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太陽已經全部落入西邊的地平線以下,隻在西邊的雲層邊緣上點綴着一點點紅色的晚霞,這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光芒,沒有人類的世界,傍晚就代表着極暗的來臨,世界将沒有一丁點光芒。
天空中飛舞着許多飛行的生物,不停的發出着頻率奇怪的叫聲,感覺到異常頻率的聲音的小唧,從衣袋裏探出了腦袋,好奇的看着天空中各種不停飛來飛去的小生物。
腳邊跳過幾隻蛐蛐,跟在我腳邊的黑貓立刻沖上去,還沒等蛐蛐反應過來,就用雙爪撲住了其中一個,側着腦袋用犬牙咬着被抓在雙爪之間的蟲子。
(唔...)我看着這個咬着蛐蛐,發出咔吱咔吱響的黑貓,心裏想着要不要自己也抓點蟲子吃。
(蟲類的蛋白質含量很高吧...)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在我眼前飛過幾隻蜉蚴,也許是感覺我的體溫比常溫要高些,有幾隻把我的臉當作了落腳點。
我伸出手,用很快的動作抓住了一隻的翅膀,這隻蟲子在我的手指間奮力掙紮着,我直接将它扔進了嘴裏。
蟲子個頭不大,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這麽小的玩意也隻能當作小零食。我隻是看着黑貓吃,因爲好奇而抓個嘗嘗,畢竟誕生在這個世界這麽久都沒吃過這玩意。
(不過,蛋白質含量很高的确是事實)我将嘴巴裏咀嚼成碎末的蟲子吞下了肚子。
看着天空中飛過的成群的飛蟲和蝙蝠。(如果,我的人生能夠像它們那樣簡單,那該多好......)
我有點羨慕這些在小生命,比起能夠擁有了解這個世界的大腦,像它們這樣無知的過完短暫的一生,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死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在它們看來,無論是因爲嚴酷的自然而死,還是因爲天敵而死...都是有有意義的吧...
(有的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呢...)
唯有中關村附近的環境讓我感到安逸,依然走着原來的老路,已經走在梧桐樹大道上就代表着小木屋距離這裏很接近了。
小唧和黑貓在黑暗中打鬧着,兩者都擁有較強的夜視能力,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東西,小唧在前面用一身厚嘟嘟的肉跑,黑貓在後面追,雖然不知道貓這種生物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但小唧似乎很喜歡這樣你追我趕的遊戲。
(唔...)我此時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看着小唧和黑貓在周圍打鬧,心裏似乎總感覺有不對的地方。
内心裏開始憑空湧現出一些奇怪的感覺,很模糊...但很柔順,像是某種情緒,平靜...而且規律...甚至...自信...但不像是自己的,這些非己的“感覺”似乎也無法對我本身造成什麽影響。
(唔...)我低頭沉思,走路的速度也不經意間放慢了些。
(不像是韓玉雁的...)我撇了一眼從我腳旁邊蹿過去的小唧和緊追不舍的小暗。
韓玉雁的情感目前我不能直接感受到,這一點我一直都明白,她的意識也許一直都是處于清醒狀态,她一直存在我身邊,站在一個我無法感受到的地方,一直看着我,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每一段思想。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存在于我軀體裏的韓玉雁,能夠和銀......或者說,隻能和銀進行溝通,而且是在我無法知道的情況下,她們之間進行交流的時候,我根本無法感覺到,哪怕是一點點,這一點讓我無法理解,也根本無法想通,以我目前所掌握的知識根本無法解釋這樣的現象。甚至連擁有心靈感應能力的守望者,都無法感知到韓玉雁的存在。
但除了韓玉雁,這些從我内心深處湧出的,但完全不是自己的,而且十分模糊不清的情感,還能有誰會産生?
(重裝型...)
我在内心裏輕聲念出,某個身爲我的,卻“背叛”了我們的共生體的名字。
這是最大的可能性,我們身爲共生體之間的聯結會讓我們的ghost産生輕微的融合現象,隻要我們之間的距離夠近,聯結建立的我們,就會感受到對方的點點情緒,就像現在這樣。
它也會感受到我的,隻要它的腦子沒出什麽問題,那麽它此時應該和我一樣,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畢竟它的ghost來源于我,擁有完全相同的思維能力以及知識,推演出非己情緒的來源應該很容易。
我繼續向前走,我的路線依然沒有變,也許重裝型是在成功接收到了,我在北京基地内的突變同類所組成的腦波網絡中所留下的訊息,才過來主動找我。
(但...我很困惑...重裝型...如果你此時能夠和我進行思維鏈接的話就能夠體會我的感受吧...)
我的腳步依然沒有停下,向前走着我知道它在哪裏等我,它會在那個小木屋裏等着我的到來,因爲......它就是我,我及是它,它知道我會怎麽想,隻需要換位思考一下,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麽做...然後做出判斷...
(你的等待...是爲了什麽...爲了向我解釋?...還是其他什麽...)我看着前方,小木屋的距離已經很近,整個世界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沒有人類的世界就是這樣,伸手不見五指,寂靜,黑暗,隻剩下動物的叫聲...
我翻過了曲折的馬路,站在了一片實驗草地的小山丘上,站在這裏,看得到腳下的,坐落在遠處的,小小的,亮着燈光的小木屋。
它已經知道,我的到來。
我看了一眼木屋旁邊不遠處,因爲存在我在意的部分。一架運輸直升機的殘骸躺在草地裏,半個頭部已經陷入了泥土中,彎折的螺旋槳插在泥土中,在草地上削出一道充滿了泥土的溝壑。
殘骸上還在冒着煙和火,油箱裏的油還沒有燃燒殆盡,依然向周圍放射着光和熱。
旁邊有很多人類的屍體,有的被砍掉了腦袋,有的被整個攔腰砍斷,肢體七零八落的躺在草地上,和他們的金屬武器一起,躺在他們的軀體身邊,雖然有的槍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人類屠宰場...麽...)
我此時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麽要笑,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
(重裝型...)我在心中輕聲的說道。
(你究竟在等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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