狂鼠妖王納卡聽見這痛苦的話語,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喊道:“徒兒莫慌,我給你報仇。”
聽到這話兒,阿莫的心思一下子就起來了,将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仇恨,指着我說道:“殺了他,殺了他,黃泉路上,我要跟他一起走。”
噗……
狂鼠妖王俯下身子來,雙手捏住了阿莫的脖子,然後猛然一擰。
咔嚓一聲響,那阿莫的半截身子一陣顫抖,終于閉上了眼睛去。
他這也是一種解脫,要不然一直忍受着那樣的痛苦,就算是死,想必也會化作惡鬼。
将自己的徒弟給掐死之後,狂鼠妖王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朝着我望了過來。
他沒有跟我太多廢話,揚起手中的爪子,就朝着我猛然揮了一下。
一道勁風撲面而來。
我沒有躲閃,而是揚起手中的劍,朝着前方猛然一揮。
雙方的勁氣轟然撞在了一起,那家夥身子抖了一下,緊接着突然間就變得佝偻起來,身子急速變化,又黑又粗的毛發從皮膚底層往外生長,然後整個人似乎匍匐了起來。
幾秒鍾之後,出現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一頭巨大的老鼠。
對,老鼠,這玩意的外号叫做狂鼠妖王,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是一頭鼠妖。
我瞧得滿心震撼,卻見那頭碩大的老鼠朝着我這邊猛然一躍而來。
這東西差不多有一輛小汽車那般龐大,來勢洶洶,我不敢與其正面交鋒,而是朝着旁邊退了兩步,将手中的劍朝着那畜生的側面猛然劃了過去。
刺啦……
這一聲響動驟然生出,結果那無堅不摧的劍尖居然化不穿這老鼠的表皮,反而是弄出了一串火花來。
好硬的皮啊?
我心中駭然,足尖微動,在刹那間又出了幾次手,分别朝着這玩意的眼睛、耳朵眼兒、生殖器和菊花處進行了連環攻擊,結果發現這玩意簡直就是金鍾罩鐵布衫,讓我沒有辦法對它造成什麽傷害。
好厲害的手段!
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裏,你我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我沒有半點兒退卻,依舊與其周旋着。
雙方一番厮打,那狂鼠妖王憑借着皮糙肉厚的優勢,還有巨大的力量,将我穩穩壓住,然而我也并沒有閑着,步伐靈活,避開它數次緻命的攻擊,然後不斷繞圈子。
如此酣戰一番,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倘若是小紅在的話,我或許還可以讓它來嘗試一下控制對方,然而小紅自從吃了那個七魔王哈多與魔羅結合之後的心髒之後,就一直處于沉眠,根本喚不醒來。
若不是我之前做了一個關于一劍神王的夢,隻怕我都以爲這小東西已經罷工了呢。
雙方如此糾結,這時那蟲池底部的黑窟窿那兒爬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來,左右一看,找到了我,沖着我怒聲大罵道:“陸言你大爺的,讓老子在下面吃泥,你丫的在上面耍猴?”
我瞧見這滿身淤泥的小東西,可不就是屈胖三麽,心中大喜,嘿然笑道:“我可沒有耍猴,這就是剛才那家夥的師父,一隻老鼠精。”
屈胖三伸手,将糊住眼前的淤泥給抹開之後,仔細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說我擦,這麽大的老鼠,得養多少年啊?
聽到這話兒,那老鼠居然就朝着他這邊猛然一撲而下。
屈胖三驟然瞧見這玩意,不由得吃了一大驚,不過卻并不驚慌,而是往旁邊退了一步,然後猛然出了一拳。
那一拳頭砸在了巨鼠的腹部處,我瞧見一股力量重重撞擊在那鐵甲一般的肚子裏,造成重擊。
咚!
隻一下,那頭在我劍下自由穿行的巨鼠就給弄得重重砸落在了地上去,再也爬不起來。
我瞧見這一切,心中駭然,趕忙問道:“什麽情況啊?”
屈胖三捏了捏拳頭,說皮挺厚的,怎麽了?
我舉着手中的劍,說剛才我跟這玩意交手好一會兒,結果怎麽都砍不破它的皮,從眼睛到菊花,哪兒都試過了,就是不行,你怎麽一下子就将它給弄倒了?
屈胖三得意地說道:“怎麽,想知道啊?”
我說你别賣關子了,剛才老廖被這幫人抓起來威脅,受了點驚喜,我把人給弄走了,他現在正在荒郊野嶺裏直哆嗦呢,趕緊說完話,我去接他。
屈胖三也沒有再矜持,就說了一句話:“一力降十會!”
呃,好吧,這家夥吸收了混沌木精,一身修爲雄渾無漏,的确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所以他厲害也是有他的道理,我根本羨慕不來。
兩人說着話,那頭巨鼠又開始活動了起來,而這個時候屈胖三也毫不含糊,直接揪起了這巨鼠的尾巴,然後抓着就往池底下面砸去,砰、砰、砰,他敲得震天響,那巨鼠自然是給砸得鼻青臉腫,鮮血如注,沒兩下,連尾巴都給弄斷了去。
屈胖三問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毫不隐瞞,一一說來,他便也沒有太多的客氣,将這巨鼠直接給砸死。
這可憐兒的巨鼠死後,卻是又化作了那鬼臉老僧來,屈胖三沒有任何猶豫,将他和旁邊兩截的少年人阿莫都給扔進了那黑乎乎的窟窿裏面去。
我這才問起剛才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屈胖三告訴我,說沒啥,那個地方的确是一個極不穩定的空間通道,不過這頭已經被破壞了,剛才斷了的繩子,就是被不穩定的空間給割裂的,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方才爬上來的。
我說沒有别的發現了麽?
屈胖三說這個地方被人都搜來搜去了,有這麽一個結論,差不多已經能夠斷定雪瑞是從這裏離開的了,想必是去了你所說的黃泉路。
我說既然如此,是不是需要回去接她?
屈胖三說你要去我也不攔着你,不過不管怎麽說,都得将你家蟲蟲找到先,這才是正理。
我說也是,她到底去了哪兒呢?
屈胖三說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話說回來,人家這兒早就聯通了黃泉路,雪瑞過去,想必也能夠自己生存,這事兒用不着太着急。
我說這兒就廢棄了?
屈胖三說還能咋滴?對了,那小子說什麽南亞五妖,你聽過這說法沒?
我說誰關心啊,什麽南亞五妖,還頂不過你的一拳。
屈胖三說那是我,不是你,說句實話,如果你真的跟着畜生交起手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你憑什麽看不起人家?
我說我打不過,跑還不行?
屈胖三忍不住又翻白眼了,說得,懶得跟你講。
狂鼠妖王和他徒弟阿莫的出現,隻是給這一次的查探之旅增添了幾分波瀾而已,我們弄清楚了狀況之後,沒有久留,而是離開了這地洞,而我也重新來到村外,找到了在草叢之中躲藏着的老廖。
他瞧見是我,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憂心忡忡地說道:“怎麽樣,事情解決了麽?”
我點頭說沒事了。
說着話,下一秒我們又出現在了菜地裏,老廖被我的手段弄得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方才适應過來。
接下來就是清理屍體的事情,這事兒屈胖三可不願意幹,而老廖經過剛才的變故,精神也不是很好,于是重任便全部都落在了我的頭上來。
我找村子的廢墟裏找到了鋤頭和鏟子,然後強忍着撲鼻的惡臭,将菜地裏面的死人坑給一一刨出來。
這事兒倒用不着什麽講究,隻是需要極強的忍耐力,老廖那旁觀者都看得隻吐酸水,而我卻咬着牙,就是不肯歇息。
這些人,都是寨黎苗村樸實善良的村民,我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
憑着這樣的意念,我忙活了大半夜,終于在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将成堆成堆的屍體都給分了出來。
而屈胖三也閑着無事,将村子裏遊蕩的野狗都給趕走了去。
帶我弄完,他平伸雙手,一點點金色火焰從他的十指之中浮現而出,落在了那些屍體的身上去,而他則憑空懸浮,盤腿在半空之中,然後念起了超度的經訣來。
我也有樣學樣,從《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之中挑出超度亡靈的章節來,虔誠地念着。
如此一緻持續到了第一縷陽光落入叢林之中的廢墟上,屈胖三方才站起了身來。
他與我一起,朝着那些逝去的陰靈鞠躬。
願你們得享安甯。
迷蒙之間,我瞧見了那少年郎阿莫和狂鼠妖王的面容,也在遙遙地天際之上,默默地看着我們,然後轉身,飛向了未知的空間裏去。
瞧見這些,我歎了一口氣。
又一個讓人心中挂念的地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