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在旁邊賠着笑:“八小姐,是老爺讓我們過來的。”
這話兒純粹是糊弄小孩兒,那少女紅着眼說道:“我父親還叫你們過來殺人了?那兩個人是誰,是不是他們脅迫你?”
眼鏡男将中指豎在唇邊,低聲說道:“八小姐,後面你就會得到消息了,你先别急……”
少女依舊堅持,居然跑到了小貨車的車頭來攔住,不讓我們離開。
屈胖三瞧得不耐煩,搖下車窗,問眼鏡男到底走不走?
眼鏡男一臉爲難地說道:“八小姐是過世的大太太所生,最得七魔王的歡心,與巫悚一母同胞,所以平日裏倒是比較嬌慣……”
屈胖三翻着白眼,說那行,陸言,你過去把她帶上。
我說幹嘛呢?
屈胖三說能幹嘛,當人質啊,要萬一有一兩人過來放暗槍,咱不挺麻煩的嗎?
我無奈,跳下車去,将這八小姐給攔腰抱起,然後扛上了車。
上車之後,那妹子驚聲尖叫,對我們展開了音頻攻擊,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旁邊的人也一臉憤慨,然而望着旁邊的一地傷殘或者屍體,卻也沒有膽子趕上來。
厲害的人都上來受死了,普通人都是些仆人幫傭園丁什麽的,倒也沒有那個勇氣。
至于哈多的妻兒,則是猛虎之後的柔弱,除了這位八小姐,都沒有啥可看的。
我将那八小姐抱上了車,然後眼鏡男便朝着外面行駛過去,到了莊園門口,少不得又是一陣折騰,好在屈胖三看在這一車财物的份上,倒是挺積極的,沒有讓我出多少力。
我主要的任務,就是看着懷裏這個嬌俏的小姑娘。
剛才屈胖三嫌她吵,兇了她兩聲,說再吵就把她給殺了,小姑娘别看膽大,但對我們這幫殺人越貨的兇人到底還是有些害怕,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然而等屈胖三一下車,她立刻就瞪着我說道:“你們這麽胡作非爲,難道就不怕我父親報複麽?”
呃……
你看一熊孩子畏首畏尾,怎麽倒是有閑心過來跟我威脅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膽小的人,還是認爲我好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說小八啊,你知道我們爲什麽過來搬東西不?
八小姐瞪着我,氣呼呼地說道:“因爲你們是強盜!”
我搖了搖頭,說不對,事情是這樣的,你父親和你的叔叔普桑在大半個月前,帶着他們手下的上帝軍去了緬泰交界的雨林裏,屠殺了一個兩三百人的村莊,還抓了五十多人回到了你父親管轄的永盛監獄裏,而我們趕到,救出來的時候,隻有九人得活……
八小姐義正言辭地說道:“那是他們做了壞事,我爸爸才會去抓他們的。”
我搖頭,說又不對,他們一輩子辛辛苦苦,自力更生,種田打獵,安安穩穩地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結果就是因爲你父親看上了人家的一個東西,才過去搶奪的——而且他搶就搶,還把人殺光了,你覺得他殘忍麽?
八小姐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你騙人,我爸爸不會這樣的。”
我繼續說道:“再一個,永盛監獄離你家并不遠,那裏你或許都去過,但是你知道麽?在永盛監獄的下面,是緬甸乃至整個東南亞最大的人體器官交易中心,無數無辜之人被抓到了那裏,抽筋扒皮,将裏面的内髒一個一個地掏出來……永盛監獄的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八小姐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哭着說道:“你騙人!”
我又說道:“除了這件事情,你父親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這世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每日都跪在菩薩的面前,求他能夠早日死去——你知道你父親有個外号,叫做什麽嗎?”
八小姐擡頭看着我,卻不說話。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父親哈多的外号,叫做七魔王,也就是除了曆史之上的那六個魔王之外,他是第七個!”
八小姐的精神有些崩潰了,捂着臉,搖着頭說道:“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我毫不留情地揭露道:“你現在這般優渥的生活,吃穿不愁,享受着最好的教育和醫療,享受着仆人伺候,享受着公主一樣的待遇……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樣的生活,浸潤着多少人的鮮血,有多少如你一般年紀的小女孩兒沒有父母,日日乞讨甚至絕望死去,才讓你過上的?”
啊……
八小姐捂着臉崩潰了,嚎啕大哭,這時車子啓動,屈胖三上了副駕駛室,一臉郁悶地看着我說道:“陸言,人一小女孩兒,你把持點,别占人家便宜。”
我一臉郁悶,說我特麽像是那種饑不擇食的色狼麽?
屈胖三很認真地點頭說道:“嗯,是的,嘿,你覺得是不是?”
被問到的眼鏡男正在開車,聽到了,有些猶豫,不過大概是思索了一下我與屈胖三兩人的關系,最終還是選擇站在比較強勢者的一邊,點頭說道:“嗯,像!”
我氣得不行,朝屈胖三豎起了中指來,說等你瞧見我們家蟲蟲之後,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屈胖三兩眼發亮,說哎呀,你這麽一說,突然變得好期待。
我說你期待個鬼啊?
屈胖三忍不住流口水,說俗話說得好嘛,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呃,你這麽污,就不怕帶壞小朋友麽?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兒,抛開心理年紀,就這個家夥最小了。
八小姐被我說崩潰了之後,一直都在埋頭抽抽泣,車子離開了莊園一裏路,我便将她給送到了車下,然後一路行,車子在破爛的公路上開着,眼鏡男問道:“兩位老闆,我們這是準備去哪裏?”
屈胖三想了一下,回頭問我,說陸言,你會開車不?
我說會的。
他點頭,讓眼鏡男刹車,然後伸手,一把就将這家夥給敲暈了,塞進後面來,把我換到了駕駛室裏,讓我一邊開車,一邊給李家湖打電話。
我這時才想起兜裏面的電話,拿出來一看,好幾十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李家湖打過來的。
我一邊把着方向盤,一邊打回去。
這邊一打過去,那兒立刻就接通了,李家湖焦急地說道:“陸言,那便出事了,你們什麽情況?”
我說出了什麽事?
李家湖說那爛尾樓垮了,有人聽到很明顯的爆炸聲——是不是你們幹的?
我說你這不是廢話麽,不是我們幹的,那些炸藥是幹嘛的呢?
李家湖說道:“那七魔王哈多呢?王隊長告訴我現場有大量屍體,其中還發現一個三米多高的巨人,不知道你們到底什麽情況……”
我說那個巨人就是魔化之後的哈多,他死了,至于其他人,也都是被我們埋掉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李家湖才喘着粗氣說道:“七魔王真的死了?”
我說我騙你幹嘛啊?
李家湖變得有些結巴了,說倒不是不相信你,隻是、隻是……唉,你們現在在哪兒呢?
我說我們去了一趟哈多的家裏,現在在路上,你能不能派個人過來,我們這兒有點兒東西需要處理,想讓你幫個忙。
李家湖十分警覺,說什麽東西?我這邊做的是正經生意,人才不多……
我皺眉說道:“就是一些現金、黃金和珠寶之類的,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如果不要,我另外再找人。”
李家湖那邊松了一口氣,斟酌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那沒事,我現在就派人過來。對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麽特别需要處理的,我可以找王隊過來幫忙……”
我愣了一下,說什麽王隊?
李家湖說就是之前跟你通話,并且借你炸藥的王偉國。
哦,有關部門的人啊?
我看了屈胖三一眼,他點頭,我這邊就答應了,又跟李家湖商量了一會兒,雙方決定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見面。
之所以不到那邊的倉庫去,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謹慎一點兒。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趕到了一片河灘處來,那兒停着三輛車,兩輛汽車,一輛卡車,我們這邊剛剛停下,我瞧見之前跟我們聯絡的那個保镖走了過來,跟着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男人。
我從車上跳下來,那男人便上前過來與我握手:“你好,陸言先生,王偉國。”
我與他握手,說你好,感謝你們提供的炸藥。
男人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我,說我聽李先生說七魔王哈多已經被你們給殺死了?
我點頭,說對,沒錯。
男人認真看了我一會兒,方才長歎一口氣,說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真的是讓人想不到……
我說你說英雄出少年,自然沒錯,不過殺死哈多的不是我。
王偉國更爲詫異,說不是你,又是誰?
我指着旁邊的熊孩子屈胖三說道:“想必你們也得到了消息,殺七魔王哈多者,屈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