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剛剛走了兩步,蟲蟲就一把拉住了我的衣服,不讓我再上前。
她對面前的這個男人,表現出了相當強的戒備心來,而對面的餘領導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對我笑道:“原來是你啊,陸言。”
我說對,是我,餘領導你來這兒,可是有何貴幹?
餘佳源問我,說前兩日在中緬邊境接到一起報案,說發現有大批的販毒人員越境,讓110過去調查,這事兒一開始沒有人重視,就叫了附近鄉派出所的警員過去看了一眼;結果到達現場的時候,不但發現大量毒品,而且還有槍支彈藥,以及死人,這才被重視起來。人雖然抓了,但下面對報警人十分疑惑,報告到了我這裏,就順着過來看一下——報警的人,應該是你吧?
二春告訴我,說我堂哥跟這位餘領導有些交情,而且我殺潘登哥,那是自衛,于是也沒有什麽顧忌,直接承認了下來。
得到了我的承認,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而是看向了蟲蟲和苗女念念。
在認真打量蟲蟲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抱拳,躬身說道:“蚩前輩,您怎麽來這兒了?”
什麽?
餘領導他認識雪瑞的師父麽?
我愣了一下,看了蟲蟲一眼,發現她面無表情,似乎不願意跟面前這男子打交道,于是上前一步,笑着擺手,說餘領導,你認識蚩麗妹前輩麽?不過我這朋友不是她,而是蚩前輩的後人,你認錯了。
餘領導這時也點了點頭,說對,她老人家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是我多想了。
兩人說着話,這時蟲蟲突然出聲說道:“陸言,到底走不走?我們還準備去四排山呢,你這樣拖下去,天黑了都到不了。”
盡管我不知道蟲蟲說這話兒,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依了她的意思,朝着餘領導拱手說道:“餘領導,事情确認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事情,沒有的話,我們就離開了。”
這話兒說起來,實在是有些生分,不過我也沒有辦法。
聽到我話語裏面的意思,餘領導眉頭一皺,點了點頭,說道:“我最後問你一個事情——你最近有沒有跟你師父陸左聯系過?”
我師父?
他出了什麽事情麽?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南疆叢林裏摸爬滾打,手機根本就沒有信号……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陸言,如果你能夠再見到你師父,告訴他,不要再躲了;他要是個男人的話,就站出來,一切事情,講清楚了,就沒事的,而他如果還是這樣的态度,就算是陳老大,也幫不了他的。”
我詫異,說什麽事,我師父爲什麽要躲?
他說你不知道麽?
我搖頭,說我剛才都說了,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在緬甸,跟國内沒有過任何聯系,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餘領導遲疑了一下,還是對我說道:“一個星期之前,在西川大涼山附近,發生了一起特大投毒案,牽連到的死傷者差不多有四百多人,而且人數還在擴大,而當地部門有很确鑿的證據表明,這件事情是你師父、以及你大師姐二春做的;另外參與此案的,還有陸朵朵。西南局現在已經正式對你師父等人進行了批捕手續,由我的老領導陳志程專案督辦此案……”
什麽?
聽到餘領導的講述,我如若雷轟,整個人都驚呆了。
到底什麽情況啊,我就出了一趟國,還沒有怎麽待呢,我師父就從那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變成了全國通緝的嫌疑犯了?
不但是他,就連我那沒心沒肺的吃貨大師姐,還有可愛無害的朵朵,都變成了幫兇?
我師父平白無故的,怎麽會去大涼山毒害那四百多人呢?
我滿腦子疑問,下意識地喊道:“這不可能吧?”
餘領導一臉沉痛地說道:“你知道的,我跟你師父的關系匪淺,特别清楚他的爲人,知道他是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隻不過現在一來證據确鑿,無從抵賴,二來他偏偏又突然沒了音訊,我們這些想幫他說話的人也沒有底氣。所以我跟你講,如果你有機會碰到你師父的話,請務必将我剛才所說的話,告訴他,知道麽?”
我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該點頭答應,還是該幹嘛。
餘領導見我慌了神,歎了一口氣,說另外我還交代你一點,那就是關于你的身份——現在滿江湖的人,無論是白道還是黑道,都在找你師父,蕭克明已經将你師父的父母接到茅山宗去了,暫時無礙;至于你,千萬不要在外人的面前暴露出你的身份,切記、切記。
我有一種貴公子驟然跌落凡塵的感覺,機械地點了點頭,餘領導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保重吧。”
說罷,他朝着苗女念念和蟲蟲拱了拱手,然後消失于林中去。
一直到餘領導的身影消失于林間,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事實上,我腦子裏亂得不行,就像一鍋煮開了的粥,咕嘟咕嘟響個不停。
這一切都是真的麽?
蟲蟲和苗女念念瞧出了我的異狀,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蟲蟲看着我,過了好久,才說道:“不知道爲什麽,那人給我的感覺一身妖氣,所以他說的話,未必靠得住。”
我搖了搖頭,說之前二春曾經帶我見過這個人,說他是我師父的好朋友,他所說的話,應該是沒錯的。
蟲蟲瞧見我愁眉不展,說你着急個什麽啊,陸左什麽人,他這樣的人物,不管咋樣了,都輪不到你來操心,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呢?
我說不行,我得去找我師父。
苗女念念在旁邊勸道:“全世界都在找你師父,但是有誰找到了呢?你又準備去哪裏找他們?”
她的話讓我混亂的腦子變得清醒了過來,而這時蟲蟲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拖着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不管你想要幹什麽,首先得幫我把四排山的排上蠱苗給敗了再說。”
在蟲蟲的強拉之下,我渾渾噩噩地跟着她,一路走,來到了那四排山的腳下。
到了這裏,她反而不再催促了,而是找了一條小溪邊,安營紮寨,說事情不用那麽忙,容她先去查探一番,知己知彼,方才能夠百戰不殆。
她的謹慎讓我顯得有些好奇,要曉得,之前去獨山苗寨的時候,她可沒有這般小心。
那一夜,是我自被種下蠱毒以後,最爲煎熬的一晚上。
不管我怎麽想,都想不到堂哥陸左居然一下子就變成了人人追打的通緝犯。
他不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麽,他不是據說還是有關部門的高級幹部麽,他不是曾經拯救過世界麽?
怎麽會突然一下,就卷入這漩渦裏面來了呢?
不但如此,還牽連到了二春和朵朵。
我想來想去,覺得若是想要問個清楚,這世間恐怕隻能去找一個人,那就是曾經跟我一起談風弄月的雜毛小道蕭克明。
我聽二春說過,這家夥可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雖然我不知道這事兒到底有沒有水分,但是我覺得如果找到茅山宗上去,見到這一位青衣道士的話,我就可以把整個事情給弄明白了。
這般想着,我立刻就待不住了,恨不得身上長出一雙翅膀來,飛到那茅山去。
這時我也初步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要前往傳說中的茅山宗,找一下雜毛小道,親自找他問個清楚。
盡管我不知道蟲蟲十分同意,但我還是決定跟她說一說。
不管如何,陸左都是我師父,同時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我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才勉強睡去,而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離開的蟲蟲都沒有回來,這讓我和苗女念念都十分擔心,幾次商量,說要不然我們直接去排山蠱苗那裏去看一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而還沒有等我們出發,蟲蟲帶着一身露水返回了來。
她回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奔到了我的面前來,我以爲她是要跟我擁抱呢,伸出手,記過被她一巴掌拍開,緊接着她從我的衣領處,摸出了一個小黑點來。
她啪嚓一下,直接給捏碎了去。
嗯?
我望着她手心裏那碎裂的小黑點,裏面露出複雜而精細的結構,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說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