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耀沖進自己家裏,跑到自己的卧室,拉開床頭櫃的櫃子,從櫃子的最裏面抽出帶着扳機鎖的手槍。【注*扳機鎖:顧名思義,一種鎖住手槍扳機的裝置,防止他人盜用】
将手槍放在床上,張輝耀将挂在腰間的鑰匙取下來,從鑰匙串上找出扳機鎖的鑰匙,将鑰匙插入鎖孔,打開扳機鎖,将鎖卸下。
他将手槍握在手裏,将彈夾退出,套筒向後彈出,低頭看了一眼彈夾子彈,關掉手槍保險,将彈夾重新插回手槍内部,呯當!套筒滑回,一發子彈被待發卡槽自動推上槍膛。
他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張輝耀所居住的小區大門口,就是一條城市主幹道。
此時的街道上,各種鳴笛聲一直響個不停,還時不時傳來尖叫聲,甚至還聽到了槍聲,整個街道上處于各種混亂的狀态,EEG系統的警報聲幾乎一直沒有停下。無論是自己所處的小區内,還是外面的街道上。
他的目光在街道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是因爲視野原因,他所處的樓層并不能夠很好的給他提供視野,再加上4A樓身處于小區靠内的區域,他隻能勉強從樓層的縫隙之間看到街道。但即使視野受到限制,但張輝耀依然捕捉到了,在街道上舉止異常的人類,一個人影直接橫穿過馬路,完全不顧穿行的車輛,沖到人行道上,但立刻被路上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和深綠色軍裝的軍人按壓在地上。
張輝耀立刻收回目光,将手上的手槍别在褲子上,準備出去,經過卧室的房門的時候,餘光突然掃到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立刻彎腰撿起來,目光瞟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着一大通未接來電,他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軍部的人打過來的,但他并沒準備回撥,而是放進衣袋裏,推門走了出去。
樓下的手動警鈴在先前就已經被拉響,按照中央管理局平時的辦事效率,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到達這裏了,但目前依然沒有到來。張輝耀撥通了中央管理局總部的電話,将手機放在耳邊。
“對不起,您撥打的這條**處于爆滿狀态,可能暫時會無人接聽,正在幫您轉接其他熱線…”
張輝耀按下挂斷鍵,原本準備向管理局詢問目前狀況的他,在聽到管理局的專線發出這樣的提示之後,心裏也就大緻下達了這樣一個結論——目前的情況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他走到銀的房間,金屬防盜門上有一部分被扭曲了,門鎖早已不知去向,他用力推了推門,然而門卻紋絲不動,他疑惑,又敲了敲門,但沒有人回應,他用很大的聲音喊道:“銀?在不在家?聽到回應一聲!”
咚咚咚!他又敲了幾下門,将耳朵貼在門上,但是屋内并沒有聲音。
‘她出去了?怎麽可能,竟然在目前這種情況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張輝耀不再試圖聽屋内的聲音,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銀的電話。
突然,在耳朵離開門上的一刹那,他似乎聽到屋内的聲音,他立刻反應過來,将耳朵在此貼在門上。
邦…邦…邦!
輕微的撞擊聲,但的确是從屋内傳出的聲音,像是敲擊地闆磚的聲音,但聲音出奇的小。在響三下之後,聲音消失了,張輝耀将耳朵緊緊貼在門上,仔細聆聽門内的聲音。
邦……邦……邦
過了一會兒,聲音又響起來,和剛才一樣的聲音,依然響了三次,但是每次聲音之間的間隔和之前那次相比要長了一些。
聽到這個聲音的張輝耀突然猛地一驚,他意識到了這個聲音所表達的意思。“SOS求救信号…”
他伸手猛拍防盜門,大喊:“銀!你在屋内嗎?!!”
但是門卻紋絲不動,張輝耀有點着急起來,銀平時雖然喜歡開玩笑,但她是不會開這種過頭的玩笑的,既然在此時這種情況下,她用這種方式在呼救,那她目前的情況一定很危險。
“尼瑪什麽情況!!”張輝耀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着這個在昨天被某個銀發少女強行撞掉門鎖的防盜門。後退幾步,用出最大力氣,一腳猛地踹在門上,嘭!門立刻向内滑動了一段小小的距離,張輝耀立刻從腳上的感覺察覺到,門的後面存在什麽東西把門堵住了。
他再次後退幾步,用身體猛地撞向門,嘭!門被撞開,堆積在門後,堵着門的東西嘩啦嘩啦的滾下去,因爲慣性沖進屋内的張輝耀,腳下被堵門的東西給絆住,身體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銀!”張輝耀也不管自己摔的生疼的膝蓋,從地上爬起來,擡頭大聲呼喊銀的名字。
然而在他擡頭的瞬間,瞳孔裏就映射出,趴在客廳茶幾旁邊,伸出一隻手,手指頭正在敲打着地闆,發出‘邦,邦’聲的,銀發少女的影子。
張輝耀心裏猛地一驚,他什麽都不顧的沖到茶幾旁邊,雙手抱住銀的身體,将她扶起來。雙手接觸銀的身體的刹那,對方幾乎沒有力量的身體讓張輝耀心裏猛地一驚。‘她是在這麽虛弱的狀況下,拼命用手指頭敲擊地面,發出求救信号的嗎…’
他着急的問道:“銀!!你怎麽…”
然而剛問出一半的話,就被銀目前的樣子給噎了回去,銀的鼻子裏正流着血,不單是鼻子,嘴角,眼睛,甚至是耳朵都存在着出血的狀況。而且在張輝耀将其翻過身的時候,銀的身下早已彙聚了一灘鮮紅的血。
銀半張着嘴,半掩着的雙眼幾乎處于無神的狀态。
“喂…喂!!聽得到我說話嗎?”張輝耀立刻拍了拍銀的臉,他着急的大喊,生怕銀聽不到他的聲音,他擡頭張望尋找,在茶幾上找到了抽紙。他用大腿枕着銀的腦袋,伸手将抽紙拿到身邊,什麽都不管的連抽出幾張,幫銀擦拭臉上的鮮血。
在耗費了不少紙巾之後,總算是将銀臉上的血擦幹,但是雙眼、鼻子,乃至耳朵,依然沒有停止出血。
張輝耀此時有點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銀目前所處的狀況是個什麽情況。銀的身體機能和普通的人類存在不少差異,這讓他完全不知道銀目前表現出的狀況究竟是出于什麽原因,他将銀的手擡起來,一隻手扶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輕輕接觸在他自己另一隻手的手指上。
張輝耀急忙說:“我問你什麽你回答什麽,你現在的狀況是因爲感染引起的嗎?是就按一下我的手指,不是就按兩下。”
銀的手指緩緩的按了按張輝耀的手指,按了兩下。
張輝耀二話不說,立刻将銀背在背上,雙手勾住銀的膝蓋關節處,銀的雙手搭在張輝耀的兩肩,臉貼在張輝耀的肩膀上。
“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張輝耀大吼。
點點血珠在少女的鼻尖聚集,滴落在背着她的張輝耀的肩膀上。
張輝耀背着銀,一腳踹開房門,沖到了門外,向樓下跑去。在經過電梯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電梯入口旁邊的EEG警報系統一直閃爍着,這讓他立刻選擇走樓梯。
還沒到達第一層,一樓大廳裏的吵鬧聲就傳入了張輝耀的耳朵裏。
張輝耀沖到一樓,眼前的景象讓這個一向沉穩的男人驚呆。許多人在客廳裏,大多是這個小區的居民,還有不少保安。整個一樓大廳裏,五六個正在發病的病人躺在地上哭号着,向周圍亂抓着的手被其他人壓下,身體正常的居民将自己這些發狂的同胞壓在地上,旁邊拿着散彈槍的保安将槍口對準着這些發狂者的腦袋。一位保安沖到保安室,從已經打開的保險箱裏取出備用的病毒抑制劑,取出一次性針頭的注射槍,将裝着抑制劑的藥物玻璃管插進注射槍裏,沖到大廳裏。
其他人立刻配合着,強行将發狂者的手拉伸出來,拿着注射槍的保安果斷的将針頭刺進病人的手臂,将藥物壓進體内。
無論是居民也好,還是保安,所有身處于生存基地内的人,都接受過相關的訓練,張輝耀和銀也是如此,他們都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應對,無論是誰,都接受過注射槍的用法。政府爲了生存基地安全而制定的規定此時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許多居民此時用自己學到的知識,壓制病人的同時,配合安保人員進行藥物注射。
被注射了藥物的病人漸漸安靜下來,周圍的人正松了口氣的時候,松懈之時。這個人突然猛地掙脫了周圍人們的束縛,沖向拿着散彈槍的保安,發出異常怪異的嚎叫,咬向他的脖子。
完全始料不及的保安,被再次發狂的人撲倒,脖子被撕裂,保安發出慘叫。呯!!握着散彈槍的手不自覺的扣下扳機,子彈射穿了這個人的腹部,但是對他(它)的行動産生一丁點的阻礙,病人将保安壓在地上,抱着他的脖子一通亂撕,血液飛濺,地上滿是從保安脖子上飛濺出錢的血,周圍的人立刻沖上前,合力将腹部破了個大洞的病人從保安身上拉下去。
景象讓所有人頭皮發麻,張輝耀此時什麽都不顧,背着銀向外跑去。
“抑制劑竟然失效了…”張輝耀的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眼睛的深處,甚至存在着些許慌亂。他明白,讓人類得以生存下去的抑制劑,一旦失效,将代表着什麽。“怎麽可能...”
他回頭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銀,銀的眼睛依然半掩着,但是眼睛裏的神采此時恢複了一點,這證明她的意識正在慢慢的恢複。
“到底發生了什麽…”張輝耀喃喃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裏帶着些許恐懼的顫音。
人類,一向對未知産生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