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劉詩詩表哥,我以往的老冤家,劉剛,這個鐵骨铮铮的漢子,這個此刻雙眼已經通紅一片的漢子,而且,他不光是踹我一腳,稍後沒有任何停留,又是沖上來一拳把打倒在地,盡管他什麽話都沒說,但從他咄咄逼人的言行舉止中,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這是交融于親情中的憤怒,雖然我練了太極拳,可以躲開他的拳頭,但出乎意料的,我沒有反抗,隻是任由他打。
我知道,現在的劉剛,在發洩心中不快的情緒,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會憋屈,都會不爽,前面是我不對,我也不該那樣對待劉詩詩,更不能在情急之下選擇逃避,他要打,就讓他打,他要發洩,就讓他發洩,我能做的,隻有默默承受,寥補我心中的遺憾。
劉剛那邊,依舊在發洩,輪番的拳頭砸在我身上,渾身都疼,但疼久了,卻漸漸麻木了,無感了,終于,周傑看不下去了,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一腳把劉剛踹了出去,雙目通紅通紅,一邊扶起我一邊看着劉剛吼道:“劉剛,這件事和林南沒有關系,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責任全在我身上,要打的話,别打林南了,就來打我吧,如果詩詩出了事,醒不來了,就算你要廢了我,我也認了,我和我的家人,絕對不會追究你的責任,我還要感謝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周傑說的這句話,很是大氣,很是誠懇,說的時候,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他臉色煞白煞白,眼巴巴地看着劉剛,唯一祈求的,是劉剛能冷靜下來,能好好聽聽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但劉剛聽到周傑這句話,沒有冷靜,反而更惱火了,他掏出手機,揚到半空,也不知道做了什麽,突然,一道帶着哭腔的語音傳了出來:
“哥,我是詩詩啊,你眼中永遠長不大的妹妹,很遺憾,我在這時候發語音給你,也許,等你聽完這段消息,我已經永遠閉上了雙眼,可是,你别憤怒,也别尋找原因,好好聽妹妹講講吧,因爲下面,我講的,都是自己内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哥,可能你沒感受過,也沒經曆過,愛情的力量,确實是偉大的,有時候,确實能讓人陷入癫狂,許許不能自拔,而我,很不幸陷入了泥潭中。
可是,我愛的人他不愛我,這是一個多麽殘酷的現實,然而,很慶幸,我碰見了周傑,碰見了這個知音,很容易就能接納我,還和我講各種一系有趣的事,讓我開心,讓我笑,我知道,周傑是想讓我遠離他的影響,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但,我還是放不下他,說實在的,我很向往他身邊的女人,有時候,我也曾經幻想過,能在他身邊,一直陪伴着他,可他卻不接納我,我主動靠近他,他卻總是能找到各種原因支開我,後來我才明白過來,他是爲了他的兄弟周傑。
“我知道,周傑是喜歡我的,才會耐心地和我相處,我笑,他也笑,我哭,他也哭,我傷心,他也會傷心,而且,周傑還和我出了一個能和他在一起的點子,盡管我知道,這個點子很不好,甚至可以說很賤,但我還是忍不住去試了,可是,我想不到,他還是不接納我,還好,那抹被單下的豔紅,我是用紅墨水代替的,我的第一次,并沒有給他,隻是,我真的受不了這個打擊,在迷茫中,我選擇了服食安眠藥。
“我知道,在我服食安眠藥後,很多人會爲我傷心,具體的後果,可能我也想不大清,隻是,我想最後告誡你,哥,我在這主動和你坦白,并不是要和你表達什麽冤屈,我覺得,一切的錯,都在我,和周傑也好,林南也罷,他們都是無辜的,要怪的話,就怪我太傻了吧,所以,哥,我希望,你和家人,就算知道事情的經過,都别去找别人的麻煩了,就讓我坦坦蕩蕩地自作自受一回吧!”
一段長語音,一段長情告白,不過三分鍾,卻把劉詩詩所有的心境全部烘托了出來,這是一個女孩子内心的變化,從開始的滿懷希望,到一無所有,再到後面的絕望,是了,劉詩詩,一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她心思單純,内心也不夠強大,才會造成如今的後果。
其實在這之前,我早有預感,劉詩詩,應該是對我有點好感的,可是,我沒想到,她對我的好感,竟然到達了這種幾乎可以舍命的地步,要怪就怪我一昧選擇逃避,沒有和她說清,一直讓她處于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态中,說到底,我這邊的錯,占了大半,所以,劉剛才會選擇教訓我,他教訓的,并沒有錯,我也認了!
隻是,我覺得,現在很對不起周傑,周傑,盡管他爲劉詩詩出的點子歪了,但也是爲了劉詩詩好,同時也是爲了我好,我何德何能,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對他下手,現在,他的臉上,有幾道淤青,基本上是我造成的,一種深深的自責感,彌漫在我的心頭。
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噗通'一聲,我又跪下了,這次,是同時對着周傑和劉剛兩人跪,因爲我覺得,在這裏,犯的錯誤最大的,就是我了,以往的我,以自我爲中心,甚至忽略了他人的感受,現在才恍然,所以,我必須要認錯,盡管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我認爲,隻有下跪,才能讓誠意達到最大化。
在我跪下後,周傑哽咽了,還微笑着看着我,從他真摯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不管我如何向他認錯,他還是沒有怪我的意思,不怪我,意味着無錯可認,所謂兄弟,就是這樣了吧,但劉剛,卻不一樣了,他冷冷看着我,咬牙切齒道:“林南,我太高估你了,随随便便就對人下跪,還像個男人麽,如果你能好好說話,我說不定還能原諒你,但你,太慫了,還是以往的慫,所以,我還是要替詩詩教訓你,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有什麽大能耐,能讓詩詩這麽喜歡你,還爲你做傻事!”
說完這句話,劉剛緊緊拽進拳心,看向我的神色中,也閃爍着仇恨的光芒,然而就在他蓄勢待發之際,“叮咚”一聲,劉詩詩所在的病房開了,率先走出來的,是一名穿着藍色衛生衣的醫生,随後是一排白衣護士,提着輸液瓶,推着滑輪病床,病床上,躺着的,正是穿着病服,滿臉蒼白的劉詩詩,她嘴裏還捂着一個半透明色的呼吸面罩,看上去狀态并不算很好。
幾乎在一瞬間,大家放下所有成見,我,周傑,劉剛,都湧了上去,可護士卻重新把我們推開,叫我們先别激動,到了住院部再說,就這樣,我們一路焦急地跟在滑輪病床後,到了住院部,劉詩詩,也被推進了新的病房裏,通過醫生的話裏得知,現在劉詩詩的情況,說不算好,也說不上壞。
安眠藥本身就是麻醉神經的東西,她一下子服食這麽多,陷入昏迷也是必然的,所幸的是,經過一番搶救,總不至于一閉眼永遠醒不來了,可是,危機并沒有解除,劉詩詩,很有可能陷入永久性的昏迷,到時候,她就算睜開了眼睛,和植物人是沒什麽兩樣的。
當然,醫生說的也不是那麽絕對,對于神經性昏迷,還是有治療方法的,這種方法,不是靠藥物,也不是靠儀器,而是靠人爲的喚醒,通過講述一些刻苦銘心的往事,一步步挑起神經的觸動,到後面達到神經喚醒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