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琴聲止歇,四周一片靜默,唯有那最尾的一抹餘音還在缭繞。
她擡頭,對上他有些出神的清澈眼眸,心中莫名地一悸。他的美勝過韓如風,韓如風美得妖冶,而他谪美如仙,脫俗的氣質,讓人産生距離感,隻想遠遠地仰望,而不敢亵渎。唇角勾勒,她回了他一抹同樣清淺的笑容,在他面前,她無法痛快地大笑,也不敢玩亵地嬉笑,仿佛那般都會辱沒了他的仙風道骨。
底下響起一片掌聲,這才将他從神遊中驚醒,他微蹙了下眉頭,神情有些懊惱,但僅是這樣的動作,也讓人贊歎不已。
“難怪我的琴聲無法留住你,你的境界早已超脫天外,在下慚愧。”還是那樣的自信和從容,她終于理解站在高處的人如何去看待與之匹敵的對手,那已不再是相互的競争,而是相互的欣賞。
“不,這曲《高山流水》唯有知音才能聽出其中的神韻,你,便是我的知音。”韓靈深深地望着他,誠懇地,發自内心。她欣賞他的從容,欣賞他的自信,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決定了,以後,我隻聽你的課。”她俏皮地沖他眨了眨眼,他有瞬間的恍神,旋即又恢複了之前的從容,淺笑而視。
書院的西南角有一片竹林,在竹林深處座落着一間竹舍,竹舍的顔色新穎,皆以綠竹爲色,應是新建不久。此處偏僻,環境清幽,是書院特地爲水夫子而設。
水夫子,水慕華,彈得一手好琴,被書院聘爲琴藝課夫子。
他來到書院不過三日,這是她從其他學生處探得的信息。她很疑惑,三日前正是她從皇宮啓程前往書院的日子。時間如此吻合,他究竟是否另有意圖,還是純屬巧合?
石桌上擺放着一副茶具,看着他優雅地煮茶、點水,是種視覺的享受。她托腮坐在他的對面,細瞧着他完美無瑕的臉龐,精雕細琢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處。不自覺地,她感覺嘴角有一股濕意流淌出來,她猛敲了一記自己的腦門,暗暗地擦拭掉嘴角的液體。
她竟然對着他流口水,太丢人了!
他恍如未見,依然自若地煮茶、換洗茶具,可是她注意到他唇角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他必然是知曉的,隻是爲了不讓她覺得尴尬才裝作不聞,她真是慚愧萬分。
“夫子,差不多就可以了,不必那麽麻煩。”她對于茶沒有太多講究,看他那麽細緻地擺弄着,還真有些不習慣。
“慕華,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有些詫異,怎麽說他們都是師生關系,這樣叫會不會……汗,還說她是來自現代思想開放的人,怎麽還糾結在師生的關系中呢?
“慕華,我對茶水沒什麽講究,随意一點就可以了。”
他依然沒有停下動作,繼續有條不紊地擺弄着,輕柔地說道:“茶道講究氣韻,一杯好茶能讓人提神醒腦,精力充沛,所以每一道工序都不能錯漏。”
面對他的執着,她無力反駁,隻能托着腮,繼續耐心等待。她的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地,她竟睡了過去,鼻中依稀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竹香、似茶香,又似花香。
睡夢中,她感覺到有人在撫摸她的身體,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身上除去了所有的束縛,帶着一絲涼意,而那隻手卻帶着灼熱的溫度,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她開始輕吟,嬌軀也跟着發顫,不滿足于手的主人輕輕的撫慰,想要更多些。
一股清香的氣息向她靠近,她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便碰觸到兩瓣柔軟的雙唇。同樣輕柔的觸碰,不緩不急,她有些不耐,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丁香的小舌探入他的唇間,不安份地追逐着他的舌尖交纏,她認定這必是一場春夢,既然是夢,那麽爲何不好好地享受呢?
吸允着他齒間的清香,不問他是誰,她喜歡他的味道。唇舌不停地交纏,他的動作由青澀逐漸熟練,而她是有過不少經驗的,與她接過吻的男人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她是單身主義者,但不代表她沒有與異性來往的經曆。
他的身體與她貼合在一起,不着寸縷,在吻着她的同時,他的手輕顫着撫上她胸前的渾圓,他的動作如同他的吻一般青澀,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誰,爲何會出現在她的夢中?
她努力地想睜開眼,一塊黑紗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耳邊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要看我,我沒有惡意,我隻想爲你解毒。”
解毒?
他怎麽知道她身上有毒?
難道他真的是爲她而來?可是解毒需要這樣親密的接觸嗎?
慢着,這難道不是夢,是真的?
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作何反應。
他突然停止了一切動作,一聲歎息傳入她耳中。
随着他的離開,身上一片涼意,他怎麽了?貌似被人侵犯的是她,他幹嘛歎氣?
她掀開了黑紗,發現自己正躺在竹舍中,一絲不挂,而竹舍内外已不見了水慕華的身影。
她滿腦子疑問,她并不排斥他對她的親密舉止,甚至還有些期待,可是他爲什麽突然離開,而且她感覺到他歎息聲中的無奈和掙紮。他到底是什麽人,爲何要接近她?
當她步出竹舍後,她忽然想起了冰司,他一直跟随在她身邊保護她,那麽方才他又去了哪裏?
她在竹舍前後尋找,終于在一處花叢中找到了昏迷中的冰司,原來她并不是自己睡了過去,而是和他一樣吸入了迷香之類的藥物。這樣看起來,水慕華的背景果真不簡單,以冰司的武功,倘若隻是普通的迷香,怕是根本迷不倒他,她對水慕華的疑惑愈加深重。
沉睡中的冰司,比平常冷冰冰的樣子似乎可愛許多。他一直奉命保護她,絲毫不敢有半點懈怠,就算晚上睡覺,她稍一翻身,也能感覺到他的警醒。看他眼底蘊着陰影,一定是太疲倦了,不如就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一米九零的身高,骨骼強硬,整個人搬起來還真是費勁。待她将他挪到竹舍内的床榻上,她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仰倒在他的身上,她這次是真的累得睡了過去。
冰司比她先一刻醒來,低頭看到身上還躺着一個人,他有些詫異。在看清身上之人後,他擡起的手遲遲未曾放下,最後他的手放回了原處,就這樣呆着,等着她醒來。
她是被一陣陣擂鼓般的心跳聲給吵醒的,擡頭對上冰司有些猝不及防慌亂的眼神,她心中微動。不知是不是因爲方才被水慕華勾起了她身體深處的的緣故,她動情地攀上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他。
他整個人僵在原處,神經緊繃,不敢動分毫,連呼吸也緊憋着。一雙黑眸怔怔地望着她,帶着迷離和震驚之色,她忽然有種犯罪感,仿佛是她在侵犯他,不過事實也确是如此。
他如此驚若雛兔的模樣,引得她忍不住輕笑出了聲,真是個可愛純情的侍衛保镖。她又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便起身離開了竹舍。不想讓他太過尴尬,她一直都沒有轉身看他,但她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徘徊在她身後三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