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地魔的名字?沒想到那個家夥人看起來那麽挫,名字卻有那麽幾分韻味,而且還像是個女人的名字。
不過話說回來,能夠成爲這修行界中的翹楚,那個不是有着通天的大智慧,糊裏糊塗就成爲一方豪雄,說起來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所以我倒也沒有太過于驚訝。
隻是這個小屁孩兒的口吻着實讓人有些不适應,那曾經輝煌一時的邪靈教十二魔星之翹楚,在他口中,居然如此輕描淡寫,實在古怪。
我與這小屁孩兒并不認識,他的前世有多牛波伊,也與我無關。
所以我在他的面前,顯得十分平和,說哦,認識,這地遁術也是從他手中學的,不過我并不是他的徒弟。
小屁孩訝異地“咦”了一聲,在我身後挪動了一下身子,說道:“不可能啊,傅老二那家夥,性子最是古怪,這地遁術是他的成名絕學,你不是他的徒弟,如何會教你呢?”
我說啊,他的成名絕學,不是地煞陷陣術麽?
小屁孩兒忍不住笑了,說哎呀我艹,你居然連地煞陷陣都知曉了,還敢說不是他徒弟?
我說信不信由你,我反正沒有說假話。
小屁孩兒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說道:“也對,瞧你這地遁術,實在是太粗糙,雖然效果仍在,不過卻有點兒燃燒生命的意思,要是你在持續個幾回,說不定就給弄挂了。他教得不完全啊,爬都不會,就開始跑了,這可不是希望你好,而是在害你呢——你們兩個,是有什麽約定,或者賭注麽?”
呃……
這小屁孩兒的腦子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做的,居然憑着這點兒蛛絲馬迹,就将事情給猜了個大概,讓人心驚。
不知道爲什麽,我突然有些害怕起這個家夥來。
他若是我的敵人,哪怕就是現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也是我不願意面對的。
我心思複雜,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好在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入了瀑布之下,聲音嘈雜,說話都聽不到,免卻了許多尴尬。
走入瀑流之下,那裏有一條又濕又滑的小徑,我也是緊緊抓着那滑溜溜的山壁,方才能夠勉強擠入的。
一開始,我對他的話語還保持懷疑,然而走了三十多米,拐過一個彎兒,前面豁然開朗,卻是一個寬敞的石洞子,因爲有天然石屏的抵擋,再加上洞子曲折,外面的瀑流聲竟然沒有之前那般響亮,反倒有一種鬧中取靜的效果。
我瞧見洞子深處有一塊巨大的石闆,宛如石床一般,便走到跟前來,将背簍放下,又将俞千二老爺子的遺體恭敬地放在一旁,這才一屁股坐在那兒,不停地喘氣。
那石闆并不冷,反而有幾分溫熱,倒也讓人驚異。
我喘着氣,而小屁孩兒則翻出了竹背簍來,對我說道:“看得出來,你這個人對誰都保持戒心啊?那我就不對你盤根問底了,免得惹你厭煩,就問你一件事情。”
我問什麽事?
他睜着一雙童真無邪的黑亮眼眸,對我說道:“我問你,俞千二與你什麽關系?”
我說他曾經救我性命,又待我如忘年好友,我自然也視他爲朋友。
小屁孩兒擊掌說道:“如此最好,那麽我問你,想不想給他報仇?”
報仇?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是一陣眼皮狂跳。
不想麽?
這話兒肯定是假的,俞千二老爺子臨死的那一刻,我的整個心都碎了,想着一個對我如此寬容厚愛的長者就那般死去,我對殺害他的钊無姬老妖婆,恨意是從所未有的濃烈。
但是恨歸恨,我得認清楚一個現實,那就是我就算是再修行十年,也未必能夠站在那老妖婆的面前,成爲她的對手。
她太強大了,強大到讓人仰視,強大到我視之爲偶像的俞千二,在她面前,也毫無還手之力。
倘若不是俞千二老爺子燃燒了生命,将此人給束縛住,隻怕我們兩人,都已經成爲了枯骨腐肉,生息全無。
就我一個人,再加上一個奶都還沒有斷的小屁孩兒,能報什麽仇?
瞧見我啞口無言,那小屁孩子一臉失望地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軟蛋,真是看錯你了。”
聽到這話兒,我反而生出了幾分逆反心理來,說你一屁孩子,有什麽資格說這話?我曾經答應過俞前輩,要把你送回他的住處去,給你續命,要不然,憑你現在的情況,隻怕成不了十天,就燒成一二傻子了;而你一死,他爲之付出性命的事情,也就沒有了意義。
聽到我這麽一說,小屁孩子故作老成地扶額輕歎,說也對,我擦,老子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每一回都是這個歹命——瞧瞧這一身肥肉,我也是跪了……
呃?
我望着這個自暴自棄的小屁孩兒,有點兒無語,他卻笑嘻嘻地問我道:“對了,跟我講一下,這個鬼地方,到底是哪裏;還有,這一路上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這态度一好,我也不好意思跟一小屁孩子置氣,便将我所知道的一切,跟他一一道來。
聽我說完,小屁孩兒沉吟了一番,說道:“如此說來,是佛爺堂的人把我偷過來的咯?佛爺堂,王秋水……難道小佛爺沒有死?對了,對了,這家夥一向狡兔三窟,又如何肯善罷甘休呢?媽蛋,這障眼法使得漂亮啊,連我都哄過去了……”
他喃喃自語着,我瞧見他的眉頭越來越皺,臉色也越來越紅,忍不住叫他道:“嘿,小孩兒,你别想了,小心發燒!”
他瞪了我一眼,有些怒氣沖沖地說道:“叫誰小孩兒呢?叫大人!”
我噗嗤一笑,說叫你老爺好不?
他說你看我像地主土豪麽?
我說你個生瓜蛋子,人不大,脾氣還不小,行了,先歇着吧,我給你弄點兒吃的……
那家夥又不理我,口中喃喃自語,念叨道:“到底有什麽陰謀呢?到底是哪兒出現了岔子?怎麽可能,不對勁兒啊……”
我瞧見他臉色越來越紅,腦袋頂上居然冒出了煙來,心知不妙,正要阻攔,卻聽到那熊孩子大叫一聲,竟然直接栽倒在地上了去。
他一倒,腦袋卻是磕在了一塊碎石上,立刻破了口子,有鮮血流出。
我慌忙将他給扶了起來,從乾坤袋中摸出了紗布和紫藥水,手忙腳亂地幫他包紮,然而在此過程之中,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這家夥紅色的血液之中,居然會有一縷金黃的顔色。
天生異人啊,難怪會這麽倒黴,那麽多人争搶。
小屁孩兒昏倒在地,口中似乎還有喃喃自語,我有些無奈,空有一小姐命,卻是個丫鬟的身子,大話滔天,結果最終還是這個吊樣。
就你小子,還想着報仇呢?
先保住你的小命再說吧。
我在那溫熱石床上面鋪了一層衣服,讓小屁孩兒躺在上面睡着,又拿了毛巾,去弄了些涼水給他降溫,弄完這些之後,已經極度疲勞的我并沒有睡,而是在這洞子四處走了一圈。
這一走,我才發現這并不是一個天然的洞子,而是一個被人修葺過的地方,在角落處還有一具屍骸。
這是一具幹屍,皮包着骨頭,表皮上面還有屍蠟,而在它的不遠處,居然有一處嵌入地下的石棺。
我心中一動,想着這裏不會有一本啥秘籍,又或者法器吧?
帶着這樣的心思,我打開了石棺,發現裏面除了一些紡織物之外,空空如也,顯然是那家夥爲自己尊卑的,結果因爲某些變故,并不能回到石棺裏,才使得這兒空了起來。
我瞧見這情況,回到了俞千二老爺子的跟前來,拜了拜,說老爺子,說句實話,依我這樣的實力,未必能夠把你帶回蝴蝶谷去。與其路上碰到追兵,将你随手落下,還不如留在這裏,反正那熊孩子說這裏天然成陣,風水極好,又有一現成棺材,咱就在這裏講究一下算了。
我唠叨完,然後俯身扶起了老爺子的遺體,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将俞千二老爺子安放在了那石棺之中,又朝着旁邊那具“爲他人做嫁衣裳”的倒黴鬼作揖,這才回到了小屁孩身邊休息。
我這一路土遁術,身體幾乎消耗一空,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後被哇哇的哭聲吵醒,卻見那小屁孩閉着眼睛哇啦啦地哭,給他弄了一點兒吃食,才發現他模樣傻傻,再沒有先前精明。
伺候完這個祖宗睡下,我這才想着出去外面轉一下。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經過那條濕滑的道路,然而還沒有走出瀑流範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努力通過瀑流的間隙往外望,卻見到有一隊人馬從瀑流淺灘前匆匆走過。
這是怎麽回事?
我下意識地将自己往後藏好,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些人穿着至少三種不同的服飾,并非一族之人。
不過,我卻瞧出了這行人中,有臨湖一族和華族的人在。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