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死得差不多了?
那裏可不是集中營,而是監獄,監獄再黑暗,也不可能成批成批地死人,怎麽這話兒聽着那麽吓人呢?
這醫生之前已經收足了錢,此刻也不諱言,冷笑着說你以爲永盛監獄就那麽簡單?
李家湖拱手作揖,說請盡管說。
醫生瞧見李家湖的态度,心裏滿意,說實話告訴你們,永盛監獄總共有五層,兩層地面,三層地下。而在地下這三層,第一和第二層都還不算是什麽秘密,關押的人呢,也多是一些必死無疑的人。這些人呢,基本上都是用來做器官移植的,也有的則是做成生物标本,至于第三層,則幾乎沒有外人能夠進入,誰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也隻是從停屍房的死亡記錄裏面,看到的信息……
李家湖聽到,深吸了一口氣,說怎麽會這樣呢?
醫生說永盛監獄分作三套人馬,第一批是對外的,就是地面上那些工作人員,除了幾個大頭目之外,大部分人員是不知道别的情況的,而第二批人則是地下一二層,而第三層裏面的情況,隻有典獄長知道。
李家湖深吸一口氣,說那典獄長又是誰呢?
醫生盯了他一眼,說怎麽,你想收買?
李家湖說我隻是想知道我女兒的情況,如果有得商量的話,錢不是問題。
醫生搖頭笑了,說跟你講實話,台面上的那個傀儡啥也不知道,背後的那個典獄長叫做哈多,你聽過七魔王哈多沒?緬甸最大的地下器官交易商,境内幾個金礦和玉礦的擁有者,闵昂來上将的專業顧問,你覺得他會在乎這個錢兒?
李家湖深吸了一口氣,說居然是他?
醫生一臉高深莫測,而我則在旁邊小聲問道:“你認識?”
李家湖說哈多我不知道,但七魔王卻是赫赫有名,此人是緬甸長盛不衰的常青樹,不管政壇如何變幻,他都是地下世界的大佬之一,有點兒像是舊上海的杜月笙黃金榮,名下的産業很多,大部分灰色産業他都有插手,十分的有名——而且據說他還是東南亞有名有數的高手。
醫生在旁邊補充道:“鎮國級高手。”
我的天……
李家湖深吸了一口氣,說如此說來,這件事情,是哈多主導的咯?
醫生搖頭,說七魔王閣下日理萬機,哪裏有閑心做這事兒?我聽到的消息,是哈多的弟弟普桑幹的,據說他最近交了一個來自中國的朋友,然後得到一個消息,說那個村子裏面有大寶藏,是關于生命和長生的,所以才會這般的激動……
生命和長生?
這個指的是五彩補天石麽?隻是五彩補天石已經化作了蟲蟲,那寨黎苗村裏面,哪裏還有這東西?
懷璧有罪啊!
醫生說完這些,然後就沒有再多有用的信息了。
就連雪瑞的消息,也沒有确認。
做這件事情的,是哈多手下的上帝軍,而這支部隊太過于神秘了,即便是他這種身處于要害部門的人,也沒有辦法了解太多。
醫生走了,而且還帶走了一箱子的現金,我沒有問李家湖到底花了多少錢,因爲我覺得他應該也不在乎這一點。
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那個獨生女兒,現在到底一個什麽情況。
李家湖在沙發前沉默了許多,然後擡頭,看向了旁邊的助手,開口說道:“有煙麽?”
助手一愣,說是雪茄麽?
李家湖猛地拍了一下沙發扶手,大聲喊道:“煙,是煙,你們抽的煙,給我一支!”
助手說李生你不是答應太太戒煙了麽?
李家湖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大聲吼道:“給我,費什麽話?”
助手不敢再多言,從兜裏摸出了半包煙,又把火機拿給了他。
李家湖掏出一根煙,點燃,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
過了好久,他方才從鼻子裏噴出了煙霧來。
這一口煙讓他的情緒變得好多了,有些迷惘地說道:“傑米,你說我如果通過領事館的外交手段,又或者是輿論新聞的辦法,對這件事情曝光,然後給予當地政府壓力,會不會有用?”
助手苦笑着說道:“李生,這件事情我們不是讨論過了麽?對方既然行事這般肆無忌憚,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我們這麽做,他們隻會盡早地消滅證據的。”
消滅證據?
李家湖對這句話反複琢磨了一會兒,越發地苦澀,将煙頭按在了紅木茶幾上,然後雙手抱着臉,渾身都在顫抖。
他很難過。
無聲地哭泣了好一會熱,李家湖方才想起旁邊還有兩個人來,回頭望了一下我,然後說道:“陸言,你有什麽辦法?”
我從醫生離開之後,就一直在思索如何破局。
說句實話,我聽到那些無辜的村民被肆意屠戮的時候,心裏面的悲憤并不比李家湖少。
然而越是如此,我越發需要冷靜。
從我們對永盛監獄的初步了解,可以知道,這個地方處處都是法陣,想通過遁地術進入,這事兒很難,那麽如何進入其中呢?
特别是我需要知道那第三層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雪瑞到底在不在,蚩麗花婆婆在不在,蟲蟲在不在?
又或者,這些人其實都已經戰死了?
什麽都不清楚,就懵懵懂懂地闖入其中,這事兒從一開始就輸了。
然而當一個父親向我問起這事兒來的時候,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爲我不想讓他失望,心裏面卻又沒有太多的好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屈胖三開口了:“這事兒簡單,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啊?
李家湖瞧見他輕松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陸言,不知道這位是……”
敢情他到現在都沒有注意到我旁邊這小屁孩兒。
我咳了咳嗓子,說這事我的一朋友,屈老三。
李家湖見我如此鄭重其事地介紹,知道這人必然是有不凡之處,也不在意他的年紀,開口問道:“不知道屈小兄弟有什麽見解呢?”
屈胖三指着我,然後說道:“正面強攻進去,又或者秘密潛入,目前看來,我們的能力都還不夠;不過如果是換一種辦法,我相信陸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我詫異,說什麽辦法?
屈胖三嘿嘿一笑,說永盛監獄關押的是犯人,你被抓進去,事情不就好辦了?
我說我被抓進去了,自由被限制,談什麽救人?
屈胖三說你那天不是很牛波伊麽,兩百多斤的手铐腳鐐的,随手一掙就脫了,隻要不讓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和修爲,到時候你進入其中,豈不是如魚得水?
我說如你妹啊,你知道裏面到底什麽情況麽?要萬一遇到什麽高手,我到時候連反抗的辦法都沒有。
屈胖三說你放心,且聽我講——事情其實很簡單,主要是将你先送到地下一層或者二層去,那麽我們就需要在黑市上面發布一個消息,用與你血型特征配對的肝髒或者腎髒之類的數據,然後想辦法把你送進去,再由醫生幫着把你轉下去;至于後面的事情,就得靠你來自由發揮了……
我說這樣做,很危險的,那地下肯定有法陣,我如果施展不了地遁術的話,問題可就很嚴重了。
屈胖三斜了我一眼,說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講雪瑞是你的救命恩人麽,咋地,怕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說怕倒不是怕,我主要是覺得……
屈胖三滿臉微笑地轉過頭來,對着李家湖說道:“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李生,聯絡醫生的事情,還有把陸言送進永盛監獄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至于他這邊,我還有一些東西要跟他交代,免得這小子真死在裏面了,浪費表情——對了,事不宜遲,要不然雪瑞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麻煩了,現在可以麽?”
聽到屈胖三的吩咐,李家湖慌忙點頭說道:“沒問題,沒問題,我立刻就去安排。”
他匆匆站起,去打電話,而屈胖三則回過頭來,對我說道:“你進監獄裏,所有的東西肯定都要被搜一遍,所以你隐匿氣息的事情,就不能靠李道子的符箓了,我教你一行口訣,暫時隐藏三兩天,應該沒有問題。”
我氣急敗壞,說你是不是準備接收我的乾坤袋,然後好跑路?
屈胖三朝着我砸了砸眼睛,說哎呀,被你猜到了。
瞧見這小子一臉疲賴的模樣,我頓時就是一陣無語,歎了一口氣,說行吧,生死就此一搏,拼了。
屈胖三嘿嘿笑,說你咋又想通了呢?
我說還能咋辦?就像你說的一樣,雪瑞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總不能當一白眼狼,閉着眼睛不管事兒吧?
難得我這般慷慨凜然,屈胖三好言安慰我道:“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我心中一暖,沒想到他繼續道:“不管怎麽樣,我總得留下來幫你收屍啊,你說對不?”
我擦……
我滿腹怨言地跟屈胖三學了那套口訣,而這個時候李家湖也興沖沖地走了過來,說他答應了,明天淩晨五點鍾,就送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