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裏面倘若有一大堆的雪狼,或者黑毛球兒,我都沒有什麽恐懼,但是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就實在是讓人驚訝了。
蟲蟲告訴過我,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什麽蠱蟲或者啥的,而是人。
人才是世間最爲恐怖的生靈。
我當下也是調整着呼吸和心跳的節奏,然後緩慢地摸進了裏面去。
巷道的盡頭,是一個比外面那大廳小了很多的一個小空間,而在空間的盡頭處,有一人守着一個通道,持劍而立。
那人卻正是五哥。
在他的對面,有一大片的火焰;火焰這頭,隔着七八米的距離,有一隻直徑超過兩米的巨大蜘蛛,它的八條腿将自己的身體支棱着,離地一人高,而在它的身上,則盤坐着一個穿着黑色喇嘛袍的光頭。
是個和尚?
啊,不對,這個将五哥和一衆驢友團圍困在這裏的,居然還是一個藏傳佛教的喇嘛?
我頓時就愣住了,不過很快,我就瞧出來了,這人并非什麽喇嘛。
他不過就是一穿着喇嘛袍的光頭而已。
這空間狹小,除了那隻巨大的蜘蛛之外,還能夠瞧見許多蜘蛛,以及被包裹得嚴實的十幾個蠶繭,而五哥的後面,我瞧見躲着許多人,而挨着他最近的,則是楚領隊。
另外,在那蜘蛛的旁邊,站立着四個人。
那四人身體僵直,因爲背對着我,所以我也看不清楚他們臉上的模樣和表情,不過從衣着上面來看,應該也是驢友團的成員。
如果路濤告訴我的信息沒錯的話,他們就是失蹤的那幾個人吧?
我潛在暗處,不敢露頭,而五哥則是守在了那甬道門口,單手執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凝視着面前的這個黑袍光頭,許久,方才徐徐說道:“這位朋友,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爲何如此謀算,讓我們這些人陷入死地呢?”
那光頭嘿然而笑,說不是我要殺你們,是神。
五哥眉頭一揚,說什麽神?
光頭一本正經地将雙手合十,語氣神聖地說道:“吾主奎師那!”
五哥一聽,頓時就笑了,說毗濕奴的性子最是溫和,乃“維護”之神,教義最爲溫和,怎麽可能讓你行這殺戮之事?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黑袍光頭不爲所動,淡然說道:“誰跟你說奎師那便是印度教裏面的毗濕奴的?吾主乃三十一層天至尊王者之一,降臨于世,統管整個地底世界,而這外界的世間,已經被俗物說沾染,唯有淨化,方才能夠使其重生,讓神的旨意,行于地上。我神國當下,最缺人才,你若是随了我,拜我爲師,我可以将你度化,得過彼岸,日後真神重臨世間,你便是人間的王侯……”
五哥吐了一口吐沫,說什麽狗屁不通的邪教,還有臉在我面前傳道,你先把自己的教義編圓乎了,再來招攬我吧!
黑袍光頭惡狠狠地說道:“如此看來,你是不願意咯?”
五哥惡狠狠地罵道:“你個狗雜種,将我那麽多的兄弟姐妹殺害,我恨不得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有本事你就來吧,我這條命,早就應該沒有了的,在這世間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
他的右手陡然一舞,那木劍居然泛起了絲絲雷芒來,驚得那巨大的蜘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盤腿坐在蜘蛛上面的黑袍光頭終于發火了,說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死在這裏吧!
他伸出了右手。
那右手上面,卻是有一根銀色的短杖,頂端出鑲嵌着一顆藍色的寶石,往前一揮,那四個身體僵直的驢友便毫不猶豫地朝着前方沖了過去。
他們越過了火線,身子在一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如果是常人,烈火焚身,定然是吓得四處打滾才對,但是這些家夥顯然是已經被黑袍光頭給控制住了意識,即便是變成了火人,也毫不猶豫地向前撲。
眼看着就要沖進了巷道裏去,五哥的眼中卻是迸發出虎淚,難過地大聲吼道:“對不住了,兄弟們!”
話語一出,他手中的木劍突然間就亮了起來,緊接着他肩部而上,用那長劍在這些人的胸口處猛然一戳。
他的速度比之前與我較量的時候,又是快上了一倍好多,電光火石之間,卻是将木劍在每一個人的胸口都點了一下,然後抽身退回來,長劍交在了有些僵硬的左手之上,然後右手掐訣,大聲喝了一聲:“赦!”
一聲炸雷般的吼叫,那四人頓時渾身一震,緊接着就躺倒在了地上去。
他們一倒地,那火線立刻就朝着身上蔓延開來。
火焰一下子跳躍,焦臭充斥在了整個房間裏。
黑袍光頭在這整個過程中,一動也不動地盤坐在巨型蜘蛛的背上,仿佛這場戰鬥跟他沒有半點兒關系一樣。
然而等這些人被火焰給吞噬的時候,他卻悠悠地說道:“這些人,其實并沒有死,隻不過是被蛛汁蒙蔽了内心而已,不過現在他們,其實還是清醒的……”
仿佛是爲了證實他的話語,有兩個火團突然踉跄地爬了起來,沖着五哥伸出手,艱難地喊道:“五哥,救救我們啊,我還不想死!”
另一個是個女生,她尖叫着喊道:“救命啊,五哥,好痛啊……”
他們聲聲悲切,每一句話,都仿佛打落在了人的心底裏,就連在遠處聽聞的我,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更何況是作爲當時人的五哥呢?
他的臉幾乎都皺成了一團,痛苦得面容扭曲,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黑袍光頭,他是在用攻心之策啊?
爲了讓五哥自責,他居然驅使着四個大活人去送死,而五哥的痛苦在于,倘若他不出手,這四人或許還能活,但是他身後守護的那些人,卻肯定都會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讓四人活,還是讓其餘的人活,這事兒對五哥來說,實在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他或許早就已經猜到了結果,但是卻不得不做出選擇。
這個人,好陰險啊!
眼看着五哥即将陷入崩潰的邊緣,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于是驅使着小紅,悄不作聲地飄向了那頭巨大的蜘蛛。
那個黑袍光頭,能夠将五哥給壓制得死死,我自然不是其對手。
而我唯一能夠翻盤的手段,就寄托在了小紅身上。
倘若她能夠将那巨型蜘蛛給控制住,結合了那蜘蛛、五哥和我的力量,或許能夠與之一戰。
我屏住了氣息,瞧見小紅一點兒一點兒地移動到了那巨型蜘蛛的旁邊。
眼看着小紅即将侵入的時候,那蜘蛛自己卻是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地朝着旁邊挪了幾步,想要避開,而我瞧見那黑袍光頭轉過身,準備朝着小紅望了過來。
不行,不能夠讓他發現小紅。
我的心髒驟然一跳,腦子一熱,沒有任何猶豫,就從黑暗中直接沖了出去,騰身而起,然後一把锃亮的金劍就迸射了出來。
那金劍被蟲蟲經過特殊的蟲液處理,表面上看着鏽迹斑斑,隻有勁氣灌注到了最強盛的時候,才會散發金光。
我一出場,就是拼盡了全力。
因爲我知道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麽可以在這家夥面前拿捏的,倘若小紅一失敗,衆人都難逃一死。
我突然的出現,的确是吓了那家夥一跳,他回過頭來,手中的短杖輕輕一揮,我便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氣流迎面而來,那金劍在半空中仿佛撞到了什麽,一股巨大的阻力陡然生成。
我直接一個翻身,滾落到了地上去。
“還有漏之魚?”
黑袍光頭居高臨下地朝我望來,而遠處的五哥也正好瞧見了我,驚喜地大聲喊道:“陸言?你怎麽在這裏?”
我從地上爬起來,感覺胸口一陣氣血翻騰,知道此人的手段,實在是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僅僅是輕輕一揮,就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這家夥,是人麽?
我下意識地喘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五哥的招呼,而是将金劍給挽了起來,橫劍去擋。
砰!
劍上再一次傳來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卻是那巨型蜘蛛在黑袍光頭的駕馭下,朝着我這邊揮爪而來,我揮劍抵擋了那一記攻擊,整個人也給擊退好幾步,瞧見那蜘蛛一瞬間就沖了上來,吓得魂飛魄散。
我甚至有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那邊傳來一聲大喝:“有種的就沖着我過來!”
我揮劍而擋,三兩下之後,發現壓力驟減,擡頭望去,卻見五哥跳過了火線,沖到了這邊來,揮劍而上,拼死相搏。
他的威脅,自然遠勝于我,那黑袍光頭在攻擊無果之後,回過身去,全力對付五哥。
他身下的蜘蛛兇猛無比,那八支腳就跟長矛一般犀利,再加上他在上面揮舞短杖,使得五哥也不能抵禦,短短幾個回合,五哥就被劃了一下,後背的鮮血迸射而出。
而他也沒有吃虧,順手将那蜘蛛的一隻爪子給斬落下來。
黑袍光頭氣勢如虹,準備趁機将五哥拿下,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巨型蜘蛛突然間身子一歪,卻是将他給甩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