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無好宴,先禮後兵。
麥小餘不肯罷休,那就瘋狂刺激麥小餘,逼他犯病發瘋,然後……跳樓自殺。
你不跳?
有人幫你跳!
即便法醫診斷,屍身上面有傷痕,也可以說是他犯病砍人時,與甯家保镖沖突造成。
到時候再讓甯家保镖受點傷……完美!
反正包間裏沒有旁人,附近幾個包間也空着,沒人知道包間内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到明天一大早,借用媒體引導輿論方向,甯家再疏通關系打點重要環節,一切塵埃落定,誰也别想翻案。
至于糖嫣……
戲子而已,甯家根本不放在眼裏。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糖嫣驚恐萬分,冰涼的小手丢掉餐叉抓住麥小餘的左手,另一隻手卻哆嗦而堅定的舉起了餐刀。
“沒事的。”麥小餘安撫她一句,丢掉手中的鮑魚,同樣撥通了手機,“比人多是嗎,好啊。馬三,來吃大餐。”
沒過多久,包廂門再次被人推開,馬洪山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二十多個精壯後生。幾個服務員追在他們身旁,不住地勸說着什麽。
“麥總,我沒來晚吧。”
麥小餘一指滿桌的精品菜肴:“來的剛剛好,招呼兄弟們吃飯。”
一桌子菜,除了雙頭鮑之外,其他菜肴都沒人碰過。
雖然有些涼了,但對于馬洪山帶來的民工打手隊來說,仍舊是一輩子也難有機會品嘗的美味。
一道菜,可能價值他們一個月的工資呢!
“喲,還有飛天茅台呢,你們有口福了,還不謝過麥總。”
“謝謝麥總!”
“别謝我,今天請客的甯董。”
“謝謝甯董!”
二十多個精壯後生齊聲道謝,那場面相當壯觀。
接下來的一幕更壯觀。
二十幾号人圍着大圓桌,争先恐後的吃着桌上美食。
什麽澳洲大龍蝦,極品佛跳牆,人參魚翅煲,清蒸河豚,紅燒甲魚等等等等,還有飛天茅台,二十多精壯後生吃喝的那叫一個香。
起初一幫子人還用筷子、勺子,後來直接上手。更有甚者,等到盤子快清空的時候,幹脆端着盤子直接往嘴裏撥拉。
什麽叫狼吞虎咽,什麽叫風卷殘雲。
樸實的農名工,充分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向富豪們展示出這一類成語的真實含義。
甯家父子和鄭可俞看得直皺眉,由于馬洪山帶來的人太多,偌大的圓桌都容不下,擠到他們身邊。
勞累一天的話汗臭酸味,還有身上的仆仆風塵,使得三人不由得起身退讓,退在了保镖之中。
麥小餘讓出位置,前者糖嫣的手,來到遠處的茶座旁,坐在沙發上,風輕雲淡的翹着二郎腿。
“麥子哥,他們是?”
“噓。”
這些人當然是麥小餘叫來的。
明知道今晚宴無好宴,麥小餘豈會不防備?
跟着鄭可俞的雷克薩斯來會所的路上,麥小餘給馬洪山去了個電話,讓他帶從工地上帶點人來會所吃飯!
吃飯?
想當年馬洪山在道上混時,也被人尊稱一句馬爺。
後來出獄入行房地産,接觸過更多大佬,也見過更多大場面,也曾多次帶人幫麥小餘撐場子。
一聽麥小餘的話,他就猜到要幹嘛,立刻從工地上挑出二十躲過棒小夥,分成幾輛面包車趕到會所,一直在會所門外候着呢。
與麥小餘的風輕雲淡不同,鄭可俞怒不可遏,訓斥追進來的服務員:“你們經理呢,這裏是私人會所,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
啪!
一張制作精良的卡片打在鄭可俞臉上。
馬洪山端着分酒器晃過來,不時還咂一口裏面的飛天茅台。
“喂,四眼,别爲難人家打工的小妹妹,大爺也是這裏的會員!”
鄭可俞:“……”
“你瞅誰呢,是不是看不起大爺?告訴你,大爺經常陪着陽光的李總和藍天的朱總消費,别說這家私人會所,其他家大爺也是vip,還是高級的那種!”
這還真不是馬洪山吹牛。
他被李強收編後,搖身一變成爲陽光地産安保部經理,主要負責配合街道辦、居委會等部門進行拆遷動員工作。
熟悉了裏面的套路後,他充分将混道上的經驗融入其中,在拆遷動員工作中發揮出色。
拆遷這事兒,得分兩頭說。
有的是無良開發商故意壓低拆遷補償款,引起民憤的;但也有開發商按照國家政策補償,該補償的一分不少,但有個别居民故意當釘子戶,隻爲了多要補償款。
陽光地産和藍天地産都屬于正規開發商,目光長遠,不會爲了補償款那點小錢毀了自己口碑。樓市雖然幾經調整,但是房價依然堅挺走高,犯得着在補償款上做手腳?
所以面對那些故意坐地起價,想要借助輿論痛宰開發商的釘子戶,馬洪山和他的拆遷動員隊伍就發揮出巨大作用。
而且跟着陽光、藍天時間長了,他也發覺到其中的商機,專門成立了一家拆遷公司,也是有身份的人!
旁邊的服務員撿起地上的貴賓卡,交回給馬洪山。
馬洪山哈哈一笑,掏出一百塊拍在服務員手中:“妹子,不用怕他們,要是他們解雇你,來找哥,哥給你安排個更輕省更賺錢的活。”
鄭可俞收回不光,不再作聲。
馬洪山口中的陽光李總、藍天朱總他知道是誰。
陽光地産的李強他可以不放在眼裏,可是藍天的朱總……那不是藍天的CEO,而是藍天的大股東,三晉民營煤企龍頭的朱澤元!
甯緻遠和甯世榮父子倒是臉色不變,似乎未能把麥小餘從窗口扔出去摔死,并沒影響他們的心情。
等到二十多個年輕後生實現了光盤行動,馬洪山問道:“都吃飽了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剛打了個底。”
“我還餓着呢。”
“味兒還行,量太少。”
“不如撸串爽。”
……
馬洪山從腋下的大号手包裏掏出一沓百元大鈔,甩給其中一人:“老地方敞開吃,記得給我留位置。”
“馬總豪爽!”
“多謝馬經理!”
“謝謝三爺。”
二十多個年輕後生領了錢,各種感謝吹捧離開後,麥小餘牽着糖嫣的手走過來。一張早就開好的支票遞給馬洪山。
“辛苦了。”
“多謝麥總照顧,替您辦事兒就是痛快。”
與小混混喜歡打架鬥狠,爲了闖字号上位賺錢,不惜“抛頭顱”、“灑熱血”被警察叔叔屢次打擊不同;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更喜歡不打架、不犯法、不受傷、不被抓,還有錢賺的活計。
就像替麥小餘辦事,每次都沒危險,也不用擔心被警察叔叔拉去問話,麥小餘每次出手還很大方,錢不少賺。
至于說會不會被甯家惦記遭到報複……馬洪山一點兒不怕。
當他的拆遷公司裏,全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實人啊!
麥小餘準備走,甯緻遠父子也沒攔着。
糖嫣戴上帽子、墨鏡、口罩,收拾好東西。
麥小餘看着甯家三人,逐一說道:“你會生不如死,你會痛不欲生,至于你……等死吧。”
很快,包廂内隻剩下甯緻遠父子和鄭可俞三人。
大圓桌上一臉狼藉,三人嫌惡心,換了個包間,叫來茶藝師泡好茶,一邊品茶一邊聊天。
鄭可俞惋惜道:“他的成長速度超乎想象,可惜今晚沒機會做掉他。”
“你該不會是被他吓到了吧?”甯世榮品口茶,不以爲意的說道:“他不是傻子,來的路上肯定有準備,今晚讓他墜樓的概率本來就很小。”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如果成功,可以一勞永逸。”
甯緻遠放下茶杯,開口了:“如今的他不比從前,想要一勞永逸很難。不過今晚也算是探明他的态度,收獲不小。”
以糖嫣爲誘餌,邀請麥小餘吃飯,主要是甯緻遠父子看不懂麥小餘近期的舉動。
麥小餘“暗中”購買擎天的股票,很可能是想在資本市場做文章,來對付擎天。而萌人這一兩年來風光無兩,《盜夢》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後,更是讓萌人的聲望在業内達到巅峰。
大好局面下,麥小餘沒有選擇趁熱打鐵,繼續拍攝大片在國際影壇豎品牌、賺大錢、囤積彈藥,反而跑去主演電視劇,這讓甯緻遠父子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甯緻遠才讓鄭可俞安排今晚的飯局,就是想了解麥小餘的态度。
如果麥小餘真的已經放下當年舊事,他們也願意化解幹戈,雙方相安無事各自發展。
反正如今的局面,擎天碾壓不了萌人,麥小餘也拿甯世榮沒辦法。
然而今晚試探的結果很明顯,麥小餘沒放下,從來都沒放下。也就是說,他“不務正業”的去拍電視劇,也是有目的的,很可能還是在爲找甯世榮報仇做準備。
确定這一點,對于甯緻遠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收獲了。
甯世榮咬着牙說道:“我早就說過,他和我一樣,都從未忘記昔日的仇恨。現在當務之急是安内,讓我四叔他們不要再拖後腿,然後咱們抽出手來,集中精力收拾麥小餘和他的萌人。”
“世榮啊,也别怪你四叔他們不支持你,你還是欠了點火候。”
甯世榮愕然。
甯緻遠繼續說道:“兄弟阋于牆而外禦其侮,不論你四叔他們如何不支持你,也無法改變他們姓甯的事實。大家體内都留着甯姓一脈的血液,公司生死存亡之際,一緻對外才是正道,以往内部的恩恩怨怨都應該放下,誰不放下誰就是甯家的千古罪人!”
公司生死存亡?
鄭可俞不解,但不敢開口,因爲他不姓甯。
甯世榮問道:“爸,你是不是太高看麥小餘了?以萌人的地位和影響力,還有他的規模,能對咱們構成威脅?他有可能收購咱們擎天?”
“他沒可能,不過咱們可以幫他把這場戲做足……”
轉移内部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外部危機。
山姆大叔家裏隻要出現危機,必定會在國際社會上蹿下跳,引發各種動亂,讓世界其他國家爲其内部危機買單。
一個國家尚且如此,一個家族更不用說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甯字。
别看甯緻和一幫人處處掣肘甯世榮,可一旦擎天這棵大樹遭遇外敵,甯家人必定暫時放下矛盾,團結一緻共怼外敵。因爲擎天這棵大樹,是甯家所有人的保護傘。
麥小餘和他的萌人威脅不到擎天,可是麥小餘背後的勢力不小。
甯緻遠完全可以制造出麥小餘聯合國内外資本,準備強行收購擎天的假象,迫使甯家所有人不得不擰成一股繩。他可以尋找适當的機會,讓甯世榮接掌擎天。
到那時,要麽擎天可能被收購,甯家人失去最大的倚仗;要麽支持甯世榮上位,讓他帶領所有甯家人共同保住甯家對擎天的控股權。
隻要甯緻遠操作得當,完全可以營造出這種二選一的局面。屆時再做出少量退步和承諾,以換取甯世榮接掌集團,不是沒可能實現!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甯世榮能子承父業接掌擎天。
至于麥小餘,他從未放在眼中。不論麥小餘跑去拍電視劇的目的何在,又如何折騰,都不影響大局。
萌人勢成,擎天無法碾壓;甯世榮接掌擎天後,麥小餘也拿他沒辦法。
一種被迫形成的平衡。
……
再說麥小餘。
此刻正坐在糖嫣的車上,返回市區。
他的車已經被柯浩義開走,送沈菲等人回家,他隻能乘坐糖嫣的車離開。
糖嫣感覺出他情緒波動的厲害,自己開車,讓他坐在副駕閉目休息。
等他睜開眼,發現車子正駛入糖嫣家的地下停車場。
“怎麽來你家了?”
“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糖嫣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麥小餘也沒隐瞞,來到糖嫣家裏後,昔年舊事合盤托出,聽得糖嫣目瞪口呆。
“你爲了籌集醫藥費,才開始到處騙人?”
“對。”
“你成立萌人也是爲了騙人,隻是因爲遇到濤姐,才改變初衷?”
“沒錯。”
“你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擎天報仇?”
麥小餘沉默了。
今晚面對甯家父子時的風輕雲淡,那是裝出來的,他的内心其實很沉重,身上的壓力非常大。
糖嫣有種狗血劇的感覺,可是飯局上的交談,還有麥小餘此刻凝重的神情,讓她相信麥小餘沒有騙她。
“沒事的,不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壞人遲早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糖嫣摟着麥小餘的肩頭,讓其靠在懷中,撫摸着麥小餘的臉頰,輕聲勸慰。
“放開我。”
“你說什麽?”
“放開我,離我遠一點。”
麥小餘腦子很亂,因爲他也想不明白甯緻遠今晚請他吃飯的目的。
以甯世榮的驕傲,是絕對不可能跟他和解的。
腦子越想越亂,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而他釋放壓力的方式,隻有一種。
聽完他的解釋,糖嫣摟得更緊了。
在他臉上一吻,輕聲道:“我大姨媽走了。”
麥小餘坐直身體,反手将糖嫣攬入懷中,正要親吻時,肚子裏發出一陣咕咕叫聲。
狠狠在糖嫣櫻唇上親吻一番,麥小餘說道:“我餓了。”
糖嫣滿臉幽怨:“你這麽說,我很受傷。”
“我真的餓了,你不餓嗎,今晚都沒怎麽吃東西。”
還真是,兩人今晚連一頭鮑魚都沒吃完,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糖嫣也覺得餓了。
“我家裏隻有杯面,要不我下面給你吃?”
“好。”
“等我。”
在麥小餘嘴唇上親了一下,糖嫣快步來到廚房,燒上一壺水,從冰箱内拿出兩盒杯面,然後又拿出一片藍色小藥片磨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