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喆拖着沉重的腳步來到台裏，心中惴惴，等待着CSM50城收視率出爐。
《士兵突擊》昨晚首播，他看了，從頭看到尾。
平心而論，劇情平淡毫無亮點。
前三集播完，他問妻子對這部劇的感覺，敷面膜的妻子語氣淡然：沒什麽意思。
他還打電話給幾個親戚朋友，得到的結果很悲劇。
有的壓根就沒看，有的看了不到一集就換台了，有的倒是看完了，評價極其一般。
臨近中午，CSM50城收視率出爐。
周喆看了一眼，将答應出來的收視率表格扔到一邊，再也不願看。
具體收視率數值……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萌人影視也拿到了CSM50城收視率，因爲《士兵突擊》的收視率，公司内氣氛凝重了一整天。
不是輸不起，而是萌人劇金身……破了。
當年《奮鬥》首播時，收視率平開高走，最後登頂；而《士兵突擊》首播，收回率……低開，低開很多很多。
萌人影視。
麥小餘剛給風暴影音的周軍去過電話，問了問《士兵突擊》前三集的點播情況，就見于萍端着咖啡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麥總，你的咖啡。”
“我沒要咖啡啊。”
“哦，可能是我記錯了，反正已經沖好了，你喝兩口吧。”
“你這一下午在我面前晃悠多少回了？又是茶又是咖啡，又是送文件又是拿文件的……下回記得穿的少一些，多露點肉，不然缺乏吸引力，誘·惑不了我。”
以前于萍沒少抗議麥小餘打趣自己，但是今天沒有，反而低聲道：“要是這樣你能心情好一些，明天我打扮的漂亮一些。”
“你失戀了？”
“沒有啊。”
“有沒有我不關心，不過你要記住，你老闆我可是柳下惠，坐懷不亂，休想引·誘我犯錯誤。”
“麥總——”
“好啦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因爲《士兵突擊》，心情不好？”
于萍不答，關心的看着麥小餘。
自從陳僑恩那次離職後，她就擔任麥小餘的助理兼秘書，如今也有好幾年了。
她比較了解麥小餘的性格。雖然喜歡開玩笑，每個老闆樣，當她能看出來麥小餘骨子裏那份傲氣。
從公司創建以來，簽藝人、拍電影、拍電視劇、制作綜藝節目、對外投資、解決難題……無一不是手起刀落，未嘗一敗。
即便去年《鬥牛》票房失利，卻也捧除了黃勃這個金馬影帝，以及張小泉金馬獎最佳攝影。如今張小泉更是接替晹小星，轉型導演，執導的第一部電影也快開機。
然而昨天首播的《士兵突擊》，效果不盡如人意。
同樣是阿正創作的劇本，同樣是麥小餘欽點的男主角，同樣是萌人投資拍攝，同樣是萌人劇，但是首播收視率跟以往萌人劇相比，天壤之别。
投資影視劇從來沒有穩賺不賠的，相反其中風險很大，賠錢才是常态，賺錢的是少數。
隻是萌人這個奇葩公司，從第一部自制電視劇《粉紅女郎》開始，就沒賠過錢。拍一部紅一部，拍一部賺一部，才在短時間内奠定了萌人影視在圈内的地位。
其實《士兵突擊》的投資成本已經收回來了，不賠錢，但是收視效果太差。
就像一個人，每次都成功，突然遭遇一次失敗，破了不敗金身，并不會影響自身實力，但是心理落差之大較難接受。
萌人的員工們早已習慣公司的一次次成功，因此得知《士兵突擊》收視率慘淡後才會情緒不高，也有部分人擔心對麥小餘打擊太大，例如于萍。
“想不到小于你這麽忠心，爲了我犧牲這麽大。”麥小餘拉開辦公室，從裏面拿出一大包紅包，“拿出去發了，在公司的，有一個算一個，每人一個紅包。”
“老闆……”
“怎麽，我的話不好使了，一上午我啥也沒幹就裝紅包了。去吧，通知各部門找你領紅包，每人一個，你也有。”
于萍：“……”
本個小時後，各部門的員工都領到了麥小餘的紅包。
拿到紅包，有的員工暗自開心，有的員工心事重重，有的員工甚至想把紅包退回去。
麥小餘出手大方，員工們都知道。
每逢公司的影視劇票房高企收視火爆，都會發紅包，全公司人手一份，有錢任性夠土豪。
可今天不同，《士兵突擊》收視慘淡。
這次的紅包太突兀，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更措手不及的，是紅包裏的東西。
于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着面前的紅包，猶豫片刻終是拆開。
然而看清裏面的東西，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
呂甯如今已經升任萌人影視辦公室主任，負責星探部、物業安保部、保潔部等部門。
他也領到了紅包，感慨的拆開紅包後，眼睛直了。
……
各部門的員工陸續拆開紅包，都被裏面的東西打了措手不及。
紅包很薄，裏面沒裝錢，隻有一張紙，不是支票。
就是一張普通紙，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懷疑老闆，扣你工資！”
噗！
這是什麽鬼？
員工們相互打聽一番，得知所有人的紅包都一樣，都是同樣的一句話，淩亂了。
麥總搞什麽？
逗我們玩兒呢？
這紅包……也是沒誰了！
難道麥總還有手段？
《士兵突擊》能翻身？
問問宣傳部那邊！
萌人宣傳部一直在活動。
今早的報紙以及網絡媒體上，都刊登了有關《士兵突擊》的正面報道，也有類似“傻根從軍記”之類以王寶強爲噱頭的炒作，但是觀衆和網民……不買賬。
2006年9月15日，周五。
臨近中午，《士兵突擊》14号的收視率出爐。
首播《士兵突擊》的三家衛視，都位于國内衛視第一陣營，然而連續兩天晚上黃金檔收視排名在第一陣營墊底，甚至還被幾家三線衛視反超。
海豚衛視和荔枝衛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當初答應購買《士兵突擊》，并且安排在晚間黃金檔播出，沖的不是電視劇質量，而是麥小餘的面子。
但是周喆很坐蠟。
電視台晚間黃金檔的廣告費爲什麽比較貴，還不是因爲收視率較高？
結果呢，這次播放的《士兵突擊》，收視率撲成狗，廣告商花了那麽多錢買廣告時段，能沒意見？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
直接承受廣告商怨言的，是燕京衛視廣告部。廣告部表示：這個鍋我們不背，明明是購片部的責任！
誰誰決定購買《士兵突擊》的？
周喆！
其實在電視台，這種事很常見，沒什麽大不了。投放廣告有風險，誰也無法保證每部電視劇都收視喜人，而廣告商想要在燕京地區宣傳推廣，燕京衛視是個非常好的平台。
類似的事情以前也有過，真不叫個事兒。
但是這次不同，因爲周喆還要面對台長馬國強的壓力，鬧不好購片部主任的肥差就沒了。
我去年買了個表的！
周喆拿起電話，想要質問萌人。名片都拿出來了，最終還是放下電話。
質問已經沒有意義，還是想想補救措施吧。
還好，今天是周五，周末晚上要播放綜藝節目，電視劇隻播一集。
下周，等到下周，如果收視率還是沒起色，我就主動向台裏提議——腰斬！
周喆做好了心理準備，而《士兵突擊》距離“腰斬”的命運，似乎越來越近。
周五播出的那集，收視率基本持平，僅提高了零點零幾個百分點。
連續兩天播出的收視率都不理想，輿論上開始冒出批判《士兵突擊》。
“《士兵突擊》開播，收視率遭遇滑鐵盧。”
“一部想要模仿《阿甘正傳》卻模仿的很拙劣的電視劇。”
“王寶強是要将‘傻根’進行到底嗎？”
“‘傻根’剩飯有炒作的意義嗎？”
“因《亮劍》而膨脹，萌人影視終嘗苦果。”
“真誠是每個娛樂公司的必備要素，誰也别想糊弄觀衆！”
……
金身不敗遭人嫉，暗中仇敵推波瀾。
《士兵突擊》開播兩天的收視率太慘淡，似乎已被貼上撲街的标簽，業界也認爲萌人劇不敗金身必破。媒體看衰的同時，還有曾經吃過麥小餘虧的人，有的直接跳出來亮明槍，有的躲在後面放暗箭。
短短一天時間，輿論便從批判《士兵突擊》上升到指責萌人影視膨脹、糊弄觀衆的層面。
對此麥小餘倒是坦然以對，但是王寶強坐不住了。
“哥，我想給你當保镖。”
站在麥小餘面前，王寶強耷拉着腦袋說道。
“你特麽的不跟着劇組去外地宣傳，專門跑回來，就爲了跟我說這個？”
王寶強低頭不語，摳手指。
麥小餘打了個電話；“小柯，來我辦公室。”
片刻後，柯浩義敲門進來。
麥小餘對王寶強說道：“他叫柯浩義，是我的保镖。你能打過他，我就答應你。小柯，你要輸了，就滾蛋，還有，不要打臉。”
王寶強在少林學武多年是不假，但是真動起手來，遠不是柯浩義的對手。
柯浩義可是在一場場生死實戰中，硬生生打出來的！
幾分鍾後，王寶強被柯浩義一記掃腿抽翻在地，柯浩義還想繼續，被麥小餘叫住。
“行了小柯。”麥小餘走到王寶強身邊，蹲下，“就你這身手，也敢說給我當保镖？”
“可是我除了當保镖，什麽都幹不了。”
“少廢話，給我滾回去，再敢私自跑回來，不好好跟着劇組參加宣傳活動，你試試！”
《士兵突擊》收視低迷，完全在麥小餘的預料内。
他記得很清楚，《士兵突擊》在夢中世界是部很奇葩的電視劇。
别看各家電視台反複播出，媒體輪番報道，觀衆好評如潮，獲得二十多個獎項，捧紅劇中一大批演員，《士兵突擊》剛播出時，收視率并不高。
地面頻道首播以及首輪上星播出時，收視率甚至可以用低迷來形容。
央視不要、多家衛視不買，不是沒道理的，因爲《士兵突擊》完全不具備市場賣點。
最後紅起來，靠的是網絡傳播，口碑經過網絡發酵，這才吸引了大量觀衆觀看，這才掀起一輪又一輪的《士兵突擊》熱。
麥小餘等不了那麽久，所以他早早敲定風暴影音，提出電視台與網絡相結合的戰略。
這幾天電視台的收視率如何，他不關心，關心的是風暴影音的點擊量！
周六。
晚八點多，三家衛視播完《士兵突擊》第8集。
淩晨十二點，風暴影音添加《士兵突擊》第8集資源。
深城。
某網吧。
張宇正在玩兒網遊。
他今年十九歲，從農村來大城市打工，成爲一名保安。
明天輪休，他和兩個輪休的同事來網吧包宿。
“艹，敢搶我怪，老子殺了你！”
“傻·哔了吧，28級的弱雞也敢跟老子搶怪。”
“我草泥馬……李哥，快來幫我報仇，搶我怪的弱雞找了個50級的劍客殺我，還罵我……”
李哥是個年近三十的魁梧漢子，坐在張宇旁邊：“你找小飛吧，我看會電視劇。”
張宇找來另一個同事小飛，開了60級的大号過來，追着那個50級的劍客和28級的弱雞虐殺了好幾次，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自動回城交任務的時候，張宇好奇的湊到李哥旁邊：“看什麽呢？來網吧包宿看電視劇，無不無聊。”
李哥：“《士兵突擊》，挺好看的一部電視劇。白天的時候，我戰友特地打電話，推薦我看的。”
“誰演的？”
“王寶強。”
“王寶強是誰？”
“傻根。”
“是他啊，無聊。女主角呢？”
“據說沒有女主角。”
“沒有美女還有什麽看頭？”
“你沒當過兵，有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十幾分鍾後，李哥忽然笑了，張宇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王寶強飾演的許三多，首次看到坦克，因爲炮管對着自己，很丢人的舉起了雙手。
“哈哈，逗死我了，舉手投降，也太假了。”
“是有點誇張，但是我參軍的時候，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種大家夥，心裏也很震撼。”
“我爹當初也想讓我當兵，我沒答應。李哥，當兵有意思嗎？”
“怎麽說呢，個人有個人的看法吧。你要有時間可以看看這個，多少能了解一些。”
“好，等我做完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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