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抿着嘴,一言不發,這讓範少軒和範奇奇兄妹兩個都不好意思了,說實在的,他們也不想這樣的,可換了衣服,他娘不給他們洗,所以隻好穿着這現成的,差不多每年都這樣。
還好惠娘不知道這些,不然非把馬氏給罵死去不可,一冬天不洗衣服,那衣服還能看嗎?
等戚嬸燒好水,惠娘就讓馮三去給範少軒洗澡,收拾幹淨了再讓他出來,範少軒窘迫的不行,揚言道自己可以洗,不用馮三幫忙了,惠娘懶得和他多說話,直接讓馮三把他提進澡堂,好一頓揉搓。
範奇奇也是由戚嬸幫忙洗的,相比馮三的粗魯,戚嬸溫柔的多,洗了半個多小時才給範奇奇洗完,兄妹倆換了衣服,惠娘看着舒服多了,就安排了屋子,讓他們兄妹倆睡覺去了。
折騰完,惠娘見時間不早了,對戚嬸道:“戚嬸,你們一家也去睡覺去吧,時間都不早了。”
等馮三一家離開之後,小柳氏和惠娘說了一聲,也去睡覺去了,惠娘抱着睡着了的苗苗上樓,因着範銘今天沒在,惠娘就在苗苗的屋子裏将究了一晚。
此時的雲州城被黑夜籠罩,街上燈火通明,還有不少的店面都沒打烊,聚寶樓裏,也正是人聲鼎沸,生意好的時候。
聚寶樓某個雅間,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都可以聽的見,年紀半百的一位老者,正聚精會神的給範少亮的手做手術,老者渾身上下被汗水給浸透了,好像被雨淋了似的,可以看的出來,此時的他是緊張無比的。
老者的身後,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見狀,立馬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上前快速的給老者擦了額上的汗,而後退到一邊,另一個年輕一點的男子把傅大夫需要的東西遞給他,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配合着。
雅間的外面,範林同樣緊張的走來走去,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亮子的手還能不能複原,在心裏無數遍的祈求上天保佑,範銘和範老頭幾個人面色沉重,陪在一旁的周掌櫃,抵着頭,一直都沒吭聲。
心裏想不明白,少爺幹嘛要他陪在這裏,難道他是得了少爺的另眼看待?周掌櫃忍不住揣測,先前範銘帶着範林一行人來了聚寶樓,揚言要見裴慕卿,周掌櫃還有些奇怪,帶下一刻範銘說完緣由的時候。
周掌櫃沒有半刻的停歇,急忙讓小厮回府去請裴慕卿去了,同時說了這裏的情況,沒想到少爺很快帶了赫赫有名的傅大夫前來,傅大夫來了也就算了,就連他最得意的徒弟,也跟了來,這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事情。
少爺來了也就算了,還讓他守在這裏,眼看着聚寶樓的正忙,他也有事兒要做啊,可是又不敢違背大少爺的命令。
衆人在雅間的外面等了幾個時辰之後,雅間的門終于打開了,範銘一瞧是傅大夫身邊的人,立馬叫了還在轉來轉去的範林和範老頭幾個人。
範銘快一步上前問道:“馬大夫,裏面的情況怎麽樣了?亮子沒事兒吧?傅大夫如今可好?”範銘叫的這個馬大夫,原名叫馬天,二十四五歲左右,是傅大夫很重用的一個徒弟,醫術雖然比不上傅大夫的精湛,但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個年紀就有這麽高的醫術,實屬不易,先不說這人的醫學天賦,還得加上後期的努力,才能有今天的名聲。
馬天望了一眼範銘道:“那孩子的手指已經接上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還要看後面的幾天會不會有發燒,排斥等現象,還得在這裏留下觀察幾天。”馬天怕他們聽不懂,也就撿了簡單的說。
周掌櫃暗道這傅大夫厲害,指頭被炸斷了,還能接上。
範林激動道:“真的已經接上了嗎?真的是太好了,謝謝你,大夫。”範林說完就要跪下去磕頭了,馬天急忙躲開了。
範老頭和範磊也舒了一口氣,和馬天說着感謝的話“感謝的話不用和我說,這也是我師父的功勞,我隻不過是打打下手而已。”
馬天這倒是說的實話,他如今的醫術雖然高明,但對于這些手術卻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雖然平日裏也會對着一些動物實驗,但是真正動手術的時候,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那敢輕易去動手,再說他就算是敢,他師父也是不允許的。
範老頭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謝謝你。”這也不枉他們奔波了一下午。
“是啊,沒錯,謝謝你,馬大夫。”範磊在一旁附和道。
馬天謙虛的不肯接受,範林道:“那我們現在能進去看看亮子嗎?”
馬天點頭“可以,不過不能大聲說話,免得影響那孩子休息。”
“好,沒問題。”
範林幾個人進了屋子,這會兒傅大夫已經換了身衣服從屏風後面出來了,後面還跟着傅大夫出來的中年小厮,小厮手裏抱着傅大夫剛剛被汗水浸濕的衣服。
範林看了範少亮一眼,見他如今睡着了,馬上走到傅大夫面前,恭恭敬敬的給傅大夫磕了三個響頭,道:“傅大夫,謝謝你救了我們家亮子,謝謝你!”
範林滿腔的激動,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隻化爲這幾句感謝的話,之前當他得知範少亮放鞭炮被炸傷了手的時候,隻覺得整個天都快塌下來了,好在亮子的手已經接好了。
範老頭和範銘幾個也在一旁給傅大夫行禮,傅大夫輕抿了一口茶,而後道:“你先别急着謝我,現在還不是謝的時候,等他好了你們再謝我也不遲。”
“不,一定要謝的。”範林的眼淚都流出淚來了,這讓傅大夫看了都有些動容。
傅大夫歎了一口氣道:“我還有件事兒得和你們這些做親人的說下,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範銘幾個面面相觑,傅大夫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亮子的手治好了還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想到這裏,幾個人又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傅大夫猶豫了一下道:“也罷,現在和你們說清楚,免得你們将來會看不開,這孩子的手我雖然是接上了,但會比先前的短一點,因爲這孩子的手是被炸傷的,而且手指那裏還被炸的血肉模糊,故而我又把手指那裏給切掉了一部分,這才接上的。”
傅大夫的意思很簡單,原先範少亮的手是被鞭炮給炸傷的,血管都被炸壞了,他就把手指的連接處的那些被炸壞的肉給切掉了,畢竟這被砍掉和炸傷的傷口不一樣,接上的程度也不一樣。
範林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那亮子以後豈不是一隻手指長一隻手手指短?
傅大夫最後歎了一口氣道:“這我也沒辦法了。”
範銘心裏震驚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道:“大哥,你也别傷心了,這手指短了也就短了,好了才是最要緊的。”
手指頭短了并不可怕,至少還有手指不是,畢竟人家傅大夫已經盡力全力了,他們不能再怪人家傅大夫。
“對對對,傅大夫,謝謝你,謝謝你的大恩。”範林又給傅大夫磕了幾個頭。
“你起來吧,我也是看在慕卿的面子上幫的你們,你們要謝就謝他去吧。”
範老頭這時開口道:“你們都是要謝的,傅大夫,這看診的費用,你說吧,我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會拿出來的。”
“也罷,馬天,你和他們說下診費的事情,我先回去歇息了。”傅大夫滿臉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中年小厮扶着傅大夫出了雅間。
“馬大夫,這傅大夫沒事兒吧?我瞧着他面色不好。”範老頭幾個關心的問道。
“沒事的,師父做了手術,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馬天解釋道,暗道看來這幾個人還是不錯的,至少還會關心他師父身體有沒有什麽事兒。
“馬大夫,這診費多少錢,我們付給你。”範老頭提着心問道,他當然知道這傅大夫出診的費用高,但付了錢就不用再欠人家大夫的情了。
馬天琢磨了一下道:“我們師父出診的費用極高,但他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這診費...你們就給十兩就好了。”
要是換做是哪個大富人家,幾百兩銀子都要了,看他們幾個人穿的也不是很好,想必也是窮苦人家。
範林猛吸了一口氣,和範老頭幾個對視一眼,最後窘迫道:“那啥馬大夫,我們這次來沒帶那麽多銀子,你看我們能不能以後再給你送過去,今天實在出來的匆忙。”
範林身上根本沒帶那麽多錢,有的隻是幾百文錢而已,範老頭也是,在車上他就看過李氏給他的錢袋子了,一兩銀子都沒有,拿什麽來付?
範銘雖然有些,但先前付了房間的費用,加上晚上吃飯,早就用了一半了,兜裏也是空了,範磊和範林的情況差不多,所以父子四個人,是拿不出十兩銀子的。
範林又道:“或者,你要是不信我們給你送過去,要不然這樣,我寫個欠條給你,這樣大夫你也好放心一點。”
馬天想了想道:“那好吧。”
範銘就去向一直都沒吭聲的周掌櫃借筆墨紙硯,周掌櫃道:“還借什麽筆墨紙硯啊,阿銘啊,我們什麽關系,還用的了借嗎?要不然這樣,這銀子我就替你們出了,到時候你們給我也是一樣。”
範銘想了想這樣也不錯,當即答應下來,周掌櫃也不含糊,從衣兜裏拿出十兩銀子,給了馬天,馬天又叮囑了範林一行人幾句,這幾天可能要留人下來照看,等範少亮的傷勢穩定下來再說離開的事情。
“這...不是難事,那傅大夫這幾天也會在這裏嗎?”
“我師父自然會在的,你們也是,還得等那孩子穩定下來你們才能離開。”馬天又叮囑一番,這樣安排也是怕後面出現什麽狀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