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瞧見這人,我的心中也是一陣驚訝,順口回答,說我來這兒旅遊呢,你們幹嘛呢?
楊操打量了一下竈房裏的所有人,然後熱情地攬着我的肩膀,說你哄鬼呢,旅遊,這個地方鳥不拉屎,有什麽可以旅遊的?
他拉着我到了旁邊去,然後低聲說道:“現在滿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堂哥呢,你出現在這個地方,肯定有事兒,對不?”
我與楊操認識,是在大敦子鎮的養雞場,當時虎皮貓大人的蛋不翼而飛,他正好在附近辦公,就過來追查,經朵朵介紹,知道我是陸左的堂弟。
後來的時候我前往緬甸,雙方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已經拜了陸左爲師,更不确定他跟陸左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是否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所以也隻是笑,說我能有什麽事兒呢?
楊操說你堂哥的事情,很複雜,我攙和不了,不過你要相信我,我和他是患難與共的朋友,絕對會站在他這邊的,但今天我過來,不是這事兒。
我說是那什麽事呢?
楊操說最近大婁山一帶經常會發生許多怪事,耕牛被盜,然後橫死荒野,血肉模糊,又有諸多遇鬼傳聞,事情上報到了我們這裏,省裏面便決定組成一個專案組進行稽查,今天過來的時候,瞧見附近有燒山,就準備去瞧一瞧——你有沒有什麽情況,可以跟我講一下的?
他表明了立場,不管是否真心,我覺得隻要陸左沒有被抓到,并且一棍子打死,我這兒都是有回旋餘地的。
這般想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我們出去說。
楊操瞧見我叫他單獨相處,立刻跟我一起來到了外面的院子,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後說道:“楊哥,你聽說過一種東西,叫做矮魅沒有?”
他的眼皮子一跳,說我艹,小人國?
我心中一動,說你也知道小人國的事情麽?
楊操說廢話,我本身就是局裏面研究古耶朗的專家,當年你堂哥揭開耶朗大謎底的時候,好多資料都是我來提供的;你說的矮魅,是不是一種跟人長得很像,隻有我們一半的身高不到,然後全身無毛,長得很古怪的小東西?
我說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不瞞你,你瞧見的燒山煙火,燒的就是矮魅的村落,那幫家夥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反正村子都已經建成了。
楊操說真是你們幹的啊?聽說那種東西厲害得緊,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說事情跟你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情。
楊操說什麽事?
我說你能幫我辦兩張身份證麽,又或者是護照也行?
楊操的職業警覺性一下子就出來了,說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我又不是辦假證的……
我撇了一下嘴,說得,你當我什麽都沒說。
我轉身準備走,楊操趕忙把我攔住,說别啊,有什麽事情,說清楚了再走也不遲啊,到底爲什麽要辦這些嘛?
我說你瞧見裏面那兩女孩兒不?
楊操點頭,來說瞧見了,怎麽着,她們是黑戶啊?
我說是我兩朋友,從東南亞那邊過來的,走的不是正常路徑,所以沒有身份證,我尋思着你們有關部門的人,神通廣大,既然碰上了,那就幫個忙呗?
楊操吃驚,說我的天,這兒是大婁山啊,離邊境十萬八千裏,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我說還能怎麽過來,靠腳闆底走的呗,一路荒郊野嶺,風餐露宿。
楊操說到底什麽來頭?
我說沒啥來頭,你認識雪瑞不?
楊操點頭,說知道,聽說是你堂哥的紅顔知己,香港富商的女兒,怎麽了?
我說是雪瑞師父那邊的親戚——問那麽多幹嘛,我就問你能不能辦?
楊操有些遲疑,說假的倒還好說,真的還需要制作檔案啊之類的,挺麻煩的,我不一定能夠……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之前在滇南的時候碰見了餘佳源餘領導,早知道叫他幫忙了。
楊操眼睛一瞪,一臉郁悶地說道:“布魚是跟着黑手雙城混的人物,七劍之一,手眼通天,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都罩得開,不像我們這種基層混着的小角色——唉,行了,不跟你扯了,你說的東西,我幫你辦就是了;你把那邊的情況說清楚,矮魅這玩意,危害性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情況屬實,我得打報告封山了。”
我笑了,說你早講嘛,遮遮掩掩的,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楊操也是無奈,說陸言,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一啥也不懂的瓜娃子,也沒見過啥世面,現在居然氣定神閑地跟我掰扯起這些來了,挺厲害的啊你?
我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得太過于得意,隻是笑了笑,說那你聽不聽呢?
楊操說趕緊講。
我沒有再賣關子,把關于矮魅的情況跟楊操大概地講解了一下,聽完之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不會吧,你說那矮魅首領刀槍不入,真的有那麽厲害?
我說厲害不厲害,你自己看吧,别到時候損兵折将,怪我不提醒你。
楊操說就這樣,你們還殺了二十多頭矮魅?
我趕忙給自己推脫,說我倒沒那本事,你瞧見裏面那個半邊臉包着的家夥不,他是苗疆三十六峒一脈的,叫做熊飛,厲害得緊,不過昨天的交手中,他也受了很重的傷,要不是他,說不定我們就出不了了。
考慮到楊操職業的特殊性,我盡量地把熊飛給捧起來,吸引他的注意力,至于我和蟲蟲、念念等人,就盡量弱化了。
畢竟被這幫人給盯上,并不是什麽好事兒。
至于爲何把矮魅的事情跟楊操說得這麽清楚,我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畢竟矮魅這玩意,本來就是異種,而且特别記仇,不消滅幹淨,說不定哪天就會蹦出來,變成災禍。
我這麽做,叫做禍水東引,借刀殺人,不過楊操吃的是公糧,國家飯,幹的就是這行當,如果辦成了,也是大功一件,談不上我坑他。
而且我将詳情告訴他,讓他有所防範,也是對他的生命安全負責,免得懵懂無知,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
我與楊操一拍即合,而他也是打蛇随棍上,說他幫忙可以,不過這事兒想要做徹底了,需要有上面的首肯才行,他希望能夠請我們幾個人當做顧問,幫着一起剿滅那矮魅,這樣他才有開口的理由。
我不确定蟲蟲是否同意,便跟他說此事需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楊操召集部下,跟他們通報情況,而我則回到了竈房裏來,把跟楊操談及的事情,和三人說起。
熊飛聽完,酸溜溜地說道:“沒想到陸言你居然和朝廷鷹犬還有聯系……”
這話兒說得我想笑——朝廷鷹犬,你當你是前明義士呢?
蟲蟲沉吟了一番,說到了中國,才發現當下跟以前截然不同,如果有了那麽一個身份,無論去哪兒都方便很多,而苗疆三十六峒,跟這些矮魅确實是有血仇,不共戴天,剿滅他們是本分,也是保護一方安危,行善之事,可以考慮的。
熊飛瞧見蟲蟲和念念這一路走荒山野嶺,基本上避開人群聚集之地,還以爲對上面不滿呢,沒想到她居然點頭同意,一下子就懵逼了。
倘若念念和蟲蟲有了身份證,住店坐車就變得簡單了,哪裏還需要他?
再想到自己臉上的情況,他不由得心灰意冷,說既然如此,那麽我也就功成身退了——我臉上和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留在這裏也是拖累你們,一會兒我們就分道揚镳吧,我回家去了。
蟲蟲看了他一眼,也不挽留,而是平靜地道謝道:“熊飛,謝謝你這一路的照顧,如果沒有你,這一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波折呢。”
念念也是在旁邊說盡好話,不過聽着,怎麽都感覺有點兒像是追悼的意思。
熊飛越聽,心中越是悲涼,眼淚花子不由得都快流了出來。
估計也是想起自己一路上的付出沒有回報,獨自神傷。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熊飛不得不硬着頭皮撐下來,吃過飯了之後,他與我們告别,獨自下山。
瞧見他蕭瑟的背影,楊操有些擔心,說陸言,你不是說這兄弟受了重傷麽,他這麽一個人走,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我派兩個兄弟送他離開?
我搖頭,說不用了,他身手高強得很,等閑人近不了他身的。
楊操假意關心一下,又過來與蟲蟲和念念見面。
他是一個很容易打交道的人,待人也真誠熱情,沒一會兒,就跟蟲蟲和念念熟絡了,大概的寒暄過後,楊操告訴我,說他剛才已經把這情況彙報給了上級,現在暫時不動,省局那邊會派人過來支援的,而且還會動用武警。
我們沒有走遠,就在這農家等待,當然,該付的錢,還是給付的,畢竟人大爺也不容易。
如此一陣忙碌,待人少了,念念便找到了我,低聲說道:“你跟熊飛之間,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