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走過去連連誇贊,柳娘有一搭無一搭的打着絡子,心不在焉,好似沒聽到安娘和她說的話,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還時不時歎兩口氣;惠娘關了門,就聽安娘問道:“柳娘,今天是你及笄的大好日子,你歎什麽氣啊?難道是不高興?要是不高興可以跟大姐說說,我也好給你出主意。”
柳娘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瞥見門口的惠娘,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頭道:“沒什麽。”
安娘朝柳娘的視線看過去,和惠娘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繼續追問道:“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啊?别憋在心裏,咱們都是自家姐妹,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柳娘搖頭,“真的沒有,大姐,你就别再問了。”心卻十分低落。
惠娘當沒看到柳娘惆怅的臉,笑着走過來,“大姐你和柳娘說什麽呢?”
“我們說什麽你不聽着嗎?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和柳娘是怎麽了?怎麽她見着你過來了,就不敢說話了?”安娘闆着臉,拿出長姐的風範出來。
惠娘大喊冤枉,“大姐,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天地良心我怎麽可能和柳娘鬧别扭,成了,咱們别說這個了,大姐,你快把你送給柳娘的禮物拿出來我瞧瞧,正好看看你的眼光怎麽樣?”
惠娘不着痕迹的把話給扯遠了,安娘雖有心想追問,但見柳娘的面色是在不好,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再問了。
柳娘及笄辦的很簡單,讓月灣村有名氣的村長夫人幫着走完相關禮儀程序之後,皮氏就使喚惠娘姐妹兩個上菜了,二三桌子人十分的熱鬧,至少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矛盾,不過算話肯定是有的。
比如王氏,王氏這張嘴是最閑不住的,現如今柳大成一家日子過的越發的好了,房子也蓋了,聽别人說地也買了好些,柳娘和柳平安兩個也大了,皮氏再也不是以前被她壓制着的弟妹了。
王氏心裏能不郁悶才怪,還有最重要的是那個以前就知道悶聲不吭的惠娘,日子紅火的連她都充滿了嫉妒的火焰,王氏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憋了一口氣,不發那肯定是不行的,但發也不能太過分,隻能坐在桌子上朝幾個兒媳婦小聲的抱怨。
柳大成夫妻倆今兒個心情好,沒把王氏說的話給放在眼裏,招呼着村長彭文和他媳婦和王氏等人。王氏嘀咕了一陣子覺得無趣的很,索性不再開口抱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剛端上來的一碗肉上去了。
上完菜,惠娘和安娘等人也要上桌子了,幾桌子人吃的熱熱鬧鬧,但誰也沒想到吃到一半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還把門給敲的梆梆響,柳大成身爲男主人自然不用去開門,皮氏耳朵尖,剛開始以爲自己聽岔了,過了一會兒,傳來更猛烈的敲門聲。
皮氏說了一句讓大家繼續吃的話,便跑去開門去了,門外站着一個有些狼狽的青年男子,皮氏吓了一大跳,印象中自個沒見過這人,心中提高警惕,張口就問:“你是誰啊?敲我們家門幹啥?”
青年男子沒想到開門的是皮氏,見皮氏帶着審視的目光瞧着他,心中微亂,張了張口,說了好幾遍才道:“請...問這是柳娘家嗎?”
皮氏狐疑,想都沒想,下意識的回答:“是啊?怎麽了?”說完才察覺到眼前這青年男子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明白什麽似的,厲聲道:“我們這裏沒有你說的那個柳娘,你找錯地方了?”
随後嘭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怕門被撞開,皮氏用栓子栓上之後,還在門後面架了幾根木棍子,生怕剛才那人會撞門進來。
“唉,伯母,伯母,你别走啊?我知道柳娘住在這裏,你開門啊?”正在叫門的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惠娘鋪子守了十來天的馬天峰無疑。
還真如柳大成所想,自從馬天峰知道柳娘是惠娘的娘家妹妹之後,便去南葉村打聽了一番,得知惠娘的娘家是在月灣村,依然瞞着馬氏和家裏的人,不費艱辛的找來了。
馬天峰叫了好幾遍之後,也不耐煩了,一腳踹在大門上,踹了計較之後,門絲毫未動,馬天峰卻是累了,也不再這麽莽撞,幹脆蹲在門口抱着頭想辦法。
皮氏罵罵咧咧的回了屋子,一進屋惠娘就察覺到皮氏滿臉火氣,雖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在意。
依舊招呼着,時不時給幾個孩子夾些菜,說說笑什麽的,小包子安安穩穩的坐在安娘的懷中,小口小口的吃着安娘弄給他的飯粒,小腮幫子吃的鼓鼓的,看得惠娘都想去捏兩下了。
皮氏回到座位上就收去怒火,依舊裝出開心的模樣,心裏不禁頭懊惱着,不知道那姓馬的什麽時候離開,要是蹲在他們家門口等着,那村長這些人出去看見了怎麽辦?
這頓飯皮氏在擔心中吃完了,收拾碗筷之際,找了個機會把柳大成給叫了出來,和他說了馬天峰來過之後,柳大成的臉當場變了,壓低聲音道:“什麽?你說那姓馬的過來了?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皮氏狠狠的瞪了柳大成一眼,“你小聲一點不成啊?告訴你,告訴你有啥用,當時你笑的那麽開心,都沒注意到我給你使的眼色,怪我有什麽用?”
皮氏心裏也希望不是啊?關鍵是那年齡和柳大成說的對的上号,皮氏不信也不行了。
柳大成聽完不語,“好,算我錯了,那姓馬的如今還在嗎?”
說完遭來皮氏一記白眼,“你說呢?肯定沒走,反正我不管,你自個想轍去吧,我要去收拾碗筷了。”
皮氏說完,端着碗筷就往廚房去了,柳大成心情低落的回到了位子上,原本高興的心情如今是一去不複返了,還隐隐有些走神,彭文夫妻倆見柳大成心事重重,不好開口詢問,隻好裝沒看到,沒坐多久,便告辭離去了。
隔壁桌吃東西吃的正歡的王氏擡頭道:“村長?這麽早就回去了?不多留一會兒了?”
彭文瞥了眼王氏,緩緩開口道:“不留了,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你也知道,快過年了,咱們村裏的事情一大堆等着我去解決,我要是再呆,過年之前怕是忙不完了,對了,柳大嫂,等大海兄弟回來的時候,記得讓他去我那裏一趟,我有事情找他說。”
一聽村長找柳大海有事,王氏東西也不吃了,和幾個兒媳對視一眼,好奇的問道:“村長,你找我當家的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是好事柳大海回來了,她就告訴他,要是壞事,王氏才不會提一個字。
彭文豈不明白王氏那點小九九,高深莫測的一笑,“這個...是好事,有利于咱們村子的好事情,别忘記了啊?”
一聽是好事,王氏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那既然是好事,等我當家的回來了,我就讓他上你那一趟。”
彭文點了點頭,臨走之際,王氏難得陰雨轉晴的和彭文夫妻倆道别,并且讓他們倆慢走,彭文夫妻倆前腳一走,後腳王氏又大大咧咧的坐會凳子上,繼續和桌子上的東西苦幹。
柳大成送彭文夫妻倆出門,打開門見門口沒人,心裏松了一口氣,想着有可能那姓馬的走了,心裏的郁氣跟着去了一半,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以至于彭文還以爲柳大成不歡迎他們夫妻倆,氣沖沖的回家去了。
柳大成要是知道,心裏不郁悶死才怪,他那是巴不得彭文夫妻倆走?是看馬天峰沒在心裏高興而已。
更是難得的開口叮囑道:“村長,下雪天滑,路上小心點。”
彭文氣的走的更快了,還沒走幾步,真的摔了一跤,這下罵死柳大成了。
柳大成心裏一高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一站不要緊,轉身之際瞧見他們家拐彎之際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再仔細一瞧,柳娘對面那不是個男人嗎?柳大成身子一顫,柳娘什麽時候出來的?他怎麽不知道?
柳大成是不知道,皮氏和他說話的時候,正好被柳娘給聽了去,開院子的後門跑出去了。
柳大成的怒火那個騰騰的燒啊,瞥見門後面的棍子,二話不說,拿了一根氣勢洶洶的跑過去了。
柳娘由于是背對着柳大成的,以至于柳大成沒看見她臉上是何表情,但現在這關頭,柳娘是什麽反應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柳大成氣壞了,前幾日柳大成想着和柳娘攤牌,目的就是想讓柳娘死心,誰知道這柳娘心不但沒死,竟然跑出來見這姓馬的。
柳大成心裏的那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