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這地下室裏滿屋子垂頭喪氣、窘困交加的人們,我心裏面想着的,是如何将他們安頓好,讓寨黎苗村能夠得以傳承下去,然而屈胖三所想的,卻是要幫寨黎苗村報仇雪恨。
說句實話,我又何嘗不想報仇,隻是從各方面的消息得知,那七魔王哈多以及他身後的勢力,實在是太過于強大,根本不是我們所能夠撼動得了的。
蚩婆婆正是知道了這裏面的緣由,所以方才警告我不要報仇。
她讓我回到中國去,好好照顧蟲蟲。
然而聽到屈胖三的話,我莫名就想起了與他在荒域并肩迎戰那老妖婆钊無姬的日子。
當初的钊無姬,從各方面來說,都似乎比這七魔王哈多隻強不弱,而屈胖三卻毫不在乎,抓緊了各種機會,最終與我一起,在那野林子之中,将這老妖婆給劈成了焦炭,并且将那臨湖一族都給滅了去。
以前可以,此刻爲什麽不行呢?
我頓時就是豪氣大發,說得,你說怎麽做,我都聽你的。
這時旁邊走來一人,卻正是那臨湖一族的蚩陽,他似乎聽到了隻言片語,走過來問道:“你們有什麽計劃麽?算上我一份。”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能有什麽計劃,陸言,你有想過怎麽安排他們麽?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差不多有三種想法。”
屈胖三拍手,說你說說看。
我說第一種很簡單,讓李家湖就地安排一下,畢竟寨黎苗村的衆人,也都是雪瑞姑娘的親人,由她父親代爲安排,不管是在香港,還是泰國、老撾、柬埔寨都沒有什麽問題;再有一個,我在緬北之地,認識一個苗寨,叫做獨山蠱苗,我和蟲蟲有一個朋友,叫做念念,與白河苗蠱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如果他們願意的話,我可以讓她代爲照顧;最後一種辦法,就是回國,回到國内之後,無論是在我老家,還是哪兒,都不是問題。
屈胖三訝異地說道:“喲呵,沒想到你這麽短的時間内,居然還想出了那麽多的辦法來,真的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呢。”
我嘿嘿一笑,然後回頭望着蚩陽說道:“你覺得哪個會比較好一些?”
蚩陽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經此一事,我們白河苗蠱算是名存實亡了,那獨山蠱苗我也曾聽說過,同宗同源,如果他們能夠接納,那是最好……不過,我還是想聽一聽如何報仇之事。”
屈胖三沒有跟他多言,果斷地說道:“此事我們來辦,你呢,就是照顧好他們幾人;除了你們,估計白河苗蠱還有一部分人散落在林中,到時候也需要你将這責任扛起來。”
蚩陽有些猶豫:“可是……”
屈胖三鄭重其事地說道:“好了,報仇的事情,有我們來做;或許以後你們的雪瑞回來了,她來辦就行,你的責任,是照顧好其他的人。”
他的語氣堅定,雖說因爲這外表,使得他的話語有些滑稽,但有過之前的經曆,蚩陽卻并不敢小觑這個熊孩子。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點頭了,說好,我知道了。
我在旁邊安靜地看着,不說話,一直到蚩陽返回了那邊去,安排同伴休息,我方才說道:“你幹嘛打擊他啊?”
屈胖三嚴肅的臉立刻松弛下來,說我不是打擊他,隻是相比報仇,他更應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的族人,并且讓他們能夠盡快融入到新生活去。
我說那你的意思是,報仇的這事兒,是我們的責任咯?
屈胖三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我歎了一口氣,說感覺好像不對勁兒,難道不是你自己好戰,想要找點兒墊腳石麽?
屈胖三吹了一聲口哨,說你可以這麽理解。
我對這熊孩子的疲賴有點兒無語,說那你有什麽計劃沒有?
在我面前,屈胖三并沒有再藏拙,而是拿出了那個青銅寶塔來,說道:“誘敵深入,請君入甕,我們能不能報仇,這事兒就落在它的身上了。”
我說這就是那魔羅的殘肢?
屈胖三點頭,說對,這玩意有着很恐怖的魔力,如果不是大人我還算是有點兒本事,還真的被它給制住了——此刻我将它給封印了,散不出氣息來,等回頭我們在一個合适的時候,弄一個圈套出來,讓那幫家夥過來,咱再收網,故技重施,定能夠叫那家夥付出該有的代價。
我說什麽時候,是合适的時機?
屈胖三搖頭,說現在不行,得等。
我問爲什麽?
屈胖三無奈地說道:“審時度勢懂不懂?這個時候是七魔王哈多最強勢的時候,整個仰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出手,到時候來得不管隻有他,還有幾十輪的重炮轟擊,到時候我們也許連人家面都見不着,就挂了。”
我說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屈胖三說你放心,這一次永盛監獄鬧得這麽大,即便是軍政府都不一定能夠收場,七魔王哈多肯定得受到責罰的;他雖然厲害,但軍政府更牛波伊,胳膊掰不過大腿,他總得需要蟄伏的,咱得等。
他信心滿滿,跟我講完話,卻找了個地方開始睡覺起來。
這熊孩子腦袋精明無比,但就是愛睡懶覺,想來也是,抛開那前塵往事不談,他現在的身子就是一個小孩兒,同齡人渾渾噩噩,可不是天天睡覺麽?
我周圍轉了一遭,了解了每個人的狀況之後,也挨着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有吵鬧聲傳來,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卻聽到吳老鸠和吳飛熊站在了我的面前來。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對吳老鸠說道:“你醒了?”
吳老鸠十分客氣地朝我拱了拱手,說剛才我都聽飛熊說了,如果不是你們,估計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栽在裏面了,多謝。
我說不用客氣,其實都是屈胖三的功勞,我隻是旁邊幫襯而已。
吳老鸠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時屈胖三也醒了過來,他對“屈胖三”這名号已經算是習慣了,見我一直不改,也懶得費嘴皮子,隻是白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感覺怎麽樣?”
吳老鸠恭敬地說道:“體内有一股子陰氣,感覺渾身酸麻,不過沒事,融煉鬼魄這事兒,還難不倒我。”
屈胖三點頭,說好,接下來什麽想法?
吳老鸠說道:“此番逃獄,我聽飛熊說了,想必七魔王哈多也是滿腦門的官司,暫時不會顧及到我這種小魚小蝦來,我準備帶着徒弟返回叢林裏去。”
屈胖三說好,回頭找人送你們離開。
吳老鸠搖頭說不用,我對這一帶也挺熟的,隻是想跟你告别一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兩位日後若是有什麽用得上我師徒二人的,盡管過來找我們,或者帶個口信到……
他說了一個地址,屈胖三默念一聲,點頭說好。
這師徒兩人離去,沒多久李家湖的一保镖來到地下室裏,告訴我們,說七魔王哈多震怒,正在發動仰光的黑白兩道四處搜尋,重點據說是一個青銅寶塔,有人從永盛監獄裏面偷走了那玩意,據說是七魔王哈多的至寶,他放出話來,說誰要是膽敢沾染,就誅滅全族……
屈胖三冷笑,說這般色厲内茬,看起來是沒有啥辦法了,其他逃犯有沒有消息?
保镖說有,裏面逃出了好多人來,除了是正規的刑事犯,還有許多是被綁架的人,甚至還有國外的,美國、日本、泰國和中國的,已經有消息,聽說有人跑到了本國大使館那兒,去尋求庇護了。
屈胖三拍了一下手,說太好了,哈多的苦日子快到了。
保镖說對,這事兒夠他吃一壺,不過現在的風聲還是比較緊的,那家夥正在用盡全力抓捕逃犯,現在他的上帝軍在整個仰光附近搜尋,隻要一聽到線索,就立刻趕去,風聲鶴唳啊。
屈胖三微笑,說不急,這是最後的瘋狂,可以理解。
保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我們說道:“李生這邊已經有人過來查了,估計是我們之前露了一些風聲,所以他過不來,一切由我來聯絡。”
屈胖三說可以理解。
保镖又問,說對了,兩位在監獄裏面的時候,是不是有露過面?
屈胖三點頭,說這個避免不了,怎麽了?
保镖說有消息稱哈多在查近期的航班記錄,估計你們的信息他已經掌握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有一個來自國内的朋友找李生聯系,想要跟你們見上一面,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屈胖三一愣,看了我一眼,說什麽人?
保镖說道:“那人說他的領導姓餘……”
哦,系統内的人啊?
我沉默了一下,說道:“暫時不用見,不過他們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傳遞給我們。”
保镖點頭,剛要說話,突然間臉色一變,我問怎麽了,他按了一下耳麥,聽過之後,臉色陰沉地說道:“不知道,外面來了好多人,說是要搜查我們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