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見我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意外地望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說你既然知道他們是過來找我麻煩的,爲什麽還會跟楚領隊求情,把我給保下來呢?
五哥微笑,說道:“首先錯不在你,你是受害者,不應該爲别人犯的錯來買單;另外就是我覺得你人不錯,不像是什麽壞人,而且這一路上我也需要有一個幫手,我覺得你應該很合适。”
我認真地再一次道謝,說謝謝五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五哥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本就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但是不管發生什麽,他的心中卻是十分的清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路上開車很辛苦,我們都是輪換着開,而不開車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養神,時間越久,我越能夠感受得到在茅山刑堂地洞子裏南柯一夢中,那位戰将的真實感。
他仿佛已經融入了我的靈魂之中,而我卻又仿佛多了一段記憶。
武!
一種征戰沙場的熱血不斷地在我心頭鼓蕩,恨不能沖到什麽地方去,揮一揮劍,讓鮮血在半空之中灑落而出……
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那是一個将性命和一生追求都逐鹿于疆場之中的戰士,而對于它來說,戰鬥才是能夠讓自己感覺到活着的唯一方式。
不知道爲什麽,我突然有了一種與其融爲一體的感覺,莫名地感覺了我已經不再是我。
或者說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陸言。
之前的我,不過是芸芸衆生了裏面最爲平凡的一員,常年生活在食物鏈的底端,所有初出校門的棱角都給磨得差不多平了。
我學會了縮着腦袋做人,學會了奉承和拍馬屁,學會了把自己融入人群之中裝平庸,學會了那些我們曾經爲之唾棄并且憎恨的東西……一切的一切,所爲的,不過就是在這個世界上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而已。
我甚至都已經快忘記了自己當初的夢想是什麽。
恐怕很多人跟我也是一般模樣吧?
有的時候,我們會很羨慕那些心懷夢想,甚至願意爲了理想去奮鬥兒的人,有時看綜藝節目,有的人北漂十幾年,住着地下室,爲了夢想,頓頓吃泡面,當真是感人至深。
不過回想起來,自己過這樣的日子,倒是沒錯,但倘若他們的家人也這般艱苦,那該如何?
他們的父母,若是有一天進了醫院,需要手術費用,不然就得滾出去,那個時候他們一毛錢都拿不出來,不但如此,而且還想着找父母要房租費的時候,又該如何?
所以人不應該隻爲了夢想而活着,更多的時候,是爲了責任。
然而此刻我卻不一樣了,因爲我擁有了追逐夢想的權力,也跳出了平日裏營營碌碌的生活環境,成爲了這莽莽江湖之中的一員。
而我做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這個道理,是蟲蟲教會我的。
似乎感歎太多,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從安徽的合肥出發,往西南方向行進,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沒有再發生什麽事情。
這一路上,我與這整個驢友團也差不多算是熟識了。
基本上每個人的名字都能夠叫得上來,大家夥兒似乎也挺喜歡我這麽一個話不多、但是認真做實事的家夥。
而我也并非沒有什麽收獲,五哥的話語雖然不多,但是往往開口,都能夠講到點子上來,我一路上也跟他學了不少關于野外生存的種種經驗,以及注意事項。
除此之外,他對于車輛的維修保養也十分擅長。
當然,在這方面最厲害的還得是群主楚領隊,他給我的感覺,就有點兒像是最近優酷裏面《侶行》中的男主角270,屬于那種極有領導力以及動手能力的頭兒,對于事情的安排和人員的調配方面,都有值得人學習的地方。
既然是驢友團,最注重的自然不是結果,而是沿途的風景,一路上不斷有人和車子加入,等我們到達錦官城的時候,已經有了九輛車,和總共三十一人。
其中男士有十九名,而女士則有十二名,這裏面有夫妻,有父子,有朋友,兄弟姐妹,而更多的則是孤身的友。
大家都厭倦了城市的喧嚣和忙忙碌碌、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才會選擇進藏。
對于這些人來說,這是一次洗滌心靈的旅程。
西藏是文藝青年心中的聖地,當他們瞧見那些虔誠而樂觀的藏民,一步一步地走在朝聖之路上時,就會受到莫大的感動。
這一路來我反複地聽到無數人這般講述,然而對于我來說,進藏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找到陸左。
我的堂哥,也是我的師父。
在錦官城的時候,楚領隊決定在這裏休整一天的時間,畢竟前一段的路程其實還是挺辛苦的,許多剛剛加入這形成的驢友都有些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行進旅程,雖說暫時沒有人提出放棄,但适當地調整一下強度,或許是一個比較不錯的決定。
我們在錦官城的一處酒店落腳,附近是很有名的酒吧街,充滿了熱情的氣息,當天傍晚小郭姑娘提議說去那兒玩玩,立刻有不少的人附議。
雖然會在這裏休整一天,但作爲領隊的群主,和驢友群的幾個核心骨幹還是挺忙的。
他們需要對所有的車輛進行檢修,确保不會在路上出現太大的故障,并且還需要管理好後勤,将一切物資都帶齊,所以能去的,隻有一些比較閑的人。
我本來也不打算去的,隻是五哥不去,楚領隊便要求我陪着一起去。
畢竟除了三個新加入的當地驢友之外,大家對這兒都不熟,一旦發生了什麽意外,必須要有人在那裏處理問題。
而在楚領隊的心中,我算是一個還算值得信任的角色,而即便是有什麽沖突,我的拳腳也能夠應付得住。
對于楚領隊的要求,我沒有辦法拒絕。
畢竟這一路走來,我也基本上了解了進藏的種種艱險,越發地感覺到跟随着這麽一個驢友團一起,是個十分英明的決定,如果單獨前往,所面臨的種種麻煩,恐怕我自己都要崩潰。
有求于人,所以我不得不應允下來,一行總共十六人,大多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一窩蜂地來到了附近一處氣氛很不錯的酒吧坐下。
小郭姑娘平日裏看起來斯斯文文,不過對于類似的夜店卻十分熟悉,顯然是經常出來玩兒的主。
她一到酒吧,就自來熟地張羅大家坐下,然後開始不斷地點酒。
我們這一次出來的消費,并不算在團費裏面,這個就需要大家aa,不過有一個叫做路濤的土豪卻毫不在意,來之前就宣稱所有的消費都算在他的帳裏面。
這個土豪跟小馬一樣,都是小郭姑娘的追求者,而對于他的豪爽,小郭姑娘則報以了最迷人的微笑。
有人肯當冤大頭,衆人自然是興奮得很,一晚上不斷地喝酒玩鬧,十分酣暢。
我因爲需要對這些人的安全負責,所以倒沒有怎麽貪杯。
其實我并不喜歡這種燈紅酒綠的情形,被那光線弄得晃眼,而且那震耳欲聾的音樂也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煩。
坐了一會兒,我發現這酒吧并不是很單純。
之所以這般說,是因爲我發現酒吧裏面雖然有着許多靓男俊女,不過大多數都好像是這兒的工作人員,又或者是酒托之類的角色。
我甚至還看到了類似于媽媽桑的人物,負責給卡座裏面的客人推薦坐台的妹子。
這個東西呢,我其實并不熟。
不過我到底還是有一個叫做阿龍的損友,這個家夥對于這些風月之事最是熟悉,我當初倘若不是有這麽一個知識儲備在,也實在是很難跟雜毛小道聊起那麽多的事情來。
把這些瞧在眼裏,我便找到小郭姑娘,把我看到的東西跟她作了一個提醒。
結果她翻了一下白眼,說我大驚小怪。
啊?
難道這東西大家都習以爲常了麽,爲什麽她會這般的表情呢?
我感覺一陣迷茫,而這時也發現驢友們開始朝着酒吧的四周散落而去,有的拿着酒杯去搭讪,而有的直接點了個坐台女,摟着那美女的腰肢呵呵地笑了起來。
我捏了捏腦門,感覺有些頭疼。
這樣子的話,我未必能夠顧得了所有的人,畢竟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遇到了麻煩,還是找釣到的美女出去開房……
就在我止不住地頭疼之時,突然間我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之所以熟悉,是因爲這個人不斷地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