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午飯,惠娘上樓給範銘拿了些銀子,又把準備好的熏肉讓範銘帶上,叮囑了兩句,才目送範銘離開。
惠娘瞧着馬車走遠,也就回屋了,如今已經到了臘月二十,還沒多少天就要過年了,給裴慕卿的熏肉,也正好告一段落。
惠娘也不打算再給做熏肉送到聚寶樓了,家裏還留了幾十斤的熏肉,預備着以後吃,正好趁着沒過年的時候,好好的休息一番,備備年貨,這做熏肉的半個多月,家裏的人都忙壞了。
範磊沒回來,惠娘也過去老宅那裏和小柳氏說了一聲,免得她擔心,果然惠娘和小柳氏一說,小柳氏就猶豫道:“三嫂,既然相公沒回來,我晚上能不能上你那兒睡去,我一個人害怕。”
小柳氏說這話,還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一片,惠娘笑道:“自然是沒問題了,四弟妹你想去就過去吧。”也難怪小柳氏會害怕了,這前面和隔壁的屋子都沒住人,加上夜裏風大,老是把門吹的梆梆響,小柳氏一個女人家住在這裏,不怕才怪,換做是她,也不敢一個人在這屋子裏睡的。
随後小柳氏收拾了東西,随惠娘一起走了。
馬氏一路緊張的跟範銘到了聚寶樓,瞧着繁華的酒樓,卻是什麽話都沒說,跟着範銘一路到了範林幾個所在的雅間,到了地方,馬氏也不敢說話,看了範少亮幾眼,心裏總算是放心了,可看到範林,心又被提了起來。
範林見到馬氏,也沒和她說話,确切來講,範林生怕自己忍不住,就想揍馬氏兩拳,這個不聽話的婆娘,老早就該收拾了,之前他一直看在幾個孩子的面上,對她夠容忍的了,誰能想到她死性不改。
範銘和範林含糊了幾句,拉着範磊先離開了,範銘和範磊一走,範林對馬氏喝道:“還不快過來,站那麽老遠做什麽?非得讓我說你,你才聽啊?”
範林的語氣裏帶有隐隐的怒氣,馬氏沒反駁,踱着步子走了過去,把帶來的包袱放在一旁,坐在範林剛才坐在的凳子上,仔細的看了看範少亮,又看了看他的右手,心疼的掉下淚來。
範林見了有些煩躁道:“行了,你别哭了,打擾孩子休息。”他是最見不得女人流淚的了,所以有些心煩,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罵馬氏,還想說休掉她的話,結果被她的一灘眼淚給打敗了,範林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出了雅間。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小柳氏先回去了,惠娘帶了馮三兩口子,趕着牛車去了鎮上,備年貨去了,小雪和苗苗則是留在家裏看家,惠娘到了鎮上買了許多的布料做過年穿的新衣服,全家上下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套,範老頭和李氏自然沒有落下,包括皮氏和柳大成夫妻倆的,買了布料再去買的年貨,好在之前惠娘時不時的買些幹貨回去放着,不然這一趟可買不完。
快過年了,鎮上也熱鬧的很,熙熙攘攘的,其他的東西因爲過年的關系,也漲了高價,這一趟買年貨,也花了不少的銀子。
中午範銘駕着馬車和範磊一起從城裏回來了,範磊在範銘家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過了幾日,就到了傳統的臘月二十四,掃竈房的那天,全家上下從吃過了早飯,就開始打掃衛生,範林和馬氏,也帶着範少亮從城裏回來了。
一家三口沒有回家,直接過來的範銘這裏,範銘幾日沒見範林,見他神情除了有些憔悴,其他的倒還好,範林是專門帶範少亮和馬氏上來道謝的,同時也罷範少軒和範奇奇兄妹兩個給接回去。
範銘招呼範林一家三口進去坐,範林卻搖頭,“三弟,這次的事情,都是你幫的大忙,大哥我不會說話,在這裏和你說句謝謝了。”他是真心實意的道謝的,要不是老三求了那裴少爺,自然也請不到傅大夫,請不到傅大夫,亮子的手也就沒有再接上的可能,同時他們的吃住,都是老三打理的,于情于理,他這句道謝也是要說的。
馬氏站在一旁,附和着範林的話,範銘看了馬氏一眼,對範銘道:“大哥,你客氣什麽,咱們都是兄弟,亮子也是我侄子,幫點小忙算什麽?”範銘除了看不慣大嫂馬氏之外,和範林的情誼那都是不用說的。
範林沒接話,叫了一聲旁邊的範少亮,範少亮噗通的就跪在了範銘的面前,範銘都來不及阻止,範少亮已經磕了頭,範銘急忙把範少亮給扶起來,“大哥,你道謝也就成了,幹嗎還要亮子來給我磕頭。”
“磕頭也是應該的,三弟,你就不要多言了。”範林覺得這很正常,呵呵的笑了兩聲。
範銘無奈的歎了口氣,讓範林一家三口進屋去,剛進屋,範少軒和範奇奇兄妹兩個就撲上來圍着範少亮,“二弟,你的手好了嗎?還痛嗎?那天都是我不好,不該慫恿你去放鞭炮的。”
範少軒一臉愧疚,當時他看範少亮的手被炸出血,吓都吓死了,心裏也很是後悔,誰都沒想到範少亮點燃了鞭炮,卻沒扔,等反應過來,手指頭已經被炸沒了,鮮血流了一地。
别說範少軒被吓慘了,範奇奇亦是,雖然平常她跟着兩個哥哥胡鬧,但沒見過那種血淋淋的場面,更何況這種事情還發生在他們的眼前。
範少亮還沒開口,那邊正和範銘說着話的範林,聽到範少軒這句話時,心裏冒出騰騰怒火,立馬過去揪住範少軒的耳朵,吼道:“你個臭小子,老子送你上私塾白送了,早就和你說過了,别什麽事情都叫上你弟弟,你這麽大的人了,也該懂事了,還慫恿你弟弟做那麽危險的事情,萬一你弟弟沒命了,你就高興了。”
他這麽實誠的人,怎麽會生了這麽個調皮的兒子,這孩子想氣死他是吧?
範少軒也不叫疼,連連和範林道歉,馬氏連忙仆過去,讓範林住手,誰知道馬氏一開口,範林的怒氣更大,“馬氏,你個婆娘,你還有臉讓我放手,平日裏我怎麽和你說的,我不在家,你得多關心關心幾個孩子,别把他們給慣野了,如今倒好,你瞧瞧,你做的事情,軒子這麽大的人了,一點事情都不懂,這回知道慫恿亮子去放鞭炮,那下次呢?要是慫恿他去殺人呢?你也不管嗎?”
範林如今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娶了馬氏,要死換做别人,說不定就不會出這麽多事情了。
範少軒連說不會,如今他也知道錯了,自然不會再做這種傻事情。
範林說的馬氏啞口無言,她還能說什麽,以前是她糊塗,從沒想過要好好的照看幾個孩子,總想着幾個孩子隻要玩的開心就好了,對範林說的話,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範少軒被範林揪的耳朵直哭,範少亮和範奇奇兄妹兩個也哭了起來,求範林放手,幾個孩子哭做一團,場面一片混亂,範銘夫妻兩個過來勸範林别激動。
如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範少軒也知道錯了,範林發那麽大的火氣也沒用,到時候給範少軒一點懲罰就可以了,以後好好教育,想必也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三弟,三弟妹,你們也不用再勸我了,我自己心裏有數,這幾日,麻煩你們了,我先帶他們回去了。”
“大哥...”範銘叫道。
範林已經一把提着範少軒回去了,範少亮和範奇奇兩個跟着後面,馬氏還在那裏愣着,範林大吼一聲,“馬氏,你還站在那裏作死啊,還不跟我回去。”
馬氏知道自己擔心的終于要來了,和範銘夫妻倆說了一聲,急忙追了上去,惠娘去看範銘,問道:“阿銘,咱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倒是大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就不好了。”
範銘搖頭,“大哥的性子很倔,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咱們去勸了也是沒用的。”這畢竟是他們家的家務事,範銘覺得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現在他隻希望範林不要做出什麽傻事來。
範林提着範少軒到了家,剛把門打開,就從牆上取下一條藤鞭,直接抽在範少軒的身上,範少軒身上疼的不行,一個勁的哭着說他錯了,不停的求饒。
随後進來的馬氏和範少亮還有範奇奇母子三個也上去攔範林,誰知道範林力氣大的很,馬氏母子幾個都沒能奈何範林,眼看着範林的鞭子又要打在範少軒的身上,範老頭這時候上門來了,大喝一聲:“老大,你還不給我住手。”
範林叫道:“爹,你怎麽來了?”叫完狠狠瞪了馬氏一眼,不用說肯定是這個婆娘把他爹給叫過來的。
“我不來,我不來的話我的大孫子就要被你給打死了,老大,我問你,你如今拿着鞭子想做啥?這亮子都已經受傷了,你還想軒子也受傷不成?”範老頭質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