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沉浸在那夢境之中,平躺着,直愣愣地看着天花闆,不說話。
屈胖三暴躁如雷,跳上床來,就給我一個窩心腳。
我受痛大叫,說你幹嘛?
屈胖三捂着鼻子,指着床上的嘔吐物說你瞧瞧,不覺得惡心?
我這才發現枕頭邊的确有刺鼻的異味,趕忙爬起來,不過行動還是有些遲緩,屈胖三說嘿,陸言,你丫不會傻了吧?
我說怎麽會?
他說那你怎麽了?
屈胖三是知道聚血蠱和小紅的事情,也知道我做夢一事,我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要與他分享,嘿然笑道:“那啥,胖三,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做‘一劍神王’的名字?”
我這也就是一問,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說聽過啊,據說是古耶朗王朝的祭殿守護,武力巅峰,世間萬物,皆可一劍斬斷。
我當時就震驚了,說你居然知道?怎麽可能?
屈胖三得意地說道:“這世間沒有啥事兒,是大人我不知道的。”
我說你怎麽知道的呢?
屈胖三說有一個老友告訴我的,他跟我講,說世間劍術,說一千道一萬,皆不如那一劍神王的“一劍斬”牛波伊;别說凡人,就算是天神來,他說不定都能夠一劍斬殺而去——對了,你問我這個幹嘛?
我舔了舔嘴皮,說那個啥,我昨天晚上不是跟李家湖喝酒麽?喝高了,然後就做了一個夢。
屈胖三倒吸一口涼氣,說你丫别告訴你夢到一劍神王了?
我點頭,說對。
屈胖三一下子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也顧不得我身上的污迹,緊緊抓着我的衣袖,說真的?
我說我夢到的,是最後一代一劍神王,另外我還夢到了他跟随上一代一劍神王學藝的好多畫面,而上一代一劍神王居然是被茅山宗的神劍引雷術給劈死的……
屈胖三滿臉詫異,說這怎麽可能?那個時候有茅山宗麽?
我說沒有茅山宗,未必沒有神劍引雷術啊?
屈胖三說光說不練假把式,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來,刷兩招。
我正有此意,一躍而起,來到了床前,然後抽出了破敗王者。
緊緊握着劍鞘,我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着夢境裏面的感覺,回憶起那一幅幅的畫面,然後手中的金劍高高舉起。
我不知道舉了多久,正沉浸間,卻聽到屈胖三不耐煩地說道:“你有完沒完啊?要劈早點兒!”
我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說就不能容我醞釀一下?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不過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我又閉上了眼睛,再一次感知起來,然而這一回卻不知道怎麽回事,那種感覺卻再也提不起來了。
瞧見我放下了手中的劍,屈胖三也是愣了,說你什麽情況啊?
我白了他一眼,說還不是你剛才打擾了我?
屈胖三翻着白眼說道:“你這是翔拉不出來怪茅坑啊,到底什麽情況,你就不能夠說清楚?”
我将夢境裏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與他知曉,屈胖三聽我描繪得有模有樣,繪聲繪色,知道我并沒有在騙他,于是就開導起我來,又詢問了一些細節的東西。
兩人商定許久之後,屈胖三斟酌了一下,對我說事情有點兒蹊跷,不過問題大概出在兩點。
我說你講。
屈胖三豎起第一根手指,說首先一點,那就是你沒有這個基礎,得練,得學,得讓自己的身體記住那種力量,方才能夠最終使出來。
我回憶起那一劍神王少時學劍,每天都要劈砍幾千下,爲的就是記住那劍的特性,暗合裏面的道,于是下意識地點頭。
屈胖三又豎起第二更手指,說再有一個,那就是你以前可沒有夢見這麽牛的角色,可能需要某些觸發條件,方才能夠激發出來。
我說什麽觸發條件?
屈胖三說着就很多了,比如你快死了,說不定就參悟了……
我翻了一下白眼,說敢情是個花架子,看着厲害,其實一點兒卵用都沒有。
屈胖三說老天是公平的,幸虧是這樣,要不然做了一個夢,然後就成了一劍神王那樣的大牛,你讓别人還怎麽混?
我說這世界上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你吧?
屈胖三嘿嘿笑,讓我把昨天抄獲的書籍、典籍和竹簡拿出來,給他擺滿,然後催我趕緊去洗澡。
我來到客廳這兒,将東西一股腦兒的疼了出來,然後去洗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瞧見屈胖三趴在厚厚的地毯上,拿着一個不知道哪兒弄來的放大鏡,正認認真真地研究那些書籍呢。
我過去瞧了兩眼,發現都是扭曲的外國文字,并不懂,于是也不想湊趣,走到陽台去透氣,繼續回憶起昨日的夢來。
屈胖三說得對,我之前做的夢,不是小将,就是外交使節,又或者小巫師,又或者大工匠。
這些都不是什麽厲害的人。
這回做的一劍神王,實在是太高端了。
我估計在整個古耶朗王朝,這一位應該都能夠排得上号,說不定還是最大的武力代表,要不然也不可能被三五十人圍攻,還殺得敵人殆盡。
所以這個夢,需要時間慢慢領悟。
而夢裏面并不僅僅隻有那“一劍斬”,劈死上一代一劍神王的那神劍引雷術,也讓我受益匪淺。
那雷法比起我的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即便是雜毛小道的引雷術,都不及那玩意的十分之一。
那老道人使用此法的時候,我瞧得分明,雖然罡步和持咒的手印一模一樣,但卻并沒有念那咒訣。
爲什麽呢?
别的不說,那老道人的諸般表現,都是值得我所學習和深究的,如果研究透了,隻怕我的神劍引雷術,又能夠上一個大台階。
我在陽台待了大半個小時,這時那李家湖方才醒了來,帶着宿醉的頭疼來到陽台上,跟我說早安。
我問他身體怎麽樣,他告訴我人老了,哪兒都不得勁兒,若是年輕的時候……
我笑了,說你現在也不老。
李家湖指着下巴些許斑駁的胡須,說人不服老不行咯。
我們聊了兩句話,這時客廳裏突然傳來一聲怪叫,我吓了一跳,走到客廳裏,瞧見屈胖三抱着一本黃紙書大喊大叫,狀若癫狂。
不過他一瞧見我進來,立刻平靜下來,不過嘴角卻還是忍不住往上翹。
我說你咋回事,狂犬症?
屈胖三将昨天特意藏起來的那塊斑斓石頭拿出來,然後對着紙上的某一行字念叨了起來。
他念了差不多有兩分多鍾,叽裏咕噜,都不帶重樣兒的,而就在我和李家湖都莫名其妙的時候,屈胖三左手托着彩石,右手猛然一揮,大聲喝道:“收!”
突然間,那滿客廳的竹簡、典籍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去。
李家湖看得目瞪口呆,而我則激動地滿臉通紅,趕忙問道:“這個也是、是乾坤袋一樣的東西?”
屈胖三哈哈大笑,說不僅僅是,而且比你的大上十倍不止。
我擦……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驚呆了,而屈胖三則洋洋得意地說道:“這上面的文字是古梵文,是介紹這石頭的,它的學名叫做崆峒玉,是洞府碎片,裏面自有小空間;七魔王哈多那蠢貨,雖然知道這是好東西,卻不愛讀書,你看吧,好處最後卻便宜了大人我。”
這是個好東西,不過我卻并不嫉妒,畢竟此事主導者便是屈胖三,這些都是他該得的。
李家湖看得倒是心饞,忍不住問他,願不願意轉讓,随便開價。
屈胖三嘿然而笑,說隻怕你買不起。
李家湖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打電話叫人送了些稀粥和早餐過來,然後又幫我們聯絡行程。
按理說去寨黎苗村最快的路途,應該是乘坐班機前往邊境城市大其力,然後轉達那交界雨林,但現如今我們暴露了身份,隻有乘車前往。
好在李家湖因爲女兒的關系,這兩年在緬甸加大了投資,各種生意都有,也能夠安排車子送我們過去。
我們是當天下午離開的仰光,在此之前李家湖這邊已經将财物的清單準備妥當;至于眼鏡男那邊,王偉國很遺憾地告訴我們,七魔王哈多銀行裏的所有财産都被凍結了,暫時無法操作。
得,這份錢估計是指望不上了。
不過我也沒有讓王偉國太虧,通緝追殺的活兒我讓他們來當掮客,賺一份中介錢。
這事兒他也滿口子答應了,讓我不由得懷疑他們的經費是不是很緊缺。
這一趟仰光之行十分驚險,而且蚩婆婆也慘死在了牢中,頗爲遺憾,不過結果倒也還是讓人能夠接受的。
而下一站,我們将前往寨黎苗村的遺址,确認雪瑞真正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