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非但沒擡頭,反而把頭垂的更低了,顯然是不像看見眼前的這人,可以用厭煩至極來形容了,而此時已經買到果樹的範銘一家外加楊八兩還有跟在後面送果樹的車夫,慢悠悠駕着馬車出了慶州城。
楊八兩雖然幫楊旭解決了這批果樹的事兒,不過臉上的不高興卻是一點都沒有舒展開來,一直愁眉苦臉,馬車車廂裏,惠娘挑開馬車簾子的一角,和苗苗眺望外面的行人。
範銘穩穩的駕着馬車,瞥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楊八兩一眼,開口詢問道:“楊叔,你怎麽了?好似不高興啊?”
楊八兩笑笑,咽下心中的苦悶道:“我那有不高興啊?阿銘你别多想。”
楊八兩不說,範銘也不再詢問,安安心心的駕着自己的馬車,在慶州呆的這幾天,怕是最舒服和最享受的就是惠娘和苗苗母女倆了,這一次來慶州,除了買了這批果樹之外,還買了許多這裏比雲州更加便宜的東西。
比如布和茶葉之類的,就屬這裏的便宜,還有牙刷和肥皂,也買了不少回去,難怪這慶州這麽富饒,估計是和這裏物美價廉離不開關系。
出了慶州城,範銘馬不停蹄的駕着馬車,往雲州的方向而去,馬車在路上行駛了三天,終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回到了南葉村,之前惠娘本想這次回去不那麽趕的,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在外面好好的遊玩一番。
可一想到還有二千多棵果樹,正等待着栽種,隻好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剛到家沒多久,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楊八兩早在村口的時候,就已經讓範銘放他下來,自己一個人回家,到了家門口,在外面敲了許久的門,陳氏才過來開門,一見到楊八兩,吓了一跳。
急忙問道:“當家的,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去慶州有沒有見到兒媳婦和我的大孫子啊?”不是說還有好幾天才回來嗎?怎麽自己的大孫子和兒媳婦沒瞧見。
楊八兩看了陳氏一眼。低聲道:“别問了,咱們進去再說。”
陳氏反應過來,立馬把門打開。讓楊八兩進來,還朝院子外面看了好幾圈,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這才不死心的把們給關了,跟着楊八兩進屋。詢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問那麽多做什麽?快去端水來給我喝。”楊八兩一改脾氣,不耐煩的對陳氏吩咐道。
待陳氏端來了水和飯菜,楊八兩這才不是很高興的對陳氏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也不想想,咱們兒媳婦是什麽人?她可能回到咱們這個鄉下來過日子嗎?還有那大孫子,如今正在學院呢?我那能見得到?”
即便是見到了,又能怎麽樣?兒媳婦不喜歡他們老兩口。難不成他們還要湊上去嗎?他楊八兩就算是再混,也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一個老輩還得舔着臉去求一個小輩。說出去真是笑死人。
陳氏聽完之後一臉的失望之色,而此時的範銘家裏,戚嬸幫那位運送果樹苗的小厮給安頓好,便給範銘一家三口做晚飯,惠娘邊喝着茶邊對馮三道:“馮叔。這果樹如今買回來了,你明天再去村子裏通知下陳黑子。讓他叫上上次來幫忙的人,幫着把這果樹給種下去,當然是越快越好,工錢在之前的上面加五文錢,就三十文錢一天。”
這果樹再不栽種,怕是真的不行了。
“是,太太。”
“要是種完了,果樹還不夠的話?對了,還有那些損壞比較嚴重的果樹,你們就一次種三棵下去,看還能不能存活。”說到那損壞的比較嚴重的果樹,惠娘就有些頭痛,可惜她不會嫁接之術,不然就簡單的多了。
安排好這些,戚嬸把晚飯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一家三口吃完晚飯,洗了澡,很快上床去休息,沒多久,就一家呼呼大睡了過去,可見他們一家三口到底有多累。
馮三一家還沒有休息,戚嬸在床上收拾着惠娘這回從慶州給他們一家的東西,心裏滿是感激,瞥了眼還在琢磨什麽東西的馮三道:“天不早了,你也趕快睡覺吧,明早還得去幹活呢?”
“知道了,還用你說。”馮三沒好脾氣的說着。
“說你一句你還犟上了,我可告訴你,要是辦砸了老爺太太交給你的事情,你看我怎麽收拾你。”戚嬸惡狠狠的放話。
第二日一早,馮三剛起來,就去通知陳黑子這件事情,範銘一家剛吃過早飯之際,陳黑子等人就帶上上次來打短工的人,上門來了。
不止如此,後面還跟着範老頭,範銘見了範老頭還有些驚訝,“爹,你怎麽來了?”
範老頭笑道:“前幾天我過來,馮三說你們一家出門了,今天看到這麽多人往你這裏來,就知道你過來了,對了,這次你們出門把果樹買齊了嗎?”
範老頭關心的問着,眼看這老三一家過的越發的好了,自己這個當爹的确實什麽事兒都幫不上忙?
“買齊了,這次是拖了楊叔的福,不然我那能那麽快買到。”
父子倆在外面說着話,那方惠娘已經吩咐馮三夫妻倆讓陳黑子等人把買來的果樹搬到荒上那邊去種,嘴上還不停的叮囑道:“等會兒大家種快點啊,多辛苦一下,種完了,我就立馬把工錢給你們發了,還有這果樹一次别搬那麽多,等種完了大家再回來搬,這果樹不能再外面暴曬,大家見諒啊。”
陳黑子知道惠娘這是讓他們安心呢,道:“知道了,阿銘媳婦,你就放心吧,兄弟們,别忘了阿銘媳婦的話,等會兒咱們大家,兩個人一組,這樣栽種起果樹來也好快些。”
陳黑子說完,搬了一把捆好的果樹苗出去,十多二十個人一人手裏一把,就差不多搬走了三分之一,惠娘和戚嬸兩人并沒有閑着,兩人搬了一把捆好的果樹苗出去,小雪手裏扛着一把鋤頭,帶着苗苗跟在後面。
屋子的大門早就被惠娘給鎖好了,範銘和範老頭說了一會兒話,就要去幫忙,範老頭也跟着過去了,二十多個人行動,一上午,就種完了三四百棵果樹。
那麽多人在荒地上種果樹,那場面雖然說不上多壯觀,但也絕對是熱鬧無比的,特别是那些個漢子的嗓子一個嚎的大聲,一上午一晃而過,見時間不早了,範銘便讓大家收工,吃了飯下午繼續栽種果樹。
七十畝的荒地,隻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就已經全部種完,惠娘夫妻倆也總算是輸了一口氣,那方範銘早就交代給喬勇建圍牆的事情,材料陸陸續續的送了過來。
這建圍牆不像建屋子,還得需要大量的木頭,不過大量的磚頭料,因爲生産哪裏的原因,喬勇并沒有一下子全買回來,畢竟人家哪裏一下子也做不出來那麽多,喬勇并沒有因此而停歇,買來一半的材料,就着手開始建了起來。
這回新年一過,範銘家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又是請人挖坑,又是請人種樹,又是請人建圍牆的,看在有些人的眼裏,心裏别提多羨慕和嫉妒了,村子裏的人紛紛猜測這範銘家到底是發了什麽财。
這要麽不用錢,一用就是别人好幾十年的積蓄。
果樹剛種下去沒幾天,終于在二月中旬,迎來了這新年過後的第一場雨,這場春雨下了二三天左右,才停歇下來,這場雨過後,南葉村的人那是更加的忙碌了,一個個都忙着泡種子,肥田,給田裏積水。
惠娘家種的那幾千棵果樹因爲雨水的洗禮,顯得更加的精神蓬勃。
而在柳家住了二十多天的安娘,終于在柳家衆人的不贊同之下,硬要帶着幾個孩子搬出去住,爲此柳大成還親自跑了一趟南葉村,讓惠娘去勸安娘,畢竟這個安娘的這個決定,是大家都不同意的事情。
“爹,你先别着急,大姐說要搬出去,那她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柳大成被惠娘這一問,這是才反應過來,“當時咱們都鬧起來了,那還問那麽多啊,都怪你娘,就她嗓門大,吵得我頭都懵了。”
柳大成這時候責怪皮氏沒有問清楚狀況,就嚷嚷個不停。
惠娘無語的看了柳大成一眼,道:“爹,既然大姐想搬,就讓她搬吧,她的性子咱們也知道,就别攔着了。”再說安娘也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她知道怎麽做爲幾個孩子好,要是安娘真能聽的進他們的勸,早就改了主意,所以現在勸,也是沒有必要了。
柳大成歎了一口氣,“也罷,惠娘你說的不錯,我還是不勸她了,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誰,那麽倔強。”
他來也不過是想問問一向有主意的二女兒是什麽态度而已。
惠娘從柳大成的臉上看出一個做父親的無奈,開解了他幾句,拿了些上次從慶州買回來的布給柳大成,讓馮三駕着馬車送柳大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