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使李勘打斷了吳元泰的陳述,滿臉關切地問道:“指揮登州平叛的朱道臨朱将軍是否真如白翎島水軍報告的那樣,親自率領數十艘戰船運送新軍進駐了皮島?”
吳元泰如實回答:“屬下特别就此詢問過吳将軍,吳将軍直言朱将軍就在島上,朱将軍也知道屬下二人到訪,還派出親衛長給吳将軍和姜将軍帶來一句話:如果我方有疑問,需呈上正式文書,或者派遣使臣前往京城向禮部交涉,他不見我們。請大家搜索看最全!
李勘濃黑的長眉抖了兩下:“什麽原因?”
“沒說原因,屬下妄自猜測,朱道臨将軍是大明皇帝欽賜的從二品武官,新任東江鎮總兵官,加封奉國将軍,麾下擁有水陸兩軍,官兵總數高達數萬,實力不在當年的毛文龍之下。”
“一年來,不斷有這樣的傳言:朱将軍武功高強,滿腹韬略,精通商道,富可敵國,哪怕得罪了大明最有權勢的東林黨,東林黨人仍然承認他的才華,可見他與之前的毛文龍将軍截然不同,估計他要按照大明上國的禮制行事,彰顯自己的尊嚴。”吳元泰大膽說出自己的推測。
李勘和申景祯再次無言相視,彼此都看到對方眼裏的無奈和擔憂。
吳元泰停頓片刻,繼續說道:“根據吳将軍和姜将軍通報,新組建的東江軍官兵總數爲7,800人,按不同兵種分成15個營,各營地位相等,互不統屬,無論是作戰還是訓練,均由軍部統一調遣,士卒的軍饷也由軍部派遣軍需官統一發放,軍官們基本什麽都不用操心,隻需考慮如何訓練、如何作戰即可。”潶し言し格醉心章節已上傳
“各營官兵全部裝備燧發長槍,兩個炮兵營和兩個騎兵營共2,300官兵裝備槍管稍短的燧發槍,擁有50多門可用馬車拉動的火炮,因爲馬匹不足,他們提出向我們購買戰馬!”
“那位年輕的姜将軍很認真的對我們說,如果能賣給他們一萬匹上等戰馬,他們除了如數支付購買戰馬的銀子之外,再送給我們500支射程達到150步的燧發槍……”
“屬下猜測,他們全軍裝備的燧發槍應該都達到這個驚人的射程。”
對火器非常有研究的李勘倒吸了口寒氣,睜大眼睛,無比緊張地問道:“能确定嗎?”
吳元泰苦笑着點點頭:“臨别前,吳季誠将軍拉着屬下的手發出邀請,說他們将在四月初一舉行大規模實彈訓練,盛情邀請我方前往觀摩指正,以增進兩軍了解,加深彼此信任!”
“屬下離開皮島後反複推測他們的用意,但始終不得要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新來的東江軍還是心懷善意的,與毛文龍麾下的東江軍大不相同,至少在士卒表現出來的嚴明軍紀和主将的教養方面,比原來的東江軍強上百倍。”
李勘卻沒有吳元泰這麽樂觀,他當即與申景祯低聲商量如何寫奏章急報南面的漢陽王庭,以便惶恐不安的國王李倧和朝臣們做出決斷。
至于是派出朝中重臣前來與朱道臨朱将軍會晤,還是派出使臣趕赴大明京城打探明消息,就不是他們倆人能夠決定的了。
李勘和申景祯商量完畢,對勞苦功高的吳元泰和崔鳴河嘉勉一番,吩咐二人暫且回去,嚴密監視皮島的舉動,如有異常立即上報。
吳元泰和崔鳴河連忙站起緻禮,崔鳴河忐忑不安地問道:“懇請二位大人示下,如果皮島的東江軍派人前來求購糧食和磚瓦木料等物,下官該如何應對?”
李勘笑了笑望向申景祯,申景祯沉思良久,給出謹慎的答複:“除朝廷管制的鹽、鐵和兵器之外,其他貨物可以賣給他們,但要派人仔細觀察,看看新來的東江軍是否買賣公平,懷着善意?”
“如果糧食庫存充裕,可酌情賣給他們一些,以免各路商人投機取巧,引發糧價上漲!”
“元泰賢侄,你的水軍營寨距離皮島最近,更要多加留心,盡可能增加沿海巡邏次數,切勿與皮島駐軍發生誤會。”
吳元泰和崔鳴河雙雙答允,再次彎腰施禮徐徐而退。
兩人離開北門外的碼頭,乘坐兵船順流而下,三匹快馬便已沖出南面城門,攜帶李勘和申景祯的奏章趕赴漢陽王城。
北方八百裏外的沈陽城南門外,兩匹氣喘籲籲的戰馬沖過殘雪斑斑的吊橋,馬上騎士拔出腰間令旗高高舉起,城門守卒立刻閃向兩旁,目送兩名渾身泥漿的軍中急使策馬沖進黑乎乎的城門洞。
半小時後,鑲藍旗旗主阿敏、鑲白旗旗主阿濟格、鑲紅旗旗主嶽托、貝勒濟爾哈朗人絡繹趕到黃台吉的帥府,連聲詢問主位上的黃台吉和代善,何事這麽着急把大家叫來?
黃台吉擺擺手吩咐大家坐下,接過代善遞上的急報,大聲說道:“九連城主将送來第二份重要急報,五天前突然進駐皮島的那支軍隊,正是攻破登州城的那支江南新軍。”
“根據朝鮮方面的傳言,因指揮登州之戰而聲名大振的江南新軍統領朱道臨,如今就在皮島之上。”
滿堂一片嘩然。
性急的阿濟格甕聲甕氣地大聲問道:“江南新軍真是和傳說中的那樣,配備清一色的全火器裝備嗎?”
所以的議論聲随之停止,因傷風而卧床數日的黃台吉重重點頭,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尚未結痂的大水泡,揚起手中急報鄭重告訴所有人:
“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進駐皮島的就是裝備大量佛郎機燧發槍和火炮的江南新軍,人數在6,000至7,000之間,根據我們的推測,他們是乘坐從登州繳獲的戰船開赴皮島的,這就意味着進駐皮島的這支江南新軍擁有水戰能力,非常棘手!”
“更令我們疑惑的是,至今沒有探知原先盤踞皮島的4,000東江軍殘兵敗将和數千流民到哪裏去了?”
“我們數年來派往皮島的十幾名探子也沒了下落,五天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至今一無所知,連日來所有船隻包括朝鮮的漁民都無法靠近皮島,我們常駐鐵山的探子兩次以商人身份,用貨船裝載毛皮前往皮島,都在距離兩裏之外的水域被皮島的戰船趕走。”
“由此可見,這支軍隊行事詭異,布置周密,很可能如同四年前的毛文龍那樣,給我們帶來諸多麻煩,所以要召集大家過來商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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