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
聚血蠱小紅,在悄無聲息的時候,就被我釋放了出來,緊接着我往旁邊一滾,讓開了那一塊地方來,而荊胖則重重地砸落在了小紅的身上。
聚血蠱的獨特性在于它能夠讓宿主喚醒十八次古代記憶,而并非其毒性。
但這并不能否認它是一條擁有劇毒的蠱蟲。
當十八根觸須伸入荊胖的身體裏面時,那家夥渾身一陣顫抖,卻是根本就爬不起來了。
這其中的原因十分複雜,然而在旁人看來,一開始大占上風的荊胖在騰空而起,往下砸落的時候,突然間就敗了。
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過于蹊跷,以至于大家都以爲他是在耍詐。
他等待着我上前,然後再施展手段。
然而并沒有,我在他趴倒的不遠處站着,而荊胖則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這時旁邊的人方才知曉了我與他之間戰鬥的結果,紛紛上前,朝着那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荊胖大聲喊道:“荊胖,荊胖,你怎麽啦,起來啊,起來戰鬥!”
“荊胖,荊胖!”
“荊胖……”
聲聲叫喊,并不能夠喚醒被小紅麻醉了的荊胖,與他熟悉的人頓時就慌了,趕忙跑到跟前來,将荊胖扶起,而小紅這個時候也悄無聲息地躲入了荊胖的皮肉褶皺裏去。
它本來就不大,如果将身子全部縮小起來,也就一條小蟲一般。
那幾人有的去摸荊胖的鼻息,有的看脈搏,還有的聽心跳,一陣忙乎,這才發現那家夥還活着,隻不過就跟睡着了一般。
一個光頭男子從地上猛然蹿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瞪着我,大聲吼道:“你對他到底做了什麽?”
有着小紅這張底牌,我顯得十分淡定,平靜地笑道:“臨湖一族的比鬥,不是不計生死麽?”
光頭男子捏着拳頭,臉漲紅,說你到底用了什麽妖法?
我冷冷說道:“此人對我不敬,又揚言要殺我,既然如此,那麽我對他做了什麽,應該都不過分吧?”
他死死瞪着我,過了好一會兒,伸出手指來,指着我的鼻子說道:“你等着。”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離開了去。
他跑向了村子裏,而小将諾則趕到了我的跟前來,一臉緊張地說道:“客人,荊胖到底怎麽了?他人雖然張揚跋扈,不過卻是臨湖一族的好獵手,勤勤懇懇,每一次打獵的時候,總是背負最多的辎重,你可不能殺了他啊!”
是個老實人?
既然如此,他爲什麽會突然向我發難,還挑釁我呢?
我心中一轉,立刻想起來,我與他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他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受人指使吧?
至于指使的那個人是誰,這個啊……
我心中有了幾分想法,微笑着說道:“你放心,人沒死,我隻不過是對他下了點兒藥,頂多難受一陣子,吃個教訓罷了。”
下藥?
小将諾雙眼圓睜,正待發問,這個時候圍觀的人群一陣肅靜,有人從那邊擠了進來,我擡頭一看,卻正是洛小北此番前來投靠的大腿蒯夢雲。
這人與他成年同族不同的,是他并沒有留着濃密的絡腮胡,而是将兩腮的胡子刮着鐵青,深凹的眼睛裏面有着一種冷靜的光芒。
他整個人也顯得十分幹淨,有着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蒯夢雲在族群之中,十分受人尊敬,他走過來的時候,人群自動散開,而他則一臉鐵青地走到了我的跟前來,瞧見被人扶着卻一動也沒有動的荊胖,他的目光凝聚在了我的身上來。
他就這般冷冷地看着我,過了許久,方才開口說道:“怎麽回事?”
我沒有長篇大論地解釋,而是簡單說道:“他要跟我比鬥,我答應了,他輸了。”
蒯夢雲皺着眉頭說道:“那他現在,怎麽回事?”
我依舊很簡單地回答:“被我下藥了,睡一覺就會好的。”
他愣了一下,說道:“你會下藥?”
我點頭,說對。
他又問,說會治病不?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不是疑難雜症的話,普通的病症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的确,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裏面,并不是一本純粹的修行法典,裏面涉及到許多方面的内容,包括蠱藥、苗藥以及祈福之類的東西,我後來又在茶荏巴錯裏獲得陸左傳授的《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和《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力上經》,對于巫蠱之道的理解更加透徹。
我這麽多時間來,并不僅僅都在修行,加深對于巫蠱之術的理解,也是自我修行的一部分。
蒯夢雲的臉色驟變,從冰冷到喜笑顔開,一秒鍾都不到。
緊接着他伸出手來,對我說道:“族中有位長老患了病症,尋常手段治不好,放過了血也不行,我們派人去華族請醫師了,但來往一趟需要一個月,隻怕長老熬不到那個時間,你若是懂,不如跟我去瞧一眼?”
我沒有猶豫,點頭說道:“行,沒問題。”
蒯夢雲拉着我就要走,而我并沒有依他,而是走到了荊胖的跟前來,伸手在他的胸口擠壓兩下,不動聲色地将小紅給接回來,然後吩咐周圍道:“讓他睡一覺,天黑之前,應該就會醒過來的。”
小紅隻是給他麻醉了一下,并沒有給他種上什麽毒,不過他今天丢了大臉,也算是一個教訓。
至于蒯夢雲這邊,我肯定是不會推辭。
因爲我感覺自己雖然打敗了荊胖,卻未必獲得這些人的尊重,但如果我能夠治好一個重症病人的話,在這兒的地位必然就會天翻地覆。
畢竟一個優秀的醫生,在哪兒都會收到人尊重。
因爲每個人,都會生病。
一刻鍾之後,我出現在了一個老人的病床前。
床上躺着一個歲數很大的老頭兒,他的雙眼半閉着,眼角處有堆積的白色眼屎,而氣息一會兒輕、一會兒重,仿佛風燭殘年的樣子。
蒯夢雲給我介紹道:“松長老一向都身強體健,并沒有任何問題,而在半個月前,突然間就垮了,迅速地衰老下去;我們想盡了辦法都沒有用,現在隻能等着前往華族部落的醫師過來了,不過松長老未必能夠熬得到。松長老是臨湖一族的五大長老之一,深受所有族人愛戴,請你一定幫忙……”
我點頭,說你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爲,不過讓我先瞧一下吧?
蒯夢雲讓開,而我走到了床前來,伸出手,在他枯瘦如柴的手腕上搭了一下,感受着他的脈象。
大緻查了一下,我感覺并無異常,又觀察了一下他的眼睛和舌苔,除了有濃重口臭之外,并無其他的異常。
無病而弱,怎麽會這樣?
我陷入了沉思,想着倘若想着跟蒯夢雲說我看不出來,他會不會把我給捅死?
這般想着,我又耐心地觀察着床上的這個老人,突然間,我瞧到了他渾濁的眼睛之中,有一種古怪的光芒……
我心中一動,回過頭來,對蒯夢雲說道:“他發病之前,有沒有下水過?”
蒯夢雲不知,拉來旁人詢問,那人說道:“松長老掌管村中後勤,病發之前,曾經組織人手,乘船進入湖水深處打漁,的确有下過水。”
我猛然一捏拳,興奮地說道:“這就對了。”
蒯夢雲眼睛一亮,說有結果麽?
我點頭,說對,差不多了,對了,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麽藥材?
旁邊那人應對,說了一些,我聽到,知道跟我們那兒的差不多,中藥名字都一樣,于是毫不猶豫地就開了一個補氣血的方子,讓他們去煮熬,而我這邊則讓衆人回避。
蒯夢雲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人離開了。
他一走,我立刻用布遮住了老人的眼睛,然後喚出了小紅來。
這老人身上的病,其實是一種寄生蟲引起的,這種蟲宛如蚯蚓沙蟲一般,不過卻十分細小,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寄生到了老人的身體裏,特别是頭部盤踞,所以才使得他迅速衰老,并且一直昏迷。
我讓小紅将這些沙蟲給吸出來,然後給他疏離了一下經脈,最後叫人把煮熬的藥湯給他服下。
一切弄完之後,那長老卻是醒了過來,雖然虛弱,但已經有了意識。
對于我的手段,蒯夢雲贊歎不已,對我大肆贊揚,還給予了我天翻地覆的待遇,把我的房間從那窩棚區,搬到了村子的大屋,也就是洛小北的隔壁。
不但如此,他還将臨水一族的重要人物都介紹給我知曉,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
我爲了立足,當下也是努力,将村子裏十幾個生病的臨水族人都給瞧了一番,然後根據當下的條件開藥治療。
有發高燒和嚴重感冒的,我甚至直接拿出乾坤囊中的抗生素出來,效果驚人。
到了晚上,洛小北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她的下人,變成了人人敬重的陸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