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這句話說的很直白,如果換在一月前,我鐵定不會這樣說,現在就沒什麽大要緊了,我和沈芸芸的姐弟關系,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了,這樣說的話,挺正常的.原以爲,沈芸芸至少會應上一聲,可沒想到,聽到我這句話,沈芸芸的面色立馬冰冷了起來,還擺出一副不太感冒的樣子,接着和她的女同桌聊天,壓根就沒有理我。
剛開始,我還信心滿滿,現在看來,明顯吃了個癟,我這站在沈芸芸的課桌旁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倒是讓大半個班的同學看了個笑話,挺尴尬的,就在我準備再找個話題和沈芸芸聊會的時候,沈芸芸旁邊那個女同學擡頭看了看窗外,突然說道:“芸芸,尿急沒,我們去上廁所吧。”
“恩,正好。”沈芸芸也是點點頭,合上筆記本,起身,和女同學牽手就走,又把我給無視了,等她們走出教室,我才恍惚過來,麻辣隔壁的,沈芸芸到底是怎麽了,明明處于校園輿論的漩渦中心,我特地轉班過來幫她,怎麽她還愛理不理的....
有些憋屈,我還是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拿出上課記的筆記溫習了起來,現在還是下課時分,班級裏挺吵鬧的,不過,因爲臨近期末考,大部分同學還是挺認真的,班級裏鬧騰的,主要是江博那一夥人,媽拉個巴子,我就不明白了,江博戴着個黑框眼鏡,看上去這麽一個斯文的人,爲毛要去走混子這條路!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還好,江博沒來惹我了,而是帶着一群人走到我旁邊,隔着一條過道,在那裏,有一個高廋學生老老實實坐着,被江博他們一騷擾,這學生也坐不住了,隻能苦苦哀求,大緻意思是博哥别打我,我知道錯了之類的。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高廋學生示弱,江博他們變本加厲,也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把拖地的抹布,往高廋學生頭上一蓋,衆人立馬嘻嘻哈哈了起來,大概是被他們欺負慣了,高廋學生沒什麽脾氣,隻是撇開抹布,還是在求饒,這好脾氣,也是沒誰了...
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管的,可等我看清那高廋學生的樣子,徹底傻了眼,這人竟然是竹竿,我怎麽也想不到,竹竿這家夥竟然在高一九班,還是和沈芸芸同班,不過,一條線路,也在隐隐間開始牽扯了出來。
上回我和他的争端,就是因爲沈芸芸而起的,竹竿還說,他喜歡沈芸芸,任何人都不準靠近他,然而,當初的小老大,現在連自身都不保了,另外,現在的竹竿,臉上還有淤青,想也不用想,定然是江博他們一夥人陸續欺負他造成的。
當然,我也不是老好人,以前竹竿有勢力那會,還不是照樣嚣張,現在沒勢力變慫了,指不定哪天起來開始欺負而弱小同學,對于這種人,不幫忙也罷,不過,接下來的幾天,我還是會關注竹竿的,而竹竿也認識我,可他也不敢和我打招呼,至于我這邊,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麽糾葛。
我發現,江博他們幾乎每天都會欺負竹竿,習慣成自然,把這些都當成了樂子,花樣也是百出,可竹竿愣是不敢反抗,有時候也會抱怨幾句,但隻消他一抱怨,立馬就會迎來江博他們的毆打,就算有脾氣,也打沒了。
另外,竹竿确實沒兄弟了,他是住宿在學校的,每回都是獨來獨往,幾乎不與人交流,就算他想交流,也沒人理他,估計大家都怕了江博的報複,真正意義上來說,江博,現在仍舊是高一九班老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竹竿再怎樣,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吧!?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挺好奇的,在一天上體育課的時候,我特地去找他問了會,臨前,還帶了一包二十三塊的芙蓉王。
當時的竹竿一個人坐在花壇邊,清風徐徐,獨有他一人,見我主動過來,他微微一怔,瞳孔微微一縮,受寵若驚道:“南...南哥..."
”恩,要不要煙,芙蓉王。”點頭笑笑,我一屁股坐他旁邊,從煙盒裏掏出一根芙蓉王遞了過去。
“不...南哥,我不抽煙的,已經戒了。”竹竿擺手道,想接又不想接,有些遲疑。
“戒什麽戒啊,我給你發煙你就接着,給我個面子呗!”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也想要,隻是不好意思,所以,我強行塞到了他手裏。
還好,他最後還是接受了,又從我這裏借了打火機,相互點起一根煙,我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看着籃球場上熱火朝天的幾道運動的影子,意味深長道:“竹竿,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一方小老大吧,現在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還被江博他們欺負,混的再怎麽差,也不至于這樣吧!?你原來的兄弟呢!?”
沒想到我會這麽問,竹竿愣了一下,旋即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南哥,你知不知道,這世界,還有錢這種東西,有了錢,真的可以減去很多煩惱。“
“什麽意思?”感覺竹竿話裏有話,我追問了一句。
”唉...都是錢惹的禍啊!”又是歎了一口氣,竹竿才開始委委講述了這幾個月來他衰敗的經過。
原來,江博是新轉來的插班生,作爲新人,這初來乍到的,不知道收斂,在班裏走路朝天看,挺嚣張的,剛開始的時候,高一九班扛把子還是竹竿本人,竹竿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帶人教訓了他一頓。
可他不服輸,憑着殷實的家底,私底下給竹竿的上一層大哥送煙送水,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絡了,這還不算,江博賄賂上一層大哥,還賄賂竹竿小弟,沒事請吃飯,請去KTV玩啥啥的,據說還到足浴店潇灑過幾回,醉倒溫柔鄉。
竹竿生于普通家庭,自然不可能像江博一樣到處帶着小弟海吃海喝,這樣一來,他手底下原本的這幾個小弟,就慢慢向江博那邊傾斜了,到後面完全爲江博所用,而竹竿,孤身一人,還要被打壓,次數一多,就淪落到了現在這狀态。
本來,竹竿不至于一個朋友都沒有了,要怪就怪他有勢力的時候過于嚣張,當權的時候,目中無人,導緻落馬後一個真心朋友也沒交到,大家一見他,都避而遠之,這裏面,有江博命令的,還有大家默許的。
有一句話說的好,風光的時候嗎,不要過于嚣張,風光一過,你給别人的,别人都會還回來的,出來混嘛,總是要還的,現在的竹竿,正是最真實的寫照,沒有人故意整他,想必這裏面,還是有他自己的成分在裏面。
現在的竹竿,确實挺可憐的,要朋友沒朋友,要兄弟沒兄弟,還要時時刻刻忍受江博他們的挖苦,不過,說起來的時候,竹竿很是坦蕩,盡管有後悔,但整體來說,還算是一條漢子,敢作敢當,也點明了自己的責任,并沒有把責任完完全全推到别人身上去。
然而,聽竹竿講述了一會,我手裏這根煙還沒抽完,掐着抖了抖,一個籃球就淩空飛了過來,出于自然反應,我把手擋在頭上,不過,這個籃球不是飛向我,而是飛向竹竿,竹竿也用手下意識擋了擋,可仍舊抵不住籃球的反沖力,整個人往後一仰,連帶着籃球跌進花壇裏。
擡頭一看,本來在操場上打籃球的江博已經帶着一群人緩緩走了上來,時至正午時分,烈日炎烤大地,陽光照射在他們肩頭,隆起的肌肉,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泛着金黃色光芒,每一個人的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都是帶着不懷好意的笑,更遠點,還有樹下乘涼的女生在觀望這邊的情景,從那裏,我看到了一道親切又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