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沉入地平線,西邊漂浮的雲朵倒映出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晖,漆黑幽藍的天際顯露出些許血色,一群烏鴉落在一座通訊塔的頂上,黑色的眸子裏帶着些許猩紅,凝望着街道的某個方向。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敗的味道,風中都帶着腥味。巨大的通訊塔周圍,黑壓壓的喪屍擁擠在一起,即使身體被鐵絲網擋住,它們依然不停的向鐵絲網另一邊的通訊塔移動,後面的擠着前面的,最前排的喪屍的肉體被強行擠進鐵絲網洞裏,鐵絲陷入它們身上的肌肉裏,和它們的骨頭貼在一起。
它們沒有‘觸感’,更不會思考,它們的腦子裏,隻存在‘網的另一邊有人類‘的概念,這種欲望驅使着它們拼命的向前走,即使自己的軀體在與鐵絲網之間的不斷擠壓下,已經有一半身體鑲在鐵絲網上,但它們的雙腿依然在向前蹬。這一圈圍繞着通訊塔的鐵絲網已經被染上血色,粘稠的血液緩緩的流到地面上,整個鐵絲網上到處都挂着喪屍的殘肢斷體,甚至是半個腦袋切進鐵絲網中,奄奄一息,幾乎死亡,但是雙腿依然在向前緩緩移動的喪屍。
通訊塔最高層的地方,一群人類躲在這裏,他們遵從着一個人的命令,在他回來之前,不能從這裏出去,無論發生什麽。
這個地方似乎是上個時代轉接電視訊号的工作間,這裏還盛放着哪些早已陳舊的設備,這些曾經布滿灰塵的機器現在已經被血重新沖刷了一遍,這裏到處都是殘破的肢體,各種撕爛的髒器粘在牆上和天花闆上,吃到一半後扔掉的腦袋裏依然流出些因爲水分蒸發而變的粘稠的液體。若有光的話,這裏的景象簡直讓人的精神無法承受,這群人一個個都是在鄭州臨時隔離區的屠殺事件中的幸存者,他們對這些場景已經麻木,但即使如此,他們不少人站在這樣的環境中,雙腿依然打着顫。
他們凝望着地面上的某條街道,那個可以保護他們的人,站在街道中央,與另一個被黑暗籠罩的人對峙着,兩個身影面對面站在街道中央,周圍走過的喪屍好像無法看見他們一般,一個個從他們的身邊走過。
“我幾天沒親眼看見你了?”站在黑暗中的人緩緩的說道,聲音異常的沙啞幹枯,用問候自己的老朋友一般親切的語氣說着。“幾天不見,你似乎又鼓搗出新的能力了...呵呵...你果然是我最傑出的學生...”
陽光透過大樓之間的縫隙,照耀在這個人身上,他的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一頭的白發在陽光下異常顯眼。“呵!”他聽完對面這個人的話之後,毫不猶豫的嘲諷:“真是好笑!說的好像出自别人之手的成果就偏偏和你有關系一樣!”他的眼神尖銳,帶着隐隐的殺氣:“你除了會掠奪别人的成果之外,還會做什麽?”
“我隻是爲了讓你的研究可以發揮出最佳的效果而已,你的研究可以在研究院手上發揮更多作用,可以讓你的研究改變世界!...而你自己,能做的太少~我是在幫助你,哪裏有掠奪之說?”黑暗中的人緩緩的說着。
“切!”白發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反正在你眼裏,自己所有做過的事都是對的。”
“呵呵...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我隻想告訴你一個事實,世界上不存在所謂的‘正義’”他張開雙臂,突然大聲喊道:“看看這一切!我将我的心血全部傾注在這座城市,讓她的發展速度名列國家所有生存基地最前面!最優良的教育環境!讓所有人擁有安全保障的設備!儲備充足的疫苗庫!人民生活在這裏,不用擔心喪屍!也不用擔心戰亂!可以接受優良的教育!每天都可以吃上美味新鮮的飯菜!這是誰給予的!這是誰爲所有人努力争取來的!!??”
他咆哮着,沙啞的聲音裏帶着憤怒:“看看現在...”他坦着雙手,指着這個滿是硝煙和屍體的城市。“現在究竟是誰把這座城市毀滅的!!是你嗎?是韓玉雁嗎?是那個叫什麽張什麽耀的嗎?當然!一個都不是!”他放下雙手,用拳頭狠狠捶了捶自己:“是我!!!對的,在你們眼裏!罪魁禍首就是我!!隻要和叛國有丁點關系!我就是最大的惡棍!誰記得起我對這座城市傾注的一切?!誰又知道我爲了建立這座城市犧牲了多少!?我犧牲了自己的一切都是爲了這裏的人民!...然而現在又是誰背叛了我!!....”
“行了行了!”白發的男人不耐煩的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這說出口的一番大道理瞬間被他給無視掉了。“要打架就快點,扯這些J8蛋幹嘛!勞資才不管你特麽的是誰,幹過什麽,攔了勞資的路,要麽滾開要麽打!誰跟你扯這些沒用的東西!”
“呵....”沉淪于黑暗中的人影開始笑起來,聲音裏帶着些滄桑:“你變了~完全不像原來那個你了,還記得原來那個喜歡追求社會真理的你嗎?難道你已經忘記這個黑暗的社會是什麽樣的嗎...?”
白發男活動了一下筋骨,在原地跑動了一下:“真是對不起,你爺爺我現在對社會是什麽樣完全沒興趣,我不是政治家,沒這個義務去研究這些,勞資現在隻想保護能夠保護的東西,什麽社會黑暗就别在這扯出來了,我在這裏不是聽你講道理的,你現在有兩種選擇,要麽打,要麽滾~你明白了嗎?”
“哼!你難道想要弑師麽....?真是越長越沒出息...”黑暗中的人影一邊說着,雙手漸漸下垂,某種液體開始彙聚在他的全身表面。
“你這家夥真是連你爺爺都不認識了,在勞資面前還自稱老師~?!呵呵!”白發男對黑暗中的人影的話毫不在意,一邊毫無顧忌的出言挑釁,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影響對方的情緒,一邊開始調理全身肌肉的律動,大腦裏某種細胞被激活。
雙方在這一刹那立刻沉默起來,他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對方的話放在眼裏,那些對話隻是他們尋找敵人破綻的一種方式,無論是煽動對方的情緒,還是故意挑釁對方的行爲,這些都帶着些許戰略意義。
猛然,雙方同時面對面彈跳而出,白發男的猛沖向對方,而那個黑暗中的人身上突然爆出許多長條狀物,那些條狀物尖端立刻形成刀刃狀,身上的衣服立刻被撕裂,露出了滿身在突變作用下扭曲的肌肉。
漆黑的夜空下,兩個身影猛的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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