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瞧見那一個喜洋洋的小書包時,在某一刻,我突然間有點兒精神恍惚。
是因爲快要死了,所出現兒的幻覺麽?
那小書包,跟着茶荏巴錯的世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我眨了眨眼睛,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呐喊聲:“是朵朵,我們家朵朵!”
我使勁兒搖了搖頭,瞧見旁邊的二春興奮得渾身直顫抖,沖着我大聲叫道:“陸言,我們有救了,是朵朵,朵朵來了……”
我瞧見二春興奮得幾乎都要哭了起來,有些詫異。
朵朵來了,那又如何?
在我們面前這兒,可是有足足十頭飛龍,上面還有七八個精銳馭手,除此之外,那三四十騎的野豬獵手橫沖直撞的氣勢,在我看來,單憑個人的力量,未必能夠擋得住吧?
朵朵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是來送死的麽?
我這時終于确定了那個背着喜羊羊小書包的小朋友,真的就是我認識的朵朵,然而心卻在一瞬間又提了起來。
我們已然栽在這裏了,倘若朵朵再出事,我怎麽對得起堂兄陸左?
就在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那些一排排的伏兵,也就是騎在長毛黑野豬一般獸類身上的騎士也沖到了跟前來。
最前面的幾人,手中長矛幾乎都已經快要刺到了朵朵的身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突然間就摸出了一根明晃晃的棍子來。
那是一根有如禅杖一般的棍子。
她沒有做出任何揮動的動作,僅僅隻是單純地平平舉起,朝天而立。
而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那些奮力向前的粗魯野獸,突然間就下意識地扭動着身子,然後盡量地避開了朵朵的方向,朝着兩邊散開了去。
獵手們自然是心腸狠毒,殺無赦的氣勢,奈何坐騎不給力,這麽一偏離,自然沒有一根長矛,能夠刺到朵朵。
那些人就像潮水一般地湧了上來,又仿佛遇到了礁石一般,散開了去。
事情就是這般的神奇。
然而神奇的事情并不僅僅隻有這一件,更讓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越過了朵朵,朝着我們這邊奔來的野豬獵手,根本就沒有沖出十米,便全部都栽倒在了地上去,仔細觀察,便能夠發現得到,這些人之所以摔下來,都是因爲那些“野豬”一般的黑毛野獸嘎然而止,停住了腳步。
這一下,那些家夥可就不好受了,他們手持着長達兩米的長矛,一下子栽倒在地,好多收不住手,甚至直接将這長矛,給刺進了前面同伴的背上去。
除了幾個倒黴蛋,更多的人則是跌落在地,摔得鼻青臉腫,痛苦不已。
原本氣勢磅礴的伏兵沖鋒團,在一刹那間,居然全軍覆滅。
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我在旁邊看呆了。
真的,我真的就是看待了,進入這個行當以來,我的理解裏,有兩種戰鬥方式,一種叫做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硬搏,還有一種,則是類似于蠱毒下咒一般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然而朵朵此刻這種,将手中棍子朝天一豎,無數敵人便人仰馬翻的模樣,實在是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之外。
所以即便是虛弱得幾乎快要倒下的我,此刻内心裏竟然憑空多出一份力量來。
這,太幾把鼓舞人心了。
一片兵荒馬亂之後,有人吹響了号角,嗚嗚的聲音讓混亂的場面一下子變得平靜起來,那些跌倒在地上的獵手紛紛翻起了身來,除卻了那些實在是受了重傷的家夥之外,都不約而同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一部分朝着朵朵撲了過去,而另外一部分,則朝着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精銳,訓練有素,殺伐果斷。
就在這時,阿奴和毛球帶着一身淋漓的鮮血退到了我們這邊來,然後五哥和二春也把我給圍住,那阿奴沖着我高聲大喊道:“陸言,陸言,你是好樣的,阿奴就佩服你這樣的鐵漢子,你可得堅持住,不能死啊!”
它的話語,讓我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在笑。
對,是笑,此刻的我突然間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情誼,這些情誼彙聚在一塊兒,讓我突然有一種即便是此刻死在這裏,卻也值得的感覺來。
人的一生,能有幾次這般的壯烈激懷?
啊!
我的心中不斷嘶吼,而臉上卻露出了滿滿的笑容,對着阿奴說你别怕,我不會死的,我能夠撐得住。
我說話的時候,那些身披黑甲的家夥已經沖到了跟前來。
他們氣勢洶洶,并非個個都是人類面孔,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臉面,我甚至還瞧見了長得跟毛球一般大猩猩的臉孔,這些想必都是摩門教從各處羅而來的歸化者,它們揮舞着手中的兵器,表現出了格外的兇戾來。
有的時候,土著對于自己人,遠比外人要來得更加殘暴。
我們這邊本來就是已經血戰一場,氣力消耗得都已經快要竭盡,抵擋起這幫生力軍來,着實有些難以招架,不過即便如此,事關性命,大家都變得有些拼了。
殺!
那些人如潮殺來,而四人則紛紛抵擋,如此過了三兩分鍾,我突然聽到阿奴的一聲慘叫,探頭過去,瞧見它的肚子中被人劃了一刀。
阿奴又受了傷,而且好像還挺重,不過它并沒有讓那人好過,直接一錘過去,将對方的腦袋砸得稀爛。
不過很快毛球和五哥那邊也傳來了慘呼聲。
大家的抵禦,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不能再扛了。
就在我們即将全線崩潰的時候,突然間朵朵的那個方向,傳來了一陣輝煌的金光,而随之而起的,則是恢弘龐大的佛音,四處飄蕩。
這佛音,有點兒像是寺廟裏面的那種禅唱,然而比起來卻更加神秘一些。
佛音之下,那些殺紅了眼的家夥突然間,動作就變得有些遲鈍了起來,随後,他們手中的刀劍便不再揚起,而是緩緩地放了下來。
攻勢消止。
好奇怪的手段,衆人感覺壓力一減,都下意識地朝着前方望了過去,卻瞧見朵朵騰空而起,手中的那根棍子散發出一種宛如實質的金光,但凡被這光芒所照耀到的敵人,猙獰的臉上都漸漸變得平和了起來。
哇!
我心中驚歎,而就在此時,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直沖雲霄的啼叫。
這啼叫聲,卻是從那些盤旋在半空中的飛龍口中發出來的。
阿秀将軍騎身在了飛龍之上,操控着那飛龍,不斷尖叫着,這尖叫魔音灌腦,直指内心,讓人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陣煩躁,剛剛放松的手,一下子又變得緊緊。
殺戮之心,重新燃起。
過了一會兒,那些停止了的獵手又重新擡起了頭顱來,眼中滿是兇戾,就連朵朵的佛音也無法壓制得住,眼看着這些家夥即将卷土重來之時,突然間,天空之上,落下了一頭飛龍來。
那飛龍仿佛失去了骨頭一般,徑直地往下跌落,連揮動翅膀的力氣都沒有。
砰!
它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連帶着砸中了好幾個伏兵獵手,直接摔散了架,而坐在它身上的那個馭手,則直接砸成了肉泥。
怎麽回事?
這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驚訝,而唯有一人的嘴角,含着淡淡兒的笑容。
朵朵。
是她使得手段麽?
我下意識地盯緊了她,然而瞧見朵朵隻是在念經,用佛音化解這些敵手心中濃烈的戰意和暴戾之心,而就在此刻,又有一頭飛龍再一次沒有任何緣由地憑空跌落而下。
砰!
又是一聲讓人絕望的碎裂聲,那些在飛龍底下的人們這個時候都慌了,下意識地尋找位置,免得被不知道爲何砸落而下的飛龍給殃及池魚。
地下的人都已經人心惶惶,更何況那些騎在飛龍身上,翺翔于天空的馭手?
這些人下意識地将飛龍往上拉升,試圖避免不可知的攻擊。
然而詭異的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發生,那些兇悍莫名的天空霸主,一頭接着一頭地落下,像下餃子一般。
一直到了最後,整個天空之上,有且隻有瞧見一頭飛龍還在翺翔。
那上面坐着的,正是飛龍将軍阿秀。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是吓得魂飛魄散,左右望了一眼,心中絕望,居然狠下心來,不管下方密密麻麻的手下,一拉缰繩,就朝着遠方狂奔而去。
她跑了,我們赢了?
這麽一個結局,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想象得到的,二春快樂得像一個小孩子,一邊跳一邊蹦,大聲喊:“朵朵你好棒!”
朵朵從半空中落下來,那些剛才還兇猛無比的敵人,此刻居然全部跪倒在地,将額頭低伏在了地上。
她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