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麗姝“呸”了我一口,說你就這點兒追求。
我說我咋了?
她将那黃金禅杖拿了過來,舉起來,掂量了一番,然後說道:“跟你說,這禅杖是用純金打造,但這并不是重點。這黃金禅杖應該是老和尚從泰國帶過來的,本身就是一件法器,曾經受過萬人供奉敬仰,上面凝聚的信仰之力,差一點兒就将我給弄死。”
我詫異,說什麽叫做信仰之力?
她說所謂的信仰之力,其實就是香火,也是人們寄托心中希望和挂念的心靈場域,一兩個人的,或許微不足道,無從感應,然而如果凝聚了成千上萬堅定而虔誠的信仰,那将會變成一股龐大的力量,隻要能夠駕馭得法,就能夠轉化爲實打實的力量。
我想起老和尚先前揮舞黃金禅杖時那漫天的金光波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将這禅杖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番,臉色越發驚喜,說賺了賺了,這材質不但是融合了信仰的載體,而且還融合了那家夥多年以來收集的怨靈陰力,如此一陽一陰,實在很妙。
我聽不明白她的話語,說到底什麽意思?
她掂量了一下,說那家夥到底還是個走邪道的黑巫僧,手段不多,如果能夠用太極魚的法子來作調和,方才能夠融入正典。
她越說越興奮,轉頭來問我,說這禅杖實在難看,我重塑一下,所有的兵器裏面,你喜歡什麽?
我想了想,對她說道:“我比較喜歡沙漠之鷹,巴雷特的m82a1狙擊步槍也很酷,步槍的話呢,我比較喜歡德國的g36突擊步槍,畢竟ak粗糙,美國的m系列又太過于精細嬌貴,實在有些不适用……”
她的臉也變得黑了,惡狠狠地瞪着我:“說人話!”
瞧見她吃癟的樣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結果屁股被連着踹着了好幾腳,不敢再跟她玩鬧了,趕忙說道:“我一普普通通的人,拿這個也沒有用,還不如留給你好一些。”
她搖頭,說我自有我的想法,這玩意并不如我的意,扔了也可惜,給你正好,趕緊說,不然我又踹了啊?
聽她這般說,我就沒有再做推辭,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刀!”
她有些詫異,說爲什麽是刀啊?
我想起之前背過的一首詩,說“秋水飛雙腕,冰花散滿身;柔看繞肢體,纖不動埃塵;閃閃搖銀海,團團滾玉輪”,這刀者,到也,以斬伐其所乃擊之也,以雄渾、豪邁、揮如猛虎的風格而馳名,用起來順手不說,而且還霸氣,最主要的是這玩意是黃金的啊,如果做成刀的話,那我就可以叫做“金刀驸馬”了,聽着這名字就帶勁,說不定還能哄騙個啥公主的呢……
砰!
這回砸在我屁股上面的不再是腳,而是那黃金禅杖了。
她這一抽弄得我生疼,連忙跟她拉開距離,說不是讓我暢所欲言麽,怎麽說打又打起來了?
她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常言說得好,劍是君子所佩,刀乃俠盜所使,世間有名的劍客無數,說得上來的刀客也就隻有寥寥幾人,你可知道這是爲何?”
我搖頭,說不知道。
她說這刀,講究的就是一個兇猛,一往無前的氣勢,劈、砍、刺、撩、抹、攔、截,皆是亡命之法,不留餘地,這樣固然能夠揚名立威,但是過剛易折,死得多了,等聞名的時候,就沒幾個了,而用劍,則講究的是進退得法、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輕快,矯健優美,能夠把握得了度,就不會毫無餘地,心性坦然,活下來的機會就大一些……
我聽得頭繞,搖頭,說劍法難學,還是用刀劈砍便利,不好不好,還是用刀。
她瞪了我一眼,說你着急個啥?實話告訴你,你師父陸左,就是用劍的高手,一把鬼劍生死相搏,一把石中劍南海傳承,縱橫于世,你既然拜入他門下,學什麽刀?
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也對,畢竟如果堂兄陸左也是用劍,我用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用刀的話,還真的沒有師父教。
如此想來,我也隻有點頭認同,她哈哈大笑,指着我,說我就知道你會屈服的,你知道爲什麽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你說爲什麽?
她悠悠說了一句:“因爲你就是個賤人!”
呃……
我真的是無語了,沒有理會她。
蚩麗姝醒轉過來之後,雖然言語舉止有些小嚣張,然而我瞧見她面容到底有些慘白,雖說她不肯折回寨黎苗村,但是我也還是堅持了一下,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再辛苦趕路了,在這裏休息幾天如何?
我們北上,并非有個确定的時間,也不着急,蚩麗姝本來就受了重傷,需要調養,所以爽快地答應了我的提議,與我在附近找尋了一個小溪,安營紮寨。
我一夜未眠,又是奔走無數,身子疲乏得欲死,剛剛整完,正要躺下,結果被她揪着耳朵給爬了起來。
我問她幹嘛,她又摸出了一張單子來,讓我按圖索骥,去幫她采藥。
我一頭亂麻,苦笑,說咱這不是已經搞定了蹄達上師一夥人麽,怎麽又要弄毒藥啊?
她瞪了我一眼,說問那麽多幹嘛,你照着做便是了。
我對這個野蠻的女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隻有唉聲歎氣地接過單子來,強撐着精神,在附近轉悠了小半天,找到了三分之一的東西,結果一不小心,就趴在一塊石頭上睡着了過去。
睡夢中,我又被揪着耳朵醒來,蚩麗姝化身成了周扒皮,在我耳邊不斷催促,趕得我飛起。
我在林子中不眠不休地找了兩天兩夜,等到了所有的東西都湊齊之時,獲得了她的恩準,終于再也忍受不住那周公的召喚,直接躺倒在了毯子上。
我眼睛一閉,整個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覺這輩子都不願意醒過來一般。
一直等到我感覺到心中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耳邊不停地響起“嗡嗡”的聲音,我方才勉強睜開眼睛,瞧見身邊的不遠處燃起一團篝火,而在篝火旁邊,則有一個天然的石塊凹槽,蚩麗姝正蹲在凹槽旁邊,不時抓了一把粉末,朝着裏面灑落而去。
我坐直起身來,長伸了一個懶腰,覺得渾身零件散落,疲憊不堪,不過心中又有頗多好奇,走到跟前來,低頭一看,卻見那凹槽裏盡是綠色、黑色的植物漿液。
除了植物漿液,還有許多蚯蚓一般的小蟲子在裏面翻騰,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麽。
我瞧見她看得入神,也不敢打擾她,就蹲在旁邊仔細打量。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期間蚩麗姝一直在往凹槽之中加入各類藥粉,而這些藥粉正是我前幾日采摘而得,有的我聞到味道,甚至都能夠說得出名字來。
我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地打呵欠,這時她突然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居然是綠色的,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在她并不理我,而是繼續撒料。
我看得無聊,于是便站起了身來,剛要離開,卻聽到她喊了一聲:“别走!”
我詫異,回過身來,瞧見石槽裏那墨綠色的草液之中,突然間射出一道金光來,朝着我的胸口襲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卻聽到她在我耳邊厲聲喊道:“不要躲,别動!”
我雖然吓得兩腿哆嗦,卻不敢不聽她的話,身體僵直而立,眼睜睜地瞧見那金光朝着我的體内激射而來。
噗!
金光入體,劇痛瞬間傳入我的腦海。
我忍着疼,不敢叫,感覺金光凝滞了一些,低頭一看,卻見胸口處居然插着一把長劍,渾身金光洋溢,富貴堂皇,并非凡物所能比拟。
這劍雖好,我卻忍不住哭了,說大姐,咱能别這樣麽,我到底是哪兒得罪了你,不至于朝我捅刀子吧?
長劍入體,我渾身劇痛,感覺劍尖似乎觸及了我的心髒之内。
然而這時蚩麗姝卻笑了,她走到我面前,手搭在了劍柄之上,望着我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道:“小東西,我知道你的意圖,不過也想讓你明白,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隻要我不高興,立馬讓你死掉。所以,拜托你安分一點,不要惹我發飙,可曉得?”
她的話兒剛剛說完,我的心髒就是一陣劇痛,雙腿發軟,頓時就感覺天旋地轉,兩眼一黑,身子一下子就朝着後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