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其他,他拼命叫喊齊歡名字,但是無人應答。
找了很久,等終于在房間裏看見兒子時,他怒急攻心,兩眼發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眼淚從眼角滑落,齊興用手死死捂住嘴唇,不許自己展現出懦弱的一面。
他耗盡全身力氣,拖着身體緩緩離開房間。
他告訴自己,他不能倒下,他要給兒子報仇!
齊興四處搜查,果然,所有人都遇難,唯獨找不着許佳慧。
“賤人!”
齊興對天發誓,定要讓許佳慧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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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被滅門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星球。
一時間,星球上行人驟減,人們大多深居簡出,深怕撞見殺·人狂。
唐欣懶得外出,索性呆在家裏,天天看嚴皓習武。
一招一式,似行雲流水,說不出的潇灑自然。
唐欣看着看着,癡了。等回過神來,不由唾棄自己。
“自從跟他混熟後,人變得越來越傻了。怎麽會這樣呢?我原來是個高智商呀。”她忍不住糾結。
嚴皓正巧聽見主子的自言自語,動作一滞,臉上浮現一絲無奈。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低,這樣的老話他還是知道的。
主子又在拐着彎向他表白了。
一個女孩子,怎麽不知道害羞的呢?嚴皓納悶。
“餓了麽?我去做飯。”
唐欣目送嚴皓進廚房,托着腮幫子,煩躁,“讓我一個人無牽無挂地活着不行麽!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害我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想去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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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齊興像是老了幾十歲。頭發鬓白,兩眼無神,面容槁枯。
“我隻有一個要求,抓住許佳慧,讓我親手殺了她。事成之後,我願意爲你效力,甚至可以把齊家的所有配方告訴你。”
齊興平靜如水,毫不在意地把配方當作籌碼的一部分,隻求殺了許佳慧。
齊家已經垮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分店的人得知齊家被滅門的消息後紛紛自危。同時,有其他家族趁機挖人,朝他們抛出橄榄枝。
不客氣的招呼不打一聲,直接走人。客氣一點的,絮絮叨叨說明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非走不可。
齊興聽膩了各種各樣的借口,索性主動放他們自由。
留着他們幹什麽呢?指望東山再起麽?
齊興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心愛的妻子去世了,齊家的家業毀于一旦,他唯一放不下的兒子無需再牽挂,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他惦記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找不到努力打拼,拼命奮鬥的理由。
如今的他,隻想着報仇雪恨。
之後,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去見妻兒,一家團圓。
可是,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找不到許佳慧人在哪。
沒有屬下到處找人,向他彙報情況,他就像瞎子一樣。
于是,齊興選擇找趙父合作。
作爲交換條件,他願意交出配方,從此爲趙家效力。
趙父笑得合不攏嘴。
五級武者,同時是頂級藥師,這麽厲害的人主動來投,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趙父朗笑道,“齊兄弟放心,許佳慧那個毒·婦手段狠辣,人人得而誅之。我必傾全家之力,助你複仇。”
等到複仇結束,趙家憑空得到一大助力。他再把逆子的藥店拿過來,趙家何愁不興旺?
想到開心處,趙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齊興無悲無喜,靜靜飲茶,似乎世間再無事情能使他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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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滅門慘案事件繼續發酵,事情愈演愈烈。
藍印坐在皮質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杯,偶爾抽空擡頭看兩眼台上的人。那人激動四·射地發表長篇大論,聽的想睡覺。
老爹美其名曰,以後藍家全指望他了,他得趁年輕,出去多見見世面,漲漲經驗。然後,把他派去參加各家族聯合會議。
藍印往周圍掃了眼,除了實力最強的雲家未參加,其他在星球說得上話的,基本都在這了。
每家派人上台發言,内容大同小異,無非是大家都有實力不強的親人在黃沙星。許佳慧一日不除,所有人一日不得安甯。
藍印想不明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爲什麽每家要輪着說一遍此事的重要性。難道不該趕緊想辦法,分派任務,早日找到許佳慧人在哪麽?莫非是想比試文采?
可惜,其他人不這麽想。
每家都想做牽頭、主持的人,這樣就能指派其他人做辛苦、危險的活。
藍印忽然有點想念趙民了。如果他是趙民,無牽無挂,這時候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痛罵這群人一頓。而不是幹坐在這等會議結束。
他忍不住想,要不是星球上的飛船半年一飛,等這幫人扯皮完,說不定許佳慧早就跑了。
等了許久,好不容易各家代表發完言,進入下一個環節——各個家族分派任務,單獨管一個區域搜人。找到許佳慧,一律格殺勿論。
果然不出他所料,無盡的扯皮、謾罵、推卸責任開始了。
藍印覺得,他來參加會議純屬浪費生命。指望這幫人抓到許佳慧,還不如指望母豬學會上樹。
他現在唯一的疑問是,什麽時候開完會,能離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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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伯最近心情十分憂郁。
好不容易找到個水平似乎挺高的藥師,卻無意中把人得罪了。
有珍貴的藥材,有水平不錯的藥師,偏偏主子繼續受病痛折磨,遲遲無法康複。
蘇伯真想暗地裏偷偷幫齊家一把。
考慮到唐欣的壞脾氣,他忍住了,沒敢動手。
畢竟,世界上沒有不通風的牆。萬一傳到唐欣耳朵裏,這輩子怕是沒指望了。
做不了小動作,蘇伯便一門心思盼着齊家給力點,多給唐欣添點麻煩。
唐欣自己解決不了,陷于困境之中,主子才好出手,賣個人情給她。越是處境困難,人情就越大。
結果,機會沒等着,倒等到了齊家被滅門的消息。
蘇伯氣得罵了句,“廢物!”
他看過唐欣的資料,這個女人不簡單。不僅醫術過人,而且頭腦很聰明,做事情也有分寸。
趙民主動交好了她,跑去開了個店,從此生意火爆,藥品屢屢賣斷貨。
每逢家族教育自家子弟,幾乎都要提起趙民白手創業的經曆。
蘇伯心想,要不是趙民結交了唐欣,給他兩倍的創業資金,看他能不能翻出朵花來。
當然,這隻是假設。現實是,趙民就是讨了唐欣的歡心,二者合作挺密切。
高品質藥膏唯獨趙氏藥店才有,隻此一家,别無分店。
蘇伯曾經試探着詢問趙民,能不能介紹制作高品質藥膏的藥師認識一下。
結果,趙民苦笑着回答,說他做不了那位的主。
蘇伯失望,卻也知道這是大實話。
得知齊家滅門的消息後,蘇伯開始不淡定,忍不住懷疑人生。
唐欣本身很能幹。等下次她遇上麻煩,主子出手幫忙,主子還能等到那一天麽?
念頭剛起,他趕緊拍拍自己的臉,振奮精神,這話太晦氣了。
好不容易有個不長眼、實力硬的主動冒犯,惹怒唐欣,誰知道這麽輕易被人一鍋端。
于是,思路時不時飄到“把人綁回來,強迫給主子治病”上。
但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蘇伯不敢用這一招。
把人找過來,是爲了求她幫忙的。
萬一唐欣真不會醫,被逼着沒辦法,随意給主子開藥怎麽辦?
藥這玩意兒,能随便亂吃麽?
蘇伯頭疼啊,左右爲難,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
“蘇伯,門外有位姓唐的小姐找你。”有人禀告了聲。
姓唐的小姐?蘇伯慌忙跟着出去,一看果真是唐欣,不由驚喜道,“難怪今天早上聽見喜鵲叫,原來是貴客臨門。”
蘇伯不着痕迹往唐欣身後打量,暗自嘀咕,她的護衛怎麽不在。
唐欣朝他颔首緻意,面色冷清,“我這次單獨前來,是爲了商談雲天的病。麻煩帶我去見他。”
商談病情,這個想法好呀!特别得好!
蘇伯大喜,連忙道,“主子在竹屋養病,我帶您過去。”
唐欣點頭,跟着一路走到竹屋。
雲天見唐欣主動來訪,略驚訝,“唐小姐?真是稀客。”
唐欣不客氣,一屁股坐到竹椅上,直截了當道,“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請說。”
“三年内,我治好你的病。作爲交換,倉庫裏的藥草任我取用。”唐欣頓了頓,認真道,“不是等你完全康複後送給我。是開始治療的時候,我就要拿。”
蘇伯嘴角一·抽,這是還沒幹活,就要提前拿報酬的意思?萬一用光了藥材,治不好怎麽辦!
雲天陷入沉思。
“你該知道,自己沒幾年活頭了。”
此話一出,蘇伯忍不住跳腳,很想沖過去掐死唐欣。
唐欣不爲所動,“你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症狀。不治好病,你活不過二十五歲。看你的面色骨架,二十多了吧?”
雲天輕輕點頭,“沒錯。”
“好好考慮下吧。普天之下,除了我,沒人能治得好你。”唐欣抛下一句,不再開口,給雲天充分的時間考慮。
除了她,沒人治得好主子?
要不是氣氛不對,蘇伯特别想“呵呵呵”笑一下。
一個黃毛丫頭,毛還沒長齊,倒是先學會了說大話。
雲天沉思片刻,問,“你能說出一些我的症狀,讓我相信你能治好我麽?”
唐欣歪着頭,上下打量了會兒,“武者體内都有星力,任何一個武者,都能自由控制體内的力量。但你不一樣,你從出生起就是s級基因,并且體内擁有龐大的星力。”
“可因爲力量太過龐大,你的身體太纖細,反而把體内經絡堵住了。其他藥師顧忌你年幼,身體脆弱,不敢下猛藥,隻能放任星力運行。于是情況越來越嚴重,等到他們想下猛藥試上一試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先是四肢無力,再是經常咳嗽,接着你的雙腿逐漸失去知覺,然後是雙手。等到了最後,你隻能躺在床上,天天打點滴,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下去。”
“我先說明,等你雙手也沒知覺的時候,就算是我,也沒轍了。你自己看着辦。”
雲天不由動容。從未有人把他的病症說得如此清楚,就好像唐欣親眼看見他得病的全過程似的。
蘇伯卻不太相信,有人隻随便看兩眼,就能做到這個地步。
說不定是對手特地了解過主子病史,專門派過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接近主子,随意喂主子吃不明藥。
他輕聲道,“主子,唐小姐年紀尚輕,請您慎重。”
唐欣撇撇嘴,“又是一個自己辦不到,就覺得全天下人都不可能辦到的家夥。我懶得争辯,你自己看着決定吧。信我,就交易;不信的話,你找其他人,我立馬離開。”
要不是爲了拿到星瀚草,做出基因提純劑送給嚴皓,她何必眼巴巴跑過來?
虧她給自己洗腦,想着心裏再不爽,不能跟藥材撒氣。大不了治療的時候,放點水,多給他吃點苦頭算了。
沒想到她願意醫,别人卻不肯信她。
唐欣莫名覺得好笑,心想,慢慢考慮吧。等她腦子恢複正常,不想爲嚴皓攙和這破事了,也許就輪到她不肯醫治了。
現在裝矜持,那時再哭着喊着求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