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當天晚上,有人背着毯子跑到藥店門口打地鋪,就等隔天店鋪開門,直接沖進去。打地鋪的人不少,起碼十幾個。
趙民震驚着震驚着,也就習慣了。
第四天,他面色不改宣布,開店活動已經結束。藥膏恢複成兩百信用點一盒的正常價格,每小時由供應一百盒改爲五十盒,賣光就暫停營業,等下一個小時。
随着制作數量的增多,手底下藥師制作藥膏的熟練度不斷增加,勉強能滿足一天四百盒的需求。
本來一百盒就搶得頭破血流,現在數量減少一半,難道要他們整天整天的耗在這,其他事不幹麽?
當即有人冷哼一聲,“又不是隻有你家賣療傷藥。”說完,憤然離去。
趙民面色不改,他本來就嫌要買的人多,巴不得多走幾個硬氣的,也好減輕壓力。
更多的人心有不滿,卻面帶遲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需要藥膏救命,難道真要買次品麽?
“趙老闆,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這麽點數量夠幾個人買?我算算,一人三盒,十七個人就賣光了!”有人大聲說出看法。
“對呀對呀。”其他人附和道。
趙民早已想好對策,隻見他一臉哀痛,跟衆人大吐苦水,“我也不想這樣。開門做生意,怎麽會主動把生意往外推呢?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藥膏有一味材料叫藍草,我剛發現藍草已經被齊家買斷貨了。沒了材料,藥膏産量怎麽多的起來?”
雖然庫房裏藍草不缺,缺的是人手。
但趙民是什麽人?有機會給齊家潑髒水,他哪肯放過,當下把藥膏産量減半的原因賴到齊家身上。
趙民早有心理準備。
被逼使用饑餓營銷時他就知道,店鋪熱度是上去了,挨罵不會少。
雖然有正當理由,不過背地裏難免被人嘀咕“沒用”,“廢物”,“居然不早做防範”之類。
可好就好在,不光是他一個人挨罵。
趙民想到這點就想笑。
衆人憤懑的時候,總會順帶埋怨齊家“缺心眼”,“自己做不了好傷藥,還不讓别人做”。
本來隻有他一個人被罵,可齊興自以爲出了個妙招,能夠打擊到他,結果不但不影響藥膏制作,反而被當作擋箭牌,幫他轉移了一部分吸引力。
齊興真是個好人呐!趙民暗地裏稱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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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民開的紅紅火火,但唐欣非常郁悶。
開店十多天,齊家生意銳減了起碼六成。可齊家竟然無動于衷,龜縮着,任由趙民全程吊打。
十多天了,她隻能給嚴皓做做藥膳,偶爾兩人外出逛一圈看看戲,完全找不到對齊家下手的機會。
這種“隊友太給力,直接把對方打跪,根本不用主力上場”的糟心感覺!
唐欣拿起第三份甜品,狠狠咬下去。隻有甜食,才能緩解她此刻憂郁的心情。
咬了幾口,唐欣回過頭,疑惑,“你怎麽還不安慰我?”
爲什麽他要主動出言安慰?護衛的職責裏面有這條麽……嚴皓疑惑。
“随便說點什麽話,讓我心情能好一點。”唐欣催促。
嚴皓想了想,“我再去做份甜點和冰激淩?”
唐欣臉一黑,她已經吃了三份甜點了,這人把她當成啥了?
瞧見主子臉色不對,嚴皓飛快補充道,“主子可以把吃的帶上,出去逛逛街。”
“逛了好幾天了,好玩的玩遍了,沒意思。你重新想個有意思的點子。”唐欣殘忍拒絕了提議。
嚴皓蹙眉,主子轉性了,吃喝玩樂居然都打不起精神。
難怪以前教導他們的人經常告誡他們,女·性主子一個月總有幾天情緒暴躁,很難伺候。萬一不幸被挑中,淡定無視就可以了。等熬過了那幾天,主子就會恢複正常。
“我聽說今天晚上有場拍賣會,由幾個家族聯合主持,可能出現不少好東西,主子想去瞧瞧麽?”
唐欣眼前一亮,拍賣會,聽起來就很好玩的樣子。
“可拍賣會一般都得拿着邀請函進入,你有邀請函?”
“趙民應該有。”
唐欣微愣,“馬上打電話喊他寄快遞,晚上不一定到得了吧?”
嚴皓淡淡道,“我去取。”
去取?唐欣躊躇,她一直盡量避免真人出現在趙民面前,平常是用通訊錄聯系。
“趙民之前透過口風,黃沙星隻有一個七級,六級的有十幾人。我一個人過去,隻要不遇見七級,脫身不成問題。到了拍賣會會場,主子有癢癢粉,避着點七級就行。”
唐欣猶豫了下,“那你小心點。”
嚴皓微微颔首,“恩,你在家裏等我。”
诶……唐欣望着嚴皓離開的身影微微閃神。
印象裏,似乎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在家裏等,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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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皓到的時候,正有人鬧事。
“買的時候跟我說是高品質藥膏,結果回家打開一看,跟樓底下的藥一點沒區别。樓下低品質的隻要一百八十信用點,我居然花了六百信用點買一盒一百八十信用點的藥!”那是個中年婦女,此時兩手叉腰,氣勢洶洶找趙民讨說法。
趙民眼睛微眯,店鋪剛開張,他格外謹慎,經手的東西全部仔細看過。
而且,神醫和手下制作的藥膏包裝不一樣,根本不可能弄混,眼前這人分明是找茬的。
可是他知道沒用,關鍵得看别人信不信。
趙民有心讓五級武者把中年婦女帶走,可中年婦女似有察覺,立即叫道,“你們不占理就打算用武力解決,強迫顧客屈服?根本是家黑店嘛!”
趙民無奈。這女人難纏的很,稍微碰她一下,就好像斷了胳膊腿似的嚎喪。遇上無賴能有什麽辦法?隻能捏捏鼻子認了。
他安慰自己,打開門做生意,總會遇見些極品。
趙民正想跟中年婦女和解,忽然,一個黑衣男子走進門,臉色不善,渾身放冷氣,奪過中年婦女手上的竹盒,冷冷問道,“效果跟樓下的藥膏一樣?”
強者的氣場毫無顧忌壓制在中年婦女身上,她忍不住寒毛直豎,總覺得像是被危險的野獸盯上了一般。
中年婦女暗暗叫苦,齊家讓她上門前,可沒說會遇上這麽強、這麽不講理的武者!
中年婦女是個五級武者,實力一般,可她撒潑打诨卻拿手的很。
齊家找上她的時候,隻說去趙氏藥店鬧事,然後塞給她一個竹盒。
她素來憑着五級的實力橫行霸道,再加上既然是藥店,肯定得開門做生意,總不能對顧客喊打喊殺的,就愉快地答應下來。
現如今,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算齊家給的錢翻倍,她也不樂意被人這麽瞧着。那眼光看過來,分明是在看一具屍體!
能碾壓五級,黑衣男人實力起碼是六級!
中年婦女咽了口口水,努力挺直腰闆,“怎麽?說不過我就打算動武了?”
“殺你,我嫌髒了手。”嚴皓淡淡瞥了眼中年婦女,徑直走到目瞪口呆的趙民的面前,把一個紮好的不透明布袋,還有奪來的竹盒一起扔給他,“主子是不世出的奇才,神醫頭銜名副其實。若是再有人膽敢質疑主子做成的藥膏,止血膏不賣也罷。”
布袋裏裝着的,是主子最新做好的幾十盒藥膏。反正他要跑一趟,索性就一起帶來了。
趙民先是一怔,等聽到“神醫”,“藥膏”幾個名詞立馬醒悟,明白過來說的誰。
趙民腦子轉的飛快,當即正色道,“就算趙氏藥店不開,我也不能讓人随意抹黑神醫清譽!”
說着,他轉頭面向衆人,“以後,趙氏藥店購買的藥品請大家當面檢查清楚。離開藥店,有任何問題概不負責。”
衆人心中唾罵不已,這是連售後都不肯負責了!
但沒辦法,人說的很清楚了,甯可不開店不賣藥,也不願被污蔑抹黑。
開玩笑,趙氏藥店萬一關門,他們上哪兒買藥去?用慣了止血膏,再回頭用止血散,總感覺不是那麽回事。
衆人當即紛紛附和趙民,贊揚這主意真是好,能把搗亂的統統趕走。
雖然,内心深處其實在滴血。
有見識的環顧一周,不由輕歎一句,趙民要發迹了,完全的賣方市場!
趙民闆着臉走到中年婦女面前,把六百信用點扔給她,喝道,“錢還給你。趙氏藥店不歡迎像你這樣的顧客,以後,請你永遠不要進入店裏。”
這是拒絕把藥膏賣給她的意思?中年婦女慌了。
從前她撒潑耍賴,店家無不遷就忍讓,給她幾分面子。
她早就聽人說過,趙氏藥店的藥膏比止血散還要好用。之所以答應齊家上門找事,也是存了讓趙氏藥店瞧瞧她厲害的心思。
有了第一次鬧事,以後再上門,爲了安撫她,店主不就得多給她些便宜了麽?
中年婦女萬萬沒想到,趙民居然直接把她放入黑名單,拒絕她以後上門購物!
中年婦女有心說出她受齊家指使的事,話到嘴邊忍住了。她是無賴了點,卻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得罪不起齊家。隻能跺跺腳,轉身就走。
心裏暗道,大不了,以後讓其他人幫忙代買。
可轉念一想,五級和五級以上才能到二樓買藥。每個月每人限購三盒,誰會把性命相關的寶貝勻點給她?
要代買,也隻能買樓下的低檔貨。
中年婦女第一次嘗到悔意。就爲了貪圖齊家那點錢,說不定以後得把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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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中年婦女走後,趙民笑着把嚴皓迎進二樓貴賓室,親自倒了杯茶,放在嚴皓面前,“兄弟怎麽稱呼?”
“嚴皓,神醫的貼身護衛。”嚴皓淡然道。
貼身護衛。趙民一邊心裏琢磨着這幾個字,一邊誇贊道,“嚴兄弟跟神醫感情深厚,令人羨慕。”
感情深厚?他跟主子?嚴皓微怔。
從頭到尾,他想的隻是努力熬過三年期限,獲得自由。從此,天高任鳥飛。
主子有令,他不反駁,不多話,直接去做。主子沒下達命令,他就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主子身後,像是一道影子。
這樣也能算感情深厚?
想到好幾次主子故意調戲他,逗弄他,而他沒法反抗,隻能倍感無奈地任主子戲弄。
嚴皓略煩躁,口氣很差地回道,“沒有的事。”
“嚴兄弟謙虛了。你見不得有人污蔑神醫,說她丁點不是,不就證明了嚴兄弟很重視神醫麽?”趙民讷讷道。
說實話,趙民挺納悶。爲什麽他說着好話,對面人立馬沉下臉?是他說錯話了?他前思後想,沒有哇。誇人的話還能有錯?
虧他以爲趙民把齊家耍得團團轉,會是個聰明人,見面一瞧,分明是個笨蛋。
嚴皓懶得跟趙民多說,“藥膏送到了,記得把錢打進聯邦卡裏。主子想參加今晚上的拍賣會,你有邀請函吧?東西給我。”
這種理所當然的态度,跟某人神似。口口聲聲說和神醫不熟,騙鬼呢。
趙民起身翻找了會兒,找出一張邀請函,“就是這張。需要我晚上派人保護神醫麽?”
“不必,有我在。”嚴皓随口回絕,拿着邀請函,直接從二樓窗戶離開。
趙民摸摸下巴,“這是什麽毛病?大門不走,非走窗戶。”
屋裏沒人,趙民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
“女藥師說藥方是古方,從書籍裏面看見的。怎麽那麽巧,正好和齊家的主營藥品一樣?更奇怪的是,女藥師自己說,隻會配止血膏,不會配解毒·藥,問怎麽稱呼她,又得意洋洋地說可以喊她‘神醫’,做成來的藥膏質量比老藥師更好。”
“今天這個還要好,直接說主子是不世出的奇才,神醫頭銜名副其實。”
“媽蛋,以後我要怎麽假裝不知道?假裝女神醫真的是從古書裏學到的配方?”
“一個想盡辦法找借口,卻在最後得意洋洋露馬腳;一個見不得别人說主子壞話,義正言辭爲主子正名,說漏了嘴。要不怎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兩人傻一塊兒去了。”
“以爲否認就能逃過我的毒辣目光?一男一女,必有奸·情。”
趙民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搖頭歎息。
雖然兩人看起來都略蠢,不過一個是六級武者,一個是絕世神醫,天賦高,他還是趕緊沖過去抱大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