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一到冬天,天氣太冷,沒有客人上門,農家樂進入淡季,就得休息了。
不過王胖子農家樂不同,因爲老闆王胖子不是當地村民,還是當地村民眼中的“能人”。
旺季生意好,賺遊客的錢,他經營的農家樂,一天賺的頂别家好幾天;淡季生意不好,他照樣賺錢,可以賺村民的錢,也可以搞外快,比如說這次敲詐劇組……
中午,王胖子帶着自己手下頭号打手魏三虎,在自家的農家樂招待貴客。
燒的熱乎的土炕上,盤坐着三男兩女五個人。
王胖子和魏三虎坐在炕桌一側,對面中間坐着穿着闊氣,一隻手上戴着六個金镏子的粗狂中年漢子,左右兩邊陪着嬌豔的妹子。
王胖子端起酒杯招呼道:“猛哥你去加拿大好幾年,難得回來一趟。今兒中午先在我這兒湊合,等我下午收了錢,晚上咱們去天上人間當皇帝!”
猛哥擺擺手,金镏子差點沒晃瞎人眼:“什麽皇帝不皇帝的,這兒就挺好。山清水秀有吃有喝能耍錢能耍女人,比城裏舒坦多了。”
“也是,國内這些東西都是人家國外玩兒剩下的,猛哥在國外什麽沒見過……”
魏三虎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從國外回來的,境界就是高!”
兩個妹子也使勁兒往猛哥身上湊啊湊的。
左邊的嬌滴滴的撒嬌:“我還沒去過加拿大呢,猛哥你啥時候帶我去開開眼界啊。”
右邊的膩歪歪的纏叽:“猛哥你在國外做啥大生意呢,還缺秘書不?”
王胖子臉一虎:“啥秘書不秘書的,猛哥多大的老闆,還用你去當秘書?”
魏三虎銀笑着接了一句:“秘書不嫌多。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嘛。”
“咯咯咯!”
兩個妹子笑的花枝亂顫,軟倒在猛哥懷中。
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逮着猛哥好一通吹捧,猛哥笑笑不多解釋,吃了兩口菜轉移話題:“胖子,你說下午收錢,收啥錢?”
“哦,來了個劇組,我讓人弄幾十萬花花。”
劇組?
猛哥略一遲疑:“哪家公司的?”
“不知道。”王胖子搖搖頭。
管他哪家公司,隻要是劇組就行,在大牌兒的公司劇組不照樣有人敲詐?
魏三虎倒是聽說過:“昨晚我跟村長侄媳婦上|床的時候,聽她說過一嘴,好像叫什麽蒙人還是萌人的……”
王胖子好奇的問道:“咋啦猛哥,你還跟拍電影那幫人有交情?”
猛哥哈哈笑着扯開話題:“有雞毛的交情。我的意思是,公司大劇組有錢,那就多要點。”
“切,管他們有沒有錢,該孝敬我的一分不能少,否則他們劇組别想安生!”
正說着話,屋外面一陣大呼小叫雞飛狗跳。
王胖子黑着臉才想發火,咣當一聲門被人撞開,小弟攙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撲了進來。
“胖爺,出事了!”
“啊!”
倆妹子被血人的慘狀吓到了,失聲尖叫。
王胖子啪啪兩巴掌,罵了聲“滾”趕走倆妹子,盯着血人臉色難看。
他認出來了,眼前血赤糊拉嘴角開到腮幫子的血人,是他上午派去勒索劇組的麻子!
“沒想到這劇組還是個硬茬子。”
聽完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時還慘叫一聲,的含含糊糊哭訴,王胖子臉上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錢沒要到,人被打了,這些還算次要,最主要的是面子挂不住,在貴客猛哥面前栽了大面兒!
“胖爺,要不要送麻子去醫院?”
“去你媽比的醫院!”王胖子一巴掌抽在小弟臉上,“去,叫人,今天我不弄殘了這個破***劇組,老子的‘王’字打過來寫!”
飯,沒心情吃了;酒,沒心情喝了。
小弟出去召集人手,王胖子從火炕上跳下來,想了想,決定先報警!
流|氓報警好笑嗎?
這特麽叫套路!
到時候黑的白的一塊上,你軟上黑的,你硬來白的,玩兒不死你!
派出所所長有事兒不在所裏趕不過去,但是滿口答應派人派車過去鎮場子。
魏三虎裹上軍大衣,出去沒一會又回來了,手裏拎着一支雙筒獵槍。
“猛哥,今兒個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你先吃着,等我回來,我自罰半斤賠罪。”
猛哥擺擺手:“自家兄弟沒什麽笑不笑話。不過,你就這麽去?”
“猛哥的意思是?”
猛哥一指癱在地上的麻子:“不帶他?”
“他這球樣也動不了手,帶過去沒用啊。”
“誰說沒用,傷得這麽重不該賠付醫藥費什麽的嗎?”
“高啊!”王胖子豎起大拇指,“還有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我現在先讓人給他包紮一下。”
猛哥淡淡一笑,高深莫測的說道:“我覺得沒必要包紮,這樣挺好的。你不是報警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王胖子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按照猛哥的指點,哪怕他跟警察沒任何關系,哪怕他帶人過去狠狠教訓劇組那幫人,警察到場後看到麻子的慘樣,會怎麽想?
“哼哼,五十萬嫌多?給臉不要臉!這回少于一百萬,事兒完不了!感謝猛哥指點,等我收到錢,我分您一半!”
“哈,既然這樣,我陪你走一趟好了。”
半個小時後。
王胖子的座駕路虎在先;後面是輛運貨的面包車,簡單給麻子止血後裝在上面;再後面是十幾輛摩托車,二三十号人浩浩蕩蕩殺奔過去。
一幫人本想過去一鼓作氣碾平劇組十幾号人,結果到地方後,所有人愣住了。
旅館大門緊閉。門外用木頭豎起三個大号十字架,上面綁着三個人,每個人鼻青臉腫不說,雙手還被釘在木頭上,木頭上還淌着血,好像耶|稣似的。
“老大,救我們……”
“老大,救命……”
“胖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三個人已經沒了氣力,低聲哭嚎着,超級可憐。
我艹,太嚣張了!
王胖子率先跳下車,眼中閃着寒光。
魏三虎緊随其後立于他左側,軍大衣裏裹着獵槍,殺氣騰騰;面包車門拉開,四個混混擡着麻子下來,站在他右側;摩托車上那些混混吃了一路冷風,跳下來從面包車裏抽出砍刀鋼管,簇擁在王胖子周圍,沖着劇組破口大罵。
隻有猛哥沒下車,坐在車裏看着對面三個“耶|稣”,以及十字架前方孤零零的人影,皺起眉頭。
他感覺今天的事情恐怕難以善了,劇組方找來平事兒的人太狠了。
那個年輕後生面對人多勢衆的王胖子一夥絲毫不懼,手中倒提兩把尺餘長十字頭改錐,改錐上還染着血迹,讓他嗅到危險的氣息。
以前他在燕京混的時候,也沒見過這麽狠狂吊炸天的主兒,讓他嗅到危險的氣息。
不過想起自己加拿大籍華人的身份,心裏又安定下來。
猛哥誤将麥小餘當做道上狠人,以爲是劇組請來平事兒的,王胖子也誤會了,畢竟劇組裏戰鬥力最高的龍虎武師,也沒這麽狠。
給人打工賺錢而已,誰也不會這麽拼,不是嗎?
他一擡手,示意手下閉嘴,接着吩咐三個手下過去,放出“耶|稣”,然後朗聲問麥小餘:“朋友,哪條道上的,報個……你大爺!”
王胖子很生氣,因爲麥小餘太沒規矩。
他這邊還準備來兩句場面話,麥小餘那邊已經動手了。
三個過來釋放“耶|稣”的混混,剛靠近十字架就遭到麥小餘兇猛打擊。肩扛、肘襲、膝撞、腳踹,還有改錐紮,打的三個混子抱頭鼠竄,跑得最慢的那位還挨了一改錐,捂着屁股連蹦帶跳的逃回來。
“小子,你今天非要架這個梁子?”
手中改錐挽個花,麥小餘背着雙手:“哪兒那麽多廢話。既然想來敲詐勒索,就要有被打成狗的覺悟。”
“我艹,你特麽自己找死,老子成全你。”王胖子氣笑了,眼中閃過一抹陰鸷,“給我上,弄死算我的!”
二十幾号人抄起砍刀鋼管,叫罵着沖向麥小餘。
麥小餘後退半步冷冷一笑:“比人多?行啊,動手!”
驟然間,不遠處響起隆隆聲,地面都爲之震動。
重卡!
重型工程車!
就在二十多号混混失神納悶兒的時候,兩輛工地上常見的重型工程車,從旅館兩側斜插進來,将麥小餘護在中間。
巨大的慣性,即便踩了刹車,也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刹車印,看上去就像朝着人群撞過來似的。
混混們連忙躲避,退到王胖子身邊,詫異的看着兩輛重型工程車。
“弄來兩輛重卡以爲能吓到我?有本事你開車撞過來!”
王胖子嗤笑着,然而下一刻,笑容凝固在臉上,因爲重型工程車上開始下人。
兩輛車,嘩啦啦跟下餃子似的,下來百多号……農民工!
戴着安全帽,衣服髒兮兮,受利清一色長柄鐵鍁。
馬洪山從一輛重型工程車的駕駛室内跳下來,指着倒在地上的“陽光地産”廣告牌,暴喝道:“我們公司廣告牌誰砸的?特麽的站出來,老子保證不弄死你!”
麥小餘一指王胖子:“他們。”
“草你丫的,給我圍起來!”
嘩啦一下,一百多号民工立刻将王胖子及其手下二十多号人圍在中間。
一比五,砍刀、鋼管對上鐵鍁,還是長柄的……
王胖子慫了。
“這位兄弟怎麽稱呼?”
“别跟我套近乎,誰跟你是兄弟!”西裝革履倍兒精神的馬洪山挺直腰闆,“我是陽光地産保安經理,就是你帶人砸了我們公司的廣告牌嗎?”
我擦!
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農民工,王胖子暗暗叫苦。
本來就想敲詐劇組幾個錢,結果劇組找來個刺頭平事兒;刺頭尼瑪心黑手狠不講規矩,啥也不說直接開打;好容易利用人多想要碾壓刺兒頭吧,房地産開發商跳出來了。
房地産開發商可不是劇組那種*********這年頭,哪個房地産商上面沒人?
專業對付釘子戶的隐形拆遷隊成員,好多都是從道上直接的收編過來的!
小流|氓碰上大流|氓,哪可能搞得過?
找猛哥出面?
呵呵,外籍華人……也就吓唬吓唬當官的和小老百姓。
想到這裏,王胖子看向不成人形的麻子,還有耶|稣造型的三個手下,心中大恨。
老子讓你們找劇組麻煩,你們吃飽了撐的拆人家房地産商的廣告牌!
該怎麽辦呢?
王胖子陪着笑臉說道:“誤會,真的是誤會,馬哥咱們談談……”
“誤會你丫的,當我瞎啊!”馬洪山手指倒在地上的廣告牌,厲聲呵斥,“想談可以,先把刀扔出來,否則鍁死你們這幫丫挺的!”
王胖子左右看看,遲疑好半天。在馬洪山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下,終于識時務的讓手下繳械。
對上邊緣很鋒利的長柄鐵鍁,砍刀這種短兵器占不到便宜,更别說鋼管了。
先放下家夥,把房地産商這幫家夥應付過去再說。反正魏三虎懷裏有槍,震懾性更強,至于劇組,還要在這兒拍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砍刀鋼管丢了一地,按照馬洪山的要求,丢的還比較遠。
“現在可以談了吧?”
哪怕賠錢,王胖子都認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将來可以從劇組找補回來。
“那就談呗。”馬洪山咧着嘴,心裏暗罵傻|哔。
王胖子手下二十多号人被上百農民工看管在一個小圈子裏,解開褲帶蹲在地上抱着頭。王胖子帶着魏三虎,還有兩個手下架着麻子走過來,跟馬洪山解釋。
“馬哥,咱們真的是誤會。我們是來找他們讨說法的,你看看他們把我們的人打得……”
看到麻子的慘狀,馬洪山心裏也撲棱撲棱的,仿佛回想起當年在号子裏圍毆麥小餘的光景。
狠人啊,脫離了法律桎梏,更尼瑪狠了。
他沒理會王胖子,扭頭轉向麥小餘:“麥總,你怎麽看?”
馬勒戈壁,他們是一夥的!
王胖子眼睛睜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麥小餘便以獅子搏兔之勢撲過來,一記飛腳踹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