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去了廚房一趟,聽戚嬸說可以上菜了,立馬去堂屋裏說了一聲,讓人幫着把吃食給收了,把桌椅再次擺好,叫出窩在小柳氏屋子裏說話的婦人,等他們一坐好,就開始上宴席了。
安娘今日也有過來,不過來的晚,過來的時候,惠娘正和小柳氏的幾個嫂子忙着上菜,安娘一過來也沒停歇,去小柳氏屋子裏探望了一下,便出去幫忙擺弄碗筷。
聽着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小柳氏臉上浮起了少許笑意,低下頭去看正在轉着小眼睛的兒子,心一片柔軟。
菜一上桌,一屋子人便熱熱鬧鬧的吃起來了,這次坐主位的依舊是範老頭,由于李氏和範磊家斷了關系,現在這種場合她不适合出現。
話說此時的李氏,聽着隔了好幾個屋子傳來的熱鬧聲,一個人正對着桌子上的冷飯冷菜破罵,“兒子不孝順要和老娘斷絕關系,現在生了孫子,洗三宴不然老娘去,這女兒也靠不住,不知道留下來陪我,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沒良心。”
李氏罵的越歡快,範磊這邊也就越熱鬧,熱鬧間誰還記得李氏來沒來?倒是如花央求了馬氏,裝了一碗好菜過去給李氏吃,誰知道剛進來就聽到這種話,氣的沒把碗給砸了。
口氣更是嗆道:“娘,如今弄成這樣,還不都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不知道收斂脾氣,事情能變成這樣嗎?
一個幾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整天在家鬧個不停,難怪三哥四哥要和你斷絕關系。要是你能收斂你自個,現在坐在那熱鬧快活的就是你,至于變成現在這樣嗎?要是知道我知道你還是不知悔改,我至于送這碗好菜來給你嗎? ”
李氏被如花說的一句話都不敢吭,讪着臉不知道如何接話,如花氣的胸脯一高一低的起伏着,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李氏一眼,去廚房找了個碗,把菜給倒了進去,飛快的走了。
李氏看着桌子上冒着絲絲熱氣的菜,又望了望如花遠去的背影,心裏頭頗不是滋味。
如花一進廚房,就被惠娘給叫住了,“如花,你拿那麽大個碗去哪了?半天沒看見你?”
如花有些不自然道:“沒...我是去給娘送些東西,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在惠娘的注視之下,如花還是說了實話。
惠娘哦了一聲,算是知道了,然後轉身回了座位。
如花停駐了一會兒,便去廚房放碗了,席面吃過之後,就開始洗三了,程穩婆擦了擦油乎乎的嘴,一臉滿足的起身離開桌子,去拿她帶來的洗三工具去了。
洗三小物件兒一擺出來,戚嬸便把煮好的艾葉水給端了過來,由于這是冬日,這洗三的時間不能太長,不然一個剛出生的沒多久的小嬰兒可是受不了的。
洗三的過程還是和在趙家看到的一樣,這回惠娘倒是沒湊上前去看了,主要是受不了小小包子洗三的過程,前年小包子洗三已經夠震懾的了,這回程穩婆在洗三的時候,惠娘還特意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這種古代洗三的做法真是太那啥了,但這是習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日來的範磊家來的親戚不似趙家的親戚那般小氣,光添在銅盆裏的錢,就有百來文,厚厚把銅盆給蓋了一層,當然惠娘和馬氏也扔了不少,就小李氏一個人就扔了一大把銅錢。
像個财大氣粗的大地主婆一樣。
看着盆裏的錢越來越多,程穩婆臉都樂的開花了,繼續下面的儀式,給範子成的洗三禮,是惠娘和馬氏早就商量好的,一個送手镯,一個送挂在身上的平安鎖,冷氏以及她的幾個兒媳送腳镯子和新衣裳,當然送之前,她們幾人都是通過氣的。
鄉下人送禮就是這樣,事先說一聲,以免送重了東西,主人家還有比較,她們幾人是通氣了沒錯,而這唯一沒通氣的就是小李氏。
去年那一年,大房和三房還有四房,都沒怎麽和二房接觸,并不是說她們妯娌幾人排擠小李氏,而是惠娘每次去範姜家送些東西,都對着小李氏那副你欠我幾百兩的臉,就算有再多的話,那也是說不出來的。
一向開朗熱情的小柳氏倒是常過去,不過小李氏沒給什麽好臉色,幾次下來,小柳氏也不去讨那個嫌了。
馬氏和小李氏一向不對付,那就更不可能上門了,再說她去年一年在惠娘的鋪子裏忙來忙去的,就是想上門也沒功夫。
以至于在東西一拿出去的時候,惠娘和小李氏撞上了,妯娌二人同樣是一把平安鎖,不過惠娘送的是精緻小巧型的,适合剛出生的小子成,而小李氏送的平安鎖則是比惠娘送的大一倍不止,足足有一個人的半邊手掌大。
于是這來的親戚朋友,那就有了對比,小聲的議論了起來,惠娘抿了抿嘴,瞅了眼小李氏,波瀾不驚的繼續觀看程穩婆洗三。
小李氏見惠娘那副不驕不躁的模樣,氣的咬牙,不過轉頭又得意了起來,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了惠娘許久。
惠娘給了小李氏一個無聊的眼神,暗道小李氏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了,這種事情有什麽好炫耀的?居然也拿出來比,不怕被人給看了笑話。
妯娌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被範銘範磊等人看在眼裏,都覺得小李氏此次有些過分,小李氏送一個比惠娘大一倍不止的平安鎖,那不是間接的在炫耀她大方,而惠娘小氣嗎?
南葉村,包括範家在内的親戚誰人不知道,惠娘在鎮上開了間鋪子,生意十分紅火,結果弟媳生了兒子,卻拿了一個那麽小的平安鎖,這不是典型的小氣是什麽?
聽見周圍的嘀咕聲,惠娘也沒惱,她家富不富裕,不需要外人知道,更何況小柳氏夫妻倆也不是那等子膚淺的人,隻要做事對得起自個良心,她才不怕這些流言蜚語。
洗三很快結束了,冷氏拿了厚厚的大毯子把小子成給抱回了屋子裏,此時的小子成還哇哇大哭着,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勁來。
“哦哦,小乖乖,姥姥的小乖乖,不哭,不哭啊...”冷氏邊走邊哄。
惠娘舒了口氣,準備去收拾碗筷等物了,先前那些女人們又坐在一堆說着閑話,不過這次很聰明的沒說惠娘的事兒,不然怒火波及到他們,可是要遭殃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