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笑了,說你們兩個下山的時候,就一直在後面嘀嘀咕咕的,别以爲我們沒看到。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說實話。
念念瞧見我這糾結模樣,不由得越發好奇起來,說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說啊?
我說你還記得我們在逃離矮魅小村、攀爬那山壁的時候,就是你們遇到那些雲豹襲擊時,我差一點兒失手,跌落山崖的事情麽?
念念指着我的手,說怎麽不記得,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我說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抓着的藤蔓突然間被人給割斷了呢?
念念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說熊飛割斷了那藤蔓——不可能吧?”
我苦笑,說這就是我不肯說起的原因,我掉落的時候,分明瞧見他手中有一把匕首,不過後來爬上來的時候,發現那藤蔓是受力不住而斷的,而且也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匕首。沒有證據,口說無憑,你們也不會相信,所以我才會選擇隐瞞。
念念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這麽說他離開,是自己心虛咯?”
我搖頭,說不是,是我逼他走的,這種人留在我們的身邊,我不放心,天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再來一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所以我就逼他了一下,而他也知道我發覺了不對,所以才選擇離開的。
啊?
念念長噓了一口氣,說這一路來,雖然我不太希望他能夠和蟲蟲姐走到一起,但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我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或者他對你們并無敵意,但是對我這個情敵,下重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念念笑了,說你倒是想得開。
我說将心比心,換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熊飛陪着你們過來,一路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來,再加上昨天的時候,他爲了蟲蟲,在傷重的情況下還堅持前去救人,就這一份情誼,便足以換來我的不追究了。
念念歎氣,說這人真的是難以捉摸,一念天使,一念惡魔。
我說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告訴蟲蟲了,一來她未必相信這事兒,二來也不要讓她知道這醜惡,免得心中難受。
念念笑了,說别看蟲蟲姐什麽都不說,可她心裏什麽都知道,那腦袋裏,有大智慧呢。
我們在山裏等着,到了傍晚的時候,先後來了三撥人,第一撥是附近的駐地武警,第二撥是楊操省局的同事,最後在傍晚時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來了最後一撥人,卻是西南局的大檔頭。
這一位的到來,使得楊操也很驚訝,他告訴我,說這個王朋王老局長,是青城山的子弟,宗教局資深人士,就連黑手雙城,當年都是他引薦進的組織,地位十分高。
楊操說得厲害,不過在我看來,這王朋不過是一個須發皆白,滿臉愁苦的老頭兒。
楊操原本心中一直很焦慮,特别是在得知了那矮魅的戰鬥力十分強橫之後,生怕自己的隊伍出現太大的傷亡。
不過這些顧慮在王老局長出現之後,就全部都打消了。
看得出來,上面對于這一次的事情,還是十分重視的,居然會出現這麽大的陣仗。
王朋局長到來之後,召集着衆人開了一次會,不過在此之前,專門跟我們見了一面,了解了一下具體的事情。
畢竟我們才是真正跟矮魅有過接觸的人。
他這人比較客氣,雖然滿臉愁苦,不過十分平易近人,與我們聊天的時候,總是會點頭,好像十分贊同你的意見一般,而等到我講述完畢之後,他點頭肯定了我們的行爲,然後告訴我,說一定會認真考慮我們的意見,争取今早摧毀矮魅在這山中的勢力。
最後,他問我,說有沒有感覺到那附近,有沒有不穩定的空間氣息?
聽到他這話兒,我終于明白了爲什麽宗教局對這事兒如此重視。
矮魅隻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們擔心矮魅的出現是因爲空間的不穩定性,而一旦有諸如空間裂縫的東西出現,那麽這一帶就會十分危險,必須通過封鎖和重點監控,方才能夠提前防範未知的危險。
我說我們昨夜的時候,是直接找到了那村子的出口,并沒有在洞子裏搜尋,裏面岔道許多,我不保證沒有。
聽到我的話,王老局長點頭,說對。
遵從我們的個人意見,宗教局和當地武警開會的時候,并沒有請我們到場旁聽,所以具體的内容我也不知曉,不過結束之後,楊操找到了我,說夜裏查探矮魅一族,實在是有些不妥,所以行動應該會定在明天早上。
對于他們的決定,我表示了贊同,凡事應該謀定而後動,這樣才能夠确保萬無一失。
行動在次日清晨進行,我們三人作爲行動的顧問和向導随隊出發,兵分兩路,一路由省局一名姓秦的隊長帶領,通過繩降和傘降的方式進入那山谷村落,這一邊由蟲蟲和念念做向導,而我則随同大部隊,從那洞穴口進發。
之所以如此,是我争取得來的結果。
在那山谷之中,隻要有陽光,危險幾乎等于零,而在那洞穴之中就不一樣,那兒才是矮魅的老巢,他們在那裏自由自在,主場作戰,處于極大的優勢。
作爲一個男人,我理所應當地把危險留給自己。
當然,這一回過來,有超過一個連的武警跟随行動,而且還是全副武裝,這還不說,由王老局長帶領的二十多位西南局精英一起,這些人我大約地看了一下,很多人不比我差多少,甚至更加強。
這樣的陣容,對于矮魅一族來說,已經完全可以說得上是碾壓了。
十點整,在我的帶路下,全隊進發。
最前面是兩名精幹的先鋒隊員,他們拿着大功率的強力手持電筒提供照明,而我則與身先士卒的王老局長在後面跟随着。
洞子幽深,王老局長與我閑聊,說陸言,我聽楊操說你是陸左表弟?
聽到他的話語,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畢竟以陸左此刻通緝犯的身份,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
不過想了一下,我還是決定說實話,點頭說對,準确的說我是他遠房堂弟,他父親我應該叫三叔,我爺爺跟他爺爺是同胞兄弟。
王老局長說這麽講,你也是清水江流、敦寨蠱苗的人咯?
我在這裏賣了一個小關子,說不是,陸左之所以跟敦寨蠱苗有關系,是因爲他外婆龍老蘭是敦寨苗蠱的,我卻不是——我這低微的本事,是在南方省闖蕩的時候學的,我多年未回家,甚至到後來才知道陸左的事情。
王老局長歎了一口氣,說陸左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總局裏面學習,回來之後,徹查此事,發現有諸多疑點,隻可惜陸左不在,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核實。
我聽到這話兒,并沒有多言。
我不确定這老領導是真的有心爲我堂哥開脫,還是在诓我,所以隻是跟着說道:“以我對我堂哥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
王老局長說對,陸左同志對國家和人民,是做了突出貢獻的人,即便是有什麽不對,都是可以協商處理的,這樣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兒,如果你有機會碰到他,最好跟他講一下,說有很多同志,都能夠幫助他的,讓他相信組織……
相信組織?
呵呵……
聽到這話兒,我就沒有在繼續了,而是埋頭向前走,一路上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就連我們昨夜在這洞子裏殺死的雲豹屍體也沒有再見。
這一路暢通無阻,我們終于來到了山谷那邊的洞口處,走到門口,正好跟另一路彙合。
直到這時,我們方才得知了另外一個情況。
由于地形空曠,那一路要比我們快了許多,不過搜索了山谷之後,發現除了一片斷壁殘垣之外,别無他物,沒有一個矮魅的屍體存在,甚至連摔下山崖的雲豹屍體都不見了。
一切都好像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倘若不是蟲蟲在山壁的藤蔓處找到一個被纏住了的雲豹屍體,說不定他們都覺得我們在撒謊。
事實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了懷疑,覺得是不是信息錯誤,自己在大題小做。
王老局長親自搜查了那個矮魅族人栖息的村落,并且從那些殘迹的大小比例中,做出了這兒絕對是曾經生活過矮魅的地方。
當他宣布了這個結論之後,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些矮魅又到了哪兒去了呢?
我們又将目光投向了那邊的洞口。
我們過來的時候,因爲我的帶路,所以一路還算順暢,但是那洞穴之中,有很多的岔路是沒有去過的,矮魅極有可能就藏在那裏面。
正在王老局長他們商量着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的時候,這時武警的一個軍官過來報告,說有兩個戰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