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胖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兒,朝着我點了點頭,然後又擺了擺手。
他是讓我屏氣凝神,不要露出破綻來。
我繼續傾耳聽,卻聽到老頭兒說道:“肯定的,七魔王哈多因爲前幾天永盛監獄的事情,已經被政府方面問責了;連他的大靠山都已經發了話,此刻正處于蟄伏之時,先前到處呼嘯而過的上帝軍現在也縮在了巢穴裏。沒有了這些爪牙,他們又想辦事情,就得求助别人了,正好我們德龍一系在仰光周圍勢力還算是不錯,普桑才會出面的。”
沙啞聲音又問道:“對了,布龍,永盛監獄這件事情,你看會是誰做的?”
老頭說道:“老祖,永盛監獄這件事情呢,發生得很蹊跷,我們之前得到消息,說普桑帶着上帝軍和好幾個臭名昭著的黑巫僧組織,滅了緬泰邊境的一個村子,據說那是幾百年前北邊遷來的一個苗族寨子,聽說之前有個很厲害的人物,不過死了。如果是這樣,說不定跟北邊有關系。”
沙啞聲音說啊,北邊?
老頭說對,我也是聽到的小道消息,說那個村子跟北邊最爲聞名的左道兩人有些關系。
沙啞聲音問:“是燒了魔羅的左道?”
老頭說對。
沙啞聲音開始變得猶豫起來,說那兩人可都是世間罕有的妖孽,若是惹上他們,隻怕我們德龍也未必能夠兜底啊?
老頭嘿嘿一笑,說老祖,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結果後來問了一位北邊的朋友,你猜怎麽的?
沙啞聲音笑罵道:“布龍你個龜孫,别跟老祖我賣關子。”
老頭這才說道:“那個朋友告訴我,說左道現在自顧不暇,哪裏有閑工夫理會這邊啊。我就奇怪了,這兩人聽說在北邊如日中天,都快抵得上當年滅殺康克由的黑手雙城了,怎麽會自顧不暇呢?結果他告訴我,說左道之中,那陸左好不好去對抗政府,現在滿世界被通緝呢,而那個蕭克明則犯了事兒,給北國茅山宗給開了掌教一職,生死不知——說道黑手雙城,那朋友說要對付左道的,就是陳黑手呢。”
沙啞聲音一愣,說不對啊,黑手雙城不也是那個什麽茅山宗的人麽?
老頭說誰知道呢,許是名聲所累,相互忌恨吧?
沙啞聲音又問,說那你覺得普桑這次過來,到底想找我們德龍談些什麽呢?
老頭說老祖這個我倒是知道的,永盛監獄一事,有人從七魔王哈多的老巢裏面偷了一個東西,這東西關于到哈多的氣運,結果被一個家夥給奪走了,哈多前兩天滿世界通緝那人呢,現如今估計也是希望我們把他找出來吧?
沙啞聲音說道:“事關氣運?哦,你說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老頭說聽說是一個青銅寶塔。
沙啞聲音沉默了好久,說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如果拿到手了,可以先研究一下;若是真的能夠打擊到哈多,我覺得咱們可以适當地調轉一下槍頭——哈多這些年的氣勢太盛了,如果能夠打擊一下,對德龍的生存環境,有一個很大的改善。
老頭嘿嘿笑,說老祖,英雄所見略同,哈哈……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而這時沙啞聲音問道:“對了,那個膽大妄爲的家夥,叫什麽名字來着?”
老頭說道:“陸言。”
……
我們躲在角落裏,将整個對話聽完,半天沒有敢說話。
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仰光一帶的地頭蛇,就連七魔王哈多,都需要求助他們,讓這些人幫忙查找我的下落。
哈多顯然也是快氣瘋了。
那兩人在樓梯間聊了好一會兒,然後有電話進來,老頭接過,應了兩聲,然後下了樓去。
我看向了屈胖三,征詢他的意見。
屈胖三也猶豫了幾秒鍾,然後将右手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前,輕輕地劃了一下。
普桑是七魔王哈多的弟弟,也是寨黎苗村那幾百口人血仇的主要責任人。
這個人,不能活着,必須死。
得到了屈胖三的示意,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摸向了樓道口那兒去。
這棟爛尾樓并沒有完成内部裝飾,腳下也沒有貼瓷磚,而是灰色水泥地闆,上面還到處都是生活和建築垃圾,石塊磚頭等,我故意弄出了一點兒聲音來,然後藏身在旁邊的房間裏。
“誰?”
聽到有動靜,那個被老頭兒尊稱爲“老祖”的沙啞聲音立刻警覺,朝着我們這邊快速沖了過來。
我屏氣凝神,緊緊看着縮在角落裏的屈胖三。
我有符王李道子的匿身符,所以對于自己的藏匿功夫,倒也還是有一些自信。
不過屈胖三這個家夥歪門邪道比我更多,縮在黑暗中,就如同無物。
那人跑到了這邊的過道,左右打量了一下,結果卻什麽都沒有發現,不由得一陣疑惑,然後變得無比的警惕,開始在周圍搜查起來。
這是一個頂厲害的高手,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和手段,很快,他就搜到了我們這邊的房間來。
我的手緊緊握着破敗王者之劍的劍柄,心中卻還是有幾分忐忑。
如果我們不能夠在第一時間内,将這個叫做什麽老祖的高手給制住,那麽接下來那老頭領着普桑等人過來的話,我們就會變得十分被動。
情況或許就會變得更加糟糕。
所以,此戰,隻許勝,不許敗,容不得半點兒差錯。
那老祖人未進門,一股陰寒的氣息卻透進了房間裏,随後,他緩慢地走進了門裏來。
這人準備往裏面打量,而就在這一刻,我陡然拔出了手中準備已久的長劍。
唰!
拔劍術,一抹寒光朝着那人的脖子間陡然斬去。
我這一劍又快又疾,斬出了對于劍道的所有領悟,倘若是尋常高手,說不定就真的被我偷襲到了,然而此人卻到底有一些不同,似乎早有準備似的,腳步一錯,人便閃到了一邊兒去。
他避開了我的這一劍,輕靈得宛如鬼魅。
我這一劍斬到了空處,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湧上了心頭,我的胸口一陣氣血翻湧,而那人卻冷笑一聲道:“想偷襲我?你還嫩了一點兒……啊!”
譏諷的嘲笑,在後面,突然間變成了慘叫。
那人誇張地叫了一聲,然後雙手捂着裆部,跪倒在了地上去。
在我的火眼之下,能夠瞧見他顯得十分痛苦,那一對眼珠子幾乎都快要凸出來,臉色猙獰。
我沒有任何猶豫,一步跨前。然後猛然揮劍斬去。
這一次砍在了實處,破敗王者之劍爆發出了最絢爛的光芒來,然後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的極度劣勢下,那人深吸一口氣,脖子處立刻又無數鱗片生成,使得我的長劍僅僅砍進了一寸,就再難前行一步。
好強!
這樣的高手,實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别的不談,光這樣突然堅硬的皮膚和絕佳的反應能力,都不是我所能夠想象的。
被我一劍斬在了脖子上,那老祖的喉嚨裏發出了一種野獸般的嚎叫來,雙手緊緊握住了破敗王者之劍。
我感覺到他的雙手宛如鐵箍一般,我的劍被抓得緊緊。
而鮮血,卻順着他的雙手往下流淌下來。
這家夥的身體裏仿佛住着一頭暴龍,眼看着火山就要噴發,我下意識地準備将小紅放出,然而就在後整個時候,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卻是插進了他高高鼓起的太陽穴上。
緊接着我聽到一聲“咔嚓”的骨骼裂響。
屈胖三從這老祖的身後站了起來,抱着他的腦袋,使勁兒一扭,原本還宛如鋼鐵神靈一般的敵人一下子就變得癱軟了起來。
一山還比一山高,那家夥的力量和身體強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卻沒有想到還有人比他更強。
整個過程,屈胖三總共出了三招。
第一招是撩陰腿,第二招是将手術刀插進對方的太陽穴之中,破了他的氣息,最後雙手抱在了這人的腦袋上,猛然一擰,整個人都已經再無聲息。
他的每一招,都恰到好處,招招緻命。
眼看着這個讓人恐懼的敵手在屈胖三的輕描淡寫之下,栽倒落地,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靠着牆,心髒還在噗通噗通折騰個不停。
如果剛才沒有能夠拿住這個家夥,隻怕我們此刻就得陷入重圍之中了。
好在屈胖三夠硬,這般厲害的家夥,在他面前,反倒像是一個剛剛斷奶、學會走路的小娃娃一樣。
身份對調過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而這個時候,走廊那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屈胖三朝我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帶着我翻出了窗外去。
我們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剛剛落定,就聽到外面有人在低聲喊道:“老祖,老祖?”
之前那個老頭焦急地叫着,而這個時候,有一個陰柔的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麽回事啊?布龍,你若是不想合作的話,我可以找别人的,不要跟我耍弄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