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聽完一樂,“四弟妹,你怎麽光顧着關心我啊,四弟你不關心啊?”
“三嫂,你又打趣我,相公他皮糙肉厚,不怕的,你不一樣啊。”小柳氏說着違心的話,嘴上雖說不擔心,心裏可是時刻惦記着呢。
這話惠娘聽着還是很舒坦的,笑着拆穿道:“行了,你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我的,不過你這話也不枉三嫂我對你的好。”
小柳氏用杏眼瞪了惠娘幾眼,又去和範磊說了幾句話,最後走了。惠娘笑了幾聲,把剛從樓上的夾襖穿在身上,又戴了厚厚的帽子和口罩,還戴了手套,腳上還穿了又保暖和防水的鞋子,用同樣的方法把苗苗也給武裝好,就準備出發了。
範磊在一旁觀看了一陣,暗道:這天氣真有那麽冷嗎?需要弄那麽嚴實嗎?他穿這麽些也沒覺得多冷啊?範磊瞥見惠娘投過來的眼神,立馬把目光移到别處,惠娘母女兩個整裝好,背着東西,拉着苗苗的手就出門了,範磊在前面帶路。
好在惠娘出門之前準備的妥當,母女倆在這麽冷的天氣行走,并不覺得冷,而範磊因爲心中想着事情,也沒有覺得多冷,一路上無話,隻有腳步聲響。
惠娘望着天空有些微黃的顔色,心中慶幸還好現在沒下雪,要是下雪了,别說走路了。多走兩步也困難的很。
苗苗因穿的多,沒走幾步,就有些氣喘籲籲了,但又不敢休息,這外面都是枯萎的稻草,也沒地方可以避風休息,好不容易到了聶家村,已經快正午了。
惠娘母女倆因爲許久沒走那麽遠的路,早就累塌了,惠娘身上的裝着的東西也轉移到範磊的手上去了。聶家村的不少村民這時候已經開始在做午飯。滾滾的濃煙從屋頂的煙囪湧出,飯菜的香味也湧出來,惠娘吸了吸鼻子。還别說真有些餓了,苗苗聞到香味,腳步也放慢了,惠娘隻好鼓勵她,讓她快些走。等不了多久就到地方了。
苗苗憋足了勁,走了将近半盞茶功夫左右,終于在一棟小農家院門口停下腳步。
惠娘伸長脖子往裏面探了探,“四弟,這就是如花的婆家?”惠娘朝範磊看過去,苗苗也閃着大眼珠瞧着範磊。
“恩。是這裏了,三嫂咱們進去吧。”
範磊話音剛落,正要踏步進去。豈料這時候,屋子裏傳出女人的叫罵聲,還有一個是李氏的聲音,惠娘和範磊對視一眼,也來不及說别的。牽着苗苗就往院子裏進去了。
堂屋裏鬧哄哄的,陸續傳出來各種聲音。女人的叫罵聲,男人的低斥聲夾雜在一起,十分的刺耳,越往裏走,惠娘的眉頭皺的越厲害。
堂屋裏的範老頭坐在一旁,臉上微怒的瞧着眼前的這些人,在心裏把李氏給罵了個半死,早知道這婆娘對自己女兒的婚事這麽不上心,他就不應該同意的,現在倒是好了,出了這種事情。
範林努力壓制着不讓自己動手,但手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現在十分生氣的心情,聶鵬的爹聶福見範老頭父子倆的臉色不好看,心裏有些沒底,朝還在争吵的幾人,怒喝一聲道:“你們吵啥呢吵?都給我閉嘴,聽見沒有?”
聶福一開口,屋子裏的人全部閉上嘴巴,不可置信的瞧着聶福,“看什麽看,都給我坐好,你們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沒見着親家都在嗎?一個個沒規矩的,老婆子,現在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帶着幾個小的去給我做飯去,還要我請你不成?”
“老二,你趕快給我回去,你個出嫁的閨女老是往娘家鑽,是什麽意思,當家裏還不夠亂是吧?老大,你還愣着幹啥,還不去屋子裏陪你媳婦去?”
聶福一口氣,把事情給分配了,高氏有些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帶着兒子女兒去廚房做飯去了,而聶福說的二女兒聶霞卻不樂意了,用獨有的嗓門叫道:“爹,我回自己的娘家住幾天都有問題嗎?難道說我現在出嫁了,就不能回娘家呆了?”
“夠了,你給我閉嘴,讓你回去就給我回去,知道自己不能回娘家長呆就好,趕緊的,别讓我廢話了。”聶福一邊說着一邊給聶霞使眼色,而聶霞卻像是沒瞧見一樣,聶鵬沮喪着臉,很沒骨氣的去屋子照顧如花去了。
李氏如今看不下去了,陰陽怪氣道:“親家公,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我告訴你,我閨女的孩子被你這個已經出嫁的閨女給弄沒了,别以爲讓她走了就沒事兒了,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把你聶家給鬧翻了天。”
李氏把話往面上一擺,範老頭和範林的臉色都已經變了,聶福嘴唇張了合,合了張,最後道:“親家母,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如花的孩子怎麽成了我們老二害的了?這事情可是要講證據啊。”
“證據,你還想要證據,我告訴你聶福,我把我家的閨女嫁給你,是你們聶家八輩子的福氣,别給臉不要臉。”
聶霞心裏一咯噔,聽了這些話想到什麽,臉色變的發白,正想聽聶福的話悄悄的往門口溜走,卻不想被正要進屋的惠娘母女和範磊給堵了進來,惠娘先和範老頭還有範林打了招呼,淡淡的看了李氏一眼,轉眼掃過聶福和聶霞的臉上,意味十足的笑道:“喲,這還真是熱鬧啊,沒想到在外面就聽到這麽熱鬧的場面,聶叔,我小姑子在哪兒呢,我去瞧瞧她。”
“在右手邊的屋子裏呢,你是......”聶福還想問惠娘是誰,誰知道惠娘并沒有搭理他,牽着苗苗就往聶福說的方向去了。
“親家公,剛才那是誰啊?”聶福沒得到答案,隻好轉向問一旁的範老頭。
“哼,那是我三媳婦,親家公你問那麽多做什麽,還是好好想想如何給我們一個交代吧,不然我可不會客氣。”範老頭泛着兇狠光芒,真當自己是軟柿子了不成?
“這......”聶福一下子被範老頭給堵了回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而惠娘牽着苗苗去了如花的屋子,才知道,這聶家條件并不是很好,從剛才進來到現在,這屋子差點和以前的柳家有的一拼了,也不知道李氏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給女兒找一個這樣婆家。
如花所住的新房,沒有很寬大,反而顯得狹小,屋子裏放着如花的帶來的嫁妝,就已經把這間小屋子給塞的滿滿了的,而惠娘并沒有瞧見她送的兩個箱籠。
想來是收起來了,惠娘一進屋就把整個屋子給打量了一番,才來到如花的床前,聶鵬見惠娘帶着苗苗過來了,站起來打招呼,那方躺在床上的如花蒼白着小臉掙紮着要起來。
被惠娘按在床上,才扯出一個笑臉來,“三嫂,你怎麽來了?”
“我聽你四哥說你小産了,就過來瞧瞧,來,苗苗快和姑姑大招呼。”
“姑姑好。”苗苗穿的毛茸茸,臉蛋因爲天氣冷的緣故,被風吹的通紅,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特别可愛。
如花不知怎麽的,看見苗苗那燦爛的臉時,眼淚一下子就留了出來,聶鵬急了,拿了一塊帕子急忙給如花擦臉,安慰她道:“如花,你别傷心了,咱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如花不做聲,隻是一個勁嘤嘤的哭,惠娘歎了口氣,跟着道:“如花,聽妹夫的你先别哭了,身子要緊,這小産如同坐月子,要是坐不好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惠娘勸果然比聶鵬有用些,沒幾下,如花便止住了眼淚,對着聶鵬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和我三嫂說。”如花不冷不熱的态度讓聶鵬心中一痛,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轉身出去了。
門一關上,如花就投入了惠娘的懷中,哭的很大聲,惠娘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拍着如花的背,什麽話都沒說,給苗苗使了眼色,讓她坐在一旁。
等如花哭過之後,精神也好點了,惠娘把手中的帕子遞給她擦眼淚,坐在床頭,并不開口,等着如花願意和她說婆家的事兒,過了一會兒,如花見惠娘還不問,自己開口了。
“三嫂,你怎麽不問我孩子是怎麽掉的嗎?”如花盯着惠娘。
惠娘歎了一口氣,“既然不想說,那就别說了,别勉強自己。”看見如花這樣惠娘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如花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三嫂,我是心裏委屈啊,早知道娘給我找的這種婆家,我就不嫁過來了......”原本以爲自己以後嫁過來日子會很好過,卻是沒想到半年而已,自己三個月的身孕就沒了,還被搞的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如花心裏恨啊。
恨李氏到底是被什麽給蒙了心肝,竟然答應聶家的婚事,也不幫她打清楚婆家的情況,害的她一點也不知道,就稀裏糊塗的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