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的陳僑恩,發覺自己和衣睡在麥小餘的被窩裏,而麥小餘……不見了。
床頭顯眼位置貼着一張便簽,上面寫着大大的兩個字——“謝謝”。
昨晚麥小餘喝的酩酊大醉,她一直照顧到淩晨兩點左右,想着等麥小餘吐過之後再走,結果自己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想來是麥小餘早上起來,看到她和衣斜靠在沙發上,想到昨晚是她照顧自己,所以把她抱上床蓋好被子,然後留下便簽表示感謝。
算你有良心!
陳僑恩撇撇嘴,收好便簽,起床收拾床鋪。
又讓你占便宜了,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給男生疊被子呢。
嘩啦!
疊被子的時候,一串鑰匙掉落在地闆上,陳僑恩認得,那是麥小餘辦公室的鑰匙。
這個馬虎鬼。
拿起鑰匙,打電話給麥小餘,想告訴他鑰匙落在家裏,然而麥小餘的手機關機。
她也沒多想,收拾好床鋪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換氣,然後回家洗漱化妝換衣服,趕到公司給麥小餘送鑰匙。
可是到了公司,卻意外得知麥小餘今早沒來,這才引起她的懷疑。
他跑哪兒了?
連電話都關機?
昨晚發生什麽事,能讓他傷心落淚喝醉酒?
“喬恩姐你來的正好,麥總不知道去哪兒了,手機也沒開。我昨天交給他一份文件,也不知道他看了沒有。”星探部二組主管呂甯找到陳僑恩。
“着急用?”
“嗯,今天得給客戶回話,我不知道他簽字沒有。”
“行,我幫你看看。”
陳僑恩是麥小餘的助理,有他辦公室的鑰匙,打開門很快找到呂甯說的那份文件,麥小餘已經在上面簽過名。
文件交給呂甯,陳僑恩打算先去陽光星城,等中午再回來把鑰匙還給麥小餘。
然而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想起老闆桌下方,那個神秘的側櫃。
以前她想挖麥小餘老底,經常留意麥小餘的舉動。特别是剛加入公司那陣,她常常扮出一副冒失模樣,忘記敲門直接闖進辦公室。
也就是那時候,她發現麥小餘非常在意老闆桌下方的側櫃。老闆桌上所有的抽屜、櫃子,隻有那個側櫃上鎖。
後來她成爲麥小餘的助理,辦公室裏但凡帶鎖的箱子櫃子,鑰匙她都有,唯獨那個側櫃沒有。
裏面是什麽呢?
陳僑恩想了想,關上門,坐在麥小餘的座位上,逐一試探着鑰匙。
咔哒。
鎖開了。
她卻不着急打開櫃門,而是盯着側櫃看了好一會,内心矛盾。
我這麽做,會不會有點過分?
可我真的很好奇啊,他總是神神秘秘的。
看,還是不看呢?
糾結好一會,陳僑恩終于做出決定:我幫了你那麽多,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反正我肯定不會害你啦。
說服了自己,她拉開櫃門,好奇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除了紙、筆、橡皮、尺子等一大堆漫畫專用物品外,還有一堆紙。
這是漫畫專用稿紙,這是《火影》畫稿,這是《花男》畫稿,這是剛開始寫的《仙劍》劇本,這些是合同……《十年》免費轉讓合同,《我的野蠻女友》聯合投資合同,《火影》、《花男》、《何以》、《鬼吹燈》的連載出版合同……
我的天啊!
陳僑恩美眸圓睜,死死盯着這些“紙”,嬌軀輕顫呼吸急促掩着櫻唇,極力按捺内心震驚,控制着自己不叫出聲來,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這,這……
麥子,小麥,阿正,小魚兒……都,都是他?
不可能,怎麽可能!
在香江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他的手機裏,有威脅阿正和小魚兒的短信;我還跟麥子短信聯系過;揚幂也說過麥子和他認識……
随手翻開《花男》的合同,最後一頁上的聯系電話,陳僑恩看着眼熟。
她飛快拿出手機,調出手機裏保存的麥子手機号,倒吸一口涼氣。
一模一樣!
不光是《花男》,還有《火影》、《何以》、《鬼吹燈》的合同上,麥小餘留下的聯系方式,都是陳僑恩和揚幂一直以爲的麥子的手機号碼!
是他,真的都是他……
側櫃,真正的潘多拉魔盒。
打開側櫃,滿足了陳僑恩對麥小餘的好奇心,卻也讓她陷入混亂的深淵。
腦子亂了,思緒亂了,心也亂了。
看着面前各種漫畫、小說、劇本還有合同,陳僑恩艱難的整理着思路,試圖理順頭緒,至少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個人,怎麽可能同時精通小說、漫畫、劇本、音樂創作等多個方面?
他才二十多歲啊!
他以前又爲什麽要爲了一點小錢到處行騙,這些東西足以給他帶來豐厚回報。
還有,我再他的手機裏,偷看到他威脅阿正和小魚兒的短信該怎麽解釋?
麥子又爲什麽說被他威脅?
除非……
半個小時後,陳僑恩想到什麽,美眸中閃過了然之色,而這份了然中,卻夾雜着一絲關切和擔憂。
收拾好側櫃,還原之前的擺放,重新鎖上櫃門,拿出手機撥通林志鈴的電話。
“喬恩啊,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啦?”
“志玲姐我問你件事,你有沒有告訴過他我的身份?”
“你說誰啊?哦,他啊。當然沒有啦,我又不傻……”
結束通話,陳僑恩接着聯系夏洛峰。
“洛峰哥,幫我一個忙。”
“我要知道麥小餘……嗯,應該是麥守正,在燕京體育大學上學期間的經曆。尤其是他和董平之間的關系,以及他被開除的原因,還有董平的死因。”
“我去學校問過,他們什麽都不說。我懷疑有人暗中打過招呼,不讓他們亂說話。”
“你想多了,我不是針對他。”
“别問爲什麽,總之這個很重要,拜托你了……”
兩通電話打完,陳僑恩雙眸輕盍思忖片刻,喃喃道:“遺忘酒吧,遺忘,這間酒吧的老闆又在裏面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
臨近中午,北風卷着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簌簌飄落。
落在屋頂、路面、樹梢上,到處銀裝素裹,整個世界一片潔白,洗刷着人間各種污垢。
香山南路萬安裏,萬安公墓。
滿身是雪的麥小餘坐在墓碑前,一動不動任由鵝毛大雪落在身上,宛如雪人。
左邊是董平,右邊是宋媽。
兩個墓碑下,葬着他在燕體求學期間最親的兩個親人,是他們讓他在離家出走後,重新品嘗到家庭的溫暖。
可現在……天人永隔。
咯吱,咯吱。
有人踩着積雪來到他身後,是伍國棟。
“我一猜你就會來這兒。”
麥小餘不語。
伍國棟陪在他身邊站了十幾分鍾,掏出手機:“宋媽給你的。她走的很安詳,似乎早就知道時日無多,所以提前讓護士幫她錄好這段視頻,托我轉交給你。”
“還有,她猜到你就是那個好心人,這些年一直提供巨額醫藥費爲她續命。”
“平子的死跟你無關,她從沒怪過你,包括暢暢,是你自己鑽牛角尖。”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我。如果不是我,平子不會死,你不會被開除更不會被拘留,還有大夥,也不會形同陌路……”
“看看視頻吧,看完後或許你能夠釋然。”
伍國棟沉重的感慨聲中,麥小餘捧着手機,看着視頻裏憔悴的宋媽,雙眼通紅。
風越來越大,雪越來越亂,拍打在臉上、身上,麥小餘恍若感覺不到,腦海内、眼睛中、心坎裏隻有宋媽的這段視頻。
視頻不長,也就十分鍾左右,他看了三遍,然後還給伍國棟。
“聽到了吧,這是宋媽親口說的。在她心裏,一直都把你當成一家人,是她的孩子,是平子的兄弟,是暢暢的哥哥。臨走前,她還特地把暢暢托付給你照顧,難道你還要鑽牛角尖,認爲都是你的錯,連暢暢的面都不敢見?”
麥小餘沒有回答,腦海中回想着宋媽的話。
“麥子啊,逝者已矣,不要過度沉湎于逝者的悲痛中,一切要向前看,要珍惜活着的人。”
宋媽是他幹媽,幹媽的話不能不聽,而在他心中,幹媽口中“活着的人”,就是舒暢,也是宋媽的遺願。
以前,他的目标是籌錢,爲宋媽續命,卻因爲自責,連宋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而現在,他的目标是照顧好舒暢,不再發生任何遺憾。
跪在宋媽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又在董平墓前點上三根煙,麥小餘站起來,問伍國棟:“暢暢明年參加高考?”
“嗯。”
“準備報考哪所大學?”
“中央音樂學院。”
“央音?她怎麽會想考那兒?”
“以前她放假去看宋媽,經常唱歌給宋媽聽。宋媽很喜歡聽她唱歌,還說她唱歌特别好聽,将來能成爲歌星……”
“所以她想學音樂,将來當歌手,完成宋媽的心願?這個傻丫頭,宋媽隻是怕自己走後她傷心過度,才故意給她一個奮鬥的目标。”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暢暢唱歌還不錯,場子裏的歌手還有客人也都認爲她唱的好聽。”
“這樣啊……”麥小餘遲疑片刻,“央音那邊包我身上了。”
“什麽意思?你别胡來啊,暢暢應該能憑真本事考上。”
“她接受過系統訓練嗎?萬一失敗怎麽辦?”
“可你那麽做是犯法的。”
“那又怎麽樣?”麥小餘一指董平的墓碑,“不犯法的人躺在這下面呢!”
伍國棟啞然,無言以對。
他曾經是名刑警,即便因傷離開警隊,也從沒動搖過内心堅守多年的公平正義,直至董平的死。
麥小餘拍拍他的肩頭:“抱歉老伍,我不是針對你。”
“我明白。那件事你看着辦吧,記得别越界太多。有些路,走得遠了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什麽。隻是考上音樂學院也未必能當歌星啊。”
“她報名參加了今年的華夏青年歌手大賽,已經通過業餘組海選。”
華夏青年歌手大賽,是國家級電視聲樂權威賽事,也是青年歌手放飛青春夢想、展示藝術才華、提升聲樂水平的重要階梯。
華青賽分爲專業組和業餘組兩個組别,美聲、民族和流行三種唱法。由于有央視這個國家級的平台承載播出,得天獨厚的宣傳力度和媒體的高度關注,使得該項賽事備受業内重視。
業餘組已經成爲各藝術團體、藝術院校、唱片公司發掘新人、藝術苗子的搖籃;而專業組則成爲新人出道、鍍金、提升人氣、打響知名度的絕佳平台之一。
創辦至今,華青賽的舞台走出了大量的歌手、歌唱家,登上華青賽舞台并在比賽中取得好成績,已成爲衆多青年歌手們的夢想。
這個可以有!
麥小餘想了想:“老伍,拜托你件事。”
“你說。”
“我準備找幾個專業的音樂人指導暢暢的唱功,回頭我再找人給她寫幾首歌,但是我不方便出面。”
“明白了,你安排好,我來跟她說。不過你總這麽躲着她也不是個事,你還能一輩子不見她?”
麥小餘輕歎一聲:“等她大點再說吧。”
舒暢想當歌星,在麥小餘看來并不難。隻要操作得當,他有信心捧紅舒暢,讓她成爲一流歌星,甚至比捧紅糖嫣更有把握。
歌曲沒問題,小魚兒就是他,想要多少有多少,絕對都是好歌;而暢暢的老師,他也想好了——MLGB!
和伍國棟分開後,麥小餘驅車前往MLGB錄音棚,隻是見到刁祎後,事情進展并不順利。
“你讓我教誰就教誰啊?當我什麽人?”
“别跟我提錢,瞧不起我怎麽着,當我沒見過錢啊?”
“别廢話了,我就兩個字——免談!”
“找劉德骅教她呗,阿正不是教他太空步了嗎,幹嘛來找我們!”
在麥小餘的軟磨硬泡下,終于弄明白刁祎翻臉的緣故。
丫嫉妒了。
他們指點鄧朝唱功,隻換來鄧朝的翻版太空步;而劉德骅得到的卻是原版。
這幫三十多歲尿性沖天的家夥,不爽了,這份不爽憋了大半年!
“我答應你。隻要你們教她唱功,我教你們太空步。”
“MLGBD還沒完了,别特麽用朝那套糊弄老子,老子要學的是阿正的正宗太空步!”
說不清了,麥小餘幹脆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他一腳踹開礙事兒的椅子,脫掉厚重的外套,開啓人形複印機。
刁祎愣住了,忍住發飙的心思,愕然看着麥小餘。
麥小餘現在僅僅是往那一站,可那種架勢已經出來了。
“看清楚了!”
話音落,太空步走起,就在刁祎面前,動作和《我相信》裏面的一模一樣!
麥小餘不怕告訴刁祎自己就是阿正,但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條件可就不是訓練舒暢唱功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