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廢棄的街道上,刮過地上的風将地上的紙屑和塑料袋卷到了空中,燒焦而廢棄的車輛停在路邊。同類們規律而龐大的嚎叫聲從我身後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即使我已經離開了生存基地,那些在共振場下突變了成了怪物的人類,不停的哀嚎着,在我離開之前,大約有20萬以上以上的人類被改變成了怪物,而且數量依然在急劇上升。
按照這個勢頭,這座城市,估計在一天之内就會變成沒有活人存在的區域。
空氣中依然是那種味道,塵土的味道,一直沒有變。我在這條無人的街道上走着,荒涼的大路上,幾乎隻看得見我一個這樣的活物,周邊大量的同類似乎受到了共振腦波的影響,被吸引到了隔離牆周邊,以至于現在根本看不到一個同類。
小唧此時跟在我的身邊,離開了生存基地之後,我就解除了對它的行動封鎖令,在我的荷包裏悶了很久的小唧,此時異常快活的在我的身邊轉悠,看見從行道樹上飄落的樹葉,就屁颠屁颠的沖上去追趕,看見地上的排水溝縫隙,就忍不住鑽下去探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毛茸茸的生物’【老鼠】一起玩耍。
周邊的商鋪大多數都被拉上的卷閘門,雖然想帶些什麽便利品一起上路,但因爲身體狀況不佳,先前戰鬥了數小時,再加上大老遠冒險翻過隔離牆進入生存基地内部,耗費了我不少的體力,長時間沒有進行進食,讓我現在感到很虛弱,沒什麽力氣,軀體的殘缺更是讓我行動不便。
放棄了撬起卷閘門的打算,繼續向街道前方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小唧一直呆在下水道裏和在人行道上前進的我并排前進,這樣對它來說似乎是很好玩的事情,不過也随它便吧。
走了幾步,突然經過了一個門半掩着的商店,隻顧着看小唧在人行道旁邊地下的排水系統裏穿行,差點沒有注意到。我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身旁的這個商鋪,門窗上都布滿了灰塵,甚至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我走過去,感知到我突然掉轉方向的小唧,立刻找了個排水縫爬出來,滿身帶着下水道的塵土泥巴,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後。
伸手推開門,門檐上的灰随着門被推開而落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走了進去,裏面很暗,玻璃上的灰塵遮擋了光線,但對我沒什麽影響。
存在吧台,還有不少倒在地上的桌子椅子,地上還有不少摔碎的玻璃器皿,看樣子,似乎是類似酒吧的商店。
我掃了幾眼,整個酒吧沒有什麽值得搜索的存在,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這裏比較靠近生存基地,物資早已被收刮幹淨,有用的東西基本都被拿走。
我走到吧台旁邊,小唧跟在我身後,自從進入了這個房間之後,地上布滿的灰塵讓它不得不一邊蹦跳着一邊向我靠近,恨不得馬上跳到我身上,以免将身體接觸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灰塵。
(人類的部分習慣,韓玉雁的愛幹淨…倒也正常)
我轉身,蹲下來,伸手,它立刻跳到我手上,向我叫了幾聲:“唧唧~~”
我站起來,将它放在肩膀上,繼續搜尋着吧台,手伸到吧台内,手指勾着抽屜手柄,将抽屜抽出來,身體趴在滿是灰塵上的吧台上,看了看抽出來的抽屜。
裏面的東西很少,隻有一本筆記本,一隻挂在筆記本上的筆,以及一個螺旋狀的金屬物體,末端連着一個木制的手柄,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
我将筆記本取出來,放在桌面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翻開了一頁,空白,什麽都沒寫,随後又翻了翻後面的頁面,同樣,什麽也沒有。
我将夾在上面的水芯筆取下來,在旁邊找了個圓凳,拉過來,坐下。
肩膀上的小唧在共享了我想寫作的想法之後,好奇的從我的肩膀上跳下來,落在我的手邊,好奇的看着我捏着筆的手,它很好奇‘寫作’是什麽,對它來說,這樣的概念似乎很複雜的樣子,即使能夠共享我所理解的概念,但依然不能理解具體的意義。(就像那些普通的同類一樣,即使用腦波共享給它們大量的信息,除了少部分接近‘本能’的訊息外,其他的,都無法理解)
我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筆,用牙咬住筆蓋,将筆蓋拽下來,筆尖壓在第一頁的紙面上,思考着要寫什麽。
我擡頭看了看天花闆,長呼出一口氣。(一些事情…真的是反複無常…)我有了通過日記,記錄身邊事情的打算。
思考了很久,随後,寫下了第一句話。
小暗的第一次正式的日記:
2012年7月3日/晴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離開北京生存基地,因爲在我看來,這裏沒有任何呆下去的必要。整個共振的過程我已經觀察完畢,無論重裝型的目的是什麽,消滅人類也好,将守望者利用成一個殺人機器也好,按照目前的形式看來,已經沒有繼續觀察下去的必要。
共振并沒有按照我想象中的那樣,将人類身體裏的PHNI病毒修改成理想中的病毒,那些被更改了DNA之後的人類,産生的腦波頻率和隔離牆外面的那些同類沒有任何區别,甚至是一模一樣。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了,共振沒有按照理想中的在發展,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守望者陷入了自我情感而導緻的,雖然不知道陷入自我情感爲什麽會影響到共振重組産生的最終結果,但是在守望者自己的夙願之下産生的,依舊是沒有理智沒有頭腦,隻會看見活物就咬的怪物,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已經放棄拯救守望者,它的死已經是必然,我已經想象的到,它在人類的洲際導彈下炸成碎肉的樣子。
我隻能看着它堅定不移的,向生存基地内部移動的背影。
傷感?在目送它遠去的那段時間裏,我竟然産生了這樣一種情感…很微妙,它畢竟是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同類,擁有相同的意志,相同的思維,甚至是幾乎相同的腦電波。
但,如果重裝型真的是想利用守望者來滅掉北京生存基地的話,它的目的的确能夠達到,因爲根據目前觀察到的情況來判斷,基因共振是不可逆的,一旦發生,就不可能再被翻轉。
身體裏存在了病毒的人變成了‘同類’,沒有病毒存在的人被‘同類’咬了之後,也變成了‘同類’。總之,隻要是守望者經過的地方,全都變成了死域。
在守望者腦波覆蓋範圍半徑5公裏以内的所有生物全部被強制修改了DNA,在它完全展開了共振場之後,就開始用相當快的速度向内環移動。
一路上所有試圖接近的武裝,除了無人機一類的無人駕駛裝備之外,全部因爲駕駛員的死亡而癱瘓。
基因共振的共振原理我依然不得而知,在共振發動的時候,我除了能感知到腦波之外,感知不到任何其他東西的存在。
但依靠腦電波的能量,對PHNI的基因鏈進行修改,讓我感到有點不切實際,但共振場的原理,到現在也沒有頭緒。
總結,觀察守望者這一行動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結束了,除了給予銀和張輝耀護身符之外,此行去生存基地内部,我自己本身并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守望者原本的夙願,在重裝型的幹擾下變成了一出笑話,在這事件的背後我似乎感覺到了,重裝型對守望者諷刺的心聲。隻不過這個笑話,很難讓人類笑出聲而已。現在打算先去中關村的小木屋,帶走我的資料,然後離開。重裝型的鬧劇,我已經無心看下去。
…
我在文章的最後打上了幾個點,表示日記暫時結束。合上了筆記本,轉身,向酒吧外面走去,小唧立刻跳到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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