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課堂的瞬間,韓靈再一次感歎自己的明智,那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齊齊掃向紫兒,連帶着走在她身後的她也被他們的餘光掃到。
太可怕了!
“公主,坐我這邊吧,這裏有空位。”
“公主,還是坐我這裏,這裏靠近窗口,有助于通風。”
“公主,坐這裏聽課,聽得最清楚,還是這裏好。”
“……”
她很無語,繞過紫兒,朝下面的座位張望。
在課堂左邊的最角落,她看到了他,那一抹清冷挺俊的身影。
“我能坐你旁邊嗎?”她滿懷着希望,想成爲他的同桌,從此唱着同桌的你,幻想着一份浪漫的愛情慢慢醞釀。
然而,她的希望破滅了,等到的隻是他一句不帶溫度的話語:“我不喜歡邊上有人。”
她強忍下胸中的怒意,拽什麽拽,難道我還非坐你旁邊不成?
“我也不喜歡邊上放塊大冰塊。”
她負氣地丢下話,自以爲潇灑地轉身,撿了個盡量遠離他的位置坐下。
這個男人有點拽。
去他的砰然心跳,去他的一見鍾情。她決定了,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心裏仍是有些失落,看來她還是不夠灑脫。
“靈兒,我幫你領了書。”
韓如風坐在了她身邊,眼眸深處同樣寫着失落,卻是因爲她。
紫兒原本想過來與他們同座,但最後還是被一個帥哥硬拉着坐在他身邊。
一個時辰的經史課,聽得韓靈昏昏欲睡,上面的老夫子究竟講了什麽,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這個課堂通風不好,裏面全是二氧化碳,而且已經有四五年沒有上課,進入不了狀态。
就在她的眼皮耷拉了無數次後,夫子突然點了她的名。她用的是她的真名,許是太久沒有人叫她的真名,所以當他叫到她的名字時,她一個警醒就站了起來。
“到!”
一陣哄堂大笑。
她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正在課堂上,還以爲是回到了大學第一年的軍訓中。
她無視其他人的嘲笑,直視着夫子,問道:“夫子,有何貴幹?”
老夫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可能還從沒遇見過她這樣的學生,上課打瞌睡被逮住後,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地質問。
“你将老夫方才講的這段再解釋一遍。”老夫子臉上蘊着怒氣,看得出他憋得很辛苦。
她摸了摸鼻子,虛心求教道:“敢問夫子,剛才講了什麽高論?”
老夫子的臉色頓時由青紅轉成紫色:“你……你來書院如果是爲了睡覺,那你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在這裏浪費彼此的時間。”
她極爲嚴肅地回敬道:“夫子,我發現這是您今天這堂課裏唯一一句能吸引我的話,學生受教了。”
衆目睽睽之下,她提腳離開了課堂,反正本來就沒想上課,他讓她走,正合她意。
在她踏出門的瞬間,她再次聽到夫子氣急敗壞的聲音:“龍之翼,你也要走?”
龍之翼?
她好奇地回頭,正好看到那拽男也跟着離開課堂。
原來他叫龍之翼,龍之羽翼,多好的名字,可惜性子冷淡,生人莫近。
“承夫子教誨,學生不想浪費時間。”
他再一次擦着她的肩,先她一步離開了課堂,真夠拽的,不過她喜歡!
“喂,你去哪裏?”她追上了他,想試着再跟他套套近乎。
“練功。”他難得地回了她一句,随後輕身一縱,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發誓她一定要學輕功,不然怎麽追美男?
經過隔壁的課堂時,她被一陣優美的琴聲所吸引,那悠揚的琴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幽谷,空靈而唯美。究竟是怎樣的撫琴之人,能彈出如此動聽的琴聲?
她趴在窗口,往裏張望。
眼如水杏,眉如遠黛,紅潤的薄唇沾笑不沾塵,那是一張如玉無瑕俊逸絕倫的臉。
好一個風華絕代塵纖不染的美男子!
他一身白衣,修長的手指柔和地撥動着琴弦,那優雅的姿态,讓人陶醉。
她這是怎麽了?爲什麽越來越容易爲美色所迷?
她甩了甩頭,想離開。
琴聲突然停了下來,裏面傳來一個如仙樂般的歎息聲:“琴音不留人,奈何撫琴人。”
他這是在說她沒聽完他的琴聲就走人,感歎自己的琴技不行?
汗,她真罪過,無形中打擊了人家的自信心。她現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她還是回了身,大方地步入課堂。
近距離地看他,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天地萬物的造化往往就是這麽神奇,她深深地感歎。許是她盯着他看得太久,他唇角微微輕扯,露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她回了神,注意到課堂下面還有一大群的學生正注視着他們,她禮貌地作了一揖:“夫子的琴聲猶如天籁之音,學生之所以走,是怕玷污了琴音的純美,畢竟學生是個俗人,配不上這仙音妙曲。”
夫子輕盈淺笑,指尖在琴弦上柔柔地撥弄,流淌出一連串如泉水叮咚的樂聲:“你如此說,便證明我的琴音拒人千裏了。沒有知音,彈得再好又有何用?”他雖是自省之言,他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任何自慚形穢之色,有的隻是無限的自信和從容。
她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是有意想吸引她的注意力,莫非他也跟韓如風一般,是認識她的?
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決定留下來:“學生也略懂些琴技,想讓夫子品評一二。”不容置喙的話語,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在向他挑戰。
她幼時曾學過幾年古筝,有些功底,技藝上或許比不上他,但她相信她能在曲調上讓他側目。
他微笑着起身,将位子讓給了她。他的笑容清淺,像一朵幽蓮在清潭中暗暗地綻放,沒有華麗的色彩,卻扣人心弦,回味無窮。
她撫的是一曲《高山流水》,這是在她熟悉了基本指法後,唯一所練的一首曲子,不知已彈過多少遍。現代人講的是專業,不需要博聞強記,也不需要精通所有的學問,所以她學歌,隻學一首;學琴,隻學一曲;學舞,也隻學一支。唯有商學和管理學是她的專業,她才花了大把的精力進去鑽研。
跟她接觸不多的人,通常隻聽她唱一首歌,彈一曲琴,或是跳一支舞,便以爲她多才多藝。其實那都是虛的,唬人的,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