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朱道臨已将此次帶回來的3,500套馬車輪軸送到了鐵器工坊下屬的馬車分廠,數十大箱玻璃則交給了趙訓庭。
500箱肥皂、50大箱日用百貨和8台碾米機,分别發給應昌培和嚴義和,300箱肥皂和5,000套教材交給紫陽觀,50噸h90黃銅闆、320噸紫銅運回東院後方的印刷作坊倉庫妥善收藏,200把唐刀和剩下的教材以及貴重首飾也都收進朱道臨自己的後書房。
所以,如今的他不需要再爲碼頭倉庫裏的其他貨物操心,能夠集中精力規劃其餘急需開展的事務。
朱道臨複核完固山鐵城的設計圖紙,覺得很有必要成立屬于自己的高水平幕僚班子。
在幕僚班子之下,設置負責管理麾下所有産業的監督策劃部門、人事管理部門、财務管理部門、安全保障部門和後勤保障部門,隻有這樣,自己的工商業帝國才能科學高效地發展壯大。
否則,很可能會産生諸多遺漏和隐患,甚至出現更爲嚴重的混亂和倒退。
可如此一來,朱道臨手下的人才更不夠用了。
更加要命的是,至今爲止,朱道臨還沒遇到一個擁有全局統籌能力而且信得過的人才,本來太監叔叔吳景賢是最理想的人選,可吳景賢已經接任南京鎮守太監,回來之後恐怕比自己還要忙,哪裏有精力和時間兼顧自己這邊?
朱道臨越想越覺得艱難,越想壓力就越大,好不容易生出的喜悅之情瞬間煙消雲散,發現萬裏征程才剛剛開始。還沒走出幾步呢!
“禀老爺,楊大哥急報,吳公公的船剛靠上碼頭。”府中丫鬟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朱道臨立即站了起來,吩咐小影通知廚房做菜。然後匆匆來到前面的正堂,詢問師弟楊大鼎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得知隻有一艘船120餘名官兵後,朱道臨立即吩咐盡快做130人的飯菜,讓小影準備130個紅包,每個放進5兩銀子。然後與楊大鼎一同趕往西面碼頭,把精神很好的吳公公和百餘護送官兵接回自己院子。
楊大鼎和顧管家托着裝有130個大紅包的托盤趕往前院,給護送吳公公來回的官兵們分發下去,立即惹來陣陣歡快地笑聲和感激地緻謝聲。
這5兩銀子對于富裕人家來說不算什麽,但對于大明朝每月隻能拿到1—2兩銀子軍饷的士卒來說,已經是他們兩個半月至五個月的軍饷總和了。
正堂側後的洗漱間裏,朱道臨親自爲吳景賢端來熱水、毛巾和漱口水,服侍他洗漱完畢,一同回到茶室喝茶。
“好茶啊!喝慣了你送的鐵觀音之後,再喝别的茶似乎沒了味道。”吳景賢欣慰地笑道。感覺眼前的朱道臨越來越像自己的親侄子。
朱道臨再給他斟上一杯,勸道:“好喝也别喝得太多,否則等會兒吃飯沒胃口,說到吃飯我記起來了,紫陽觀酒坊釀制的紫陽大曲挺不錯的,等會兒你老品嘗一下,如果覺得好喝,回頭我給你送幾壇過去。”
吳景賢欣然點頭:“一走兩個多月,沒想到你這兒變化如此之大,特别是上元碼頭。差點兒都不敢認了,完全可以稱之爲大港口,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抽個白天去好好看看。”
“今晚不住這兒啊?”朱道臨有點意外。
吳景賢搖了搖頭:“吃飽喝足就坐船回去。從三山門水關進城,明天還有不少事,耽誤不得,你的任命文書在大箱子底下,明天下午我親自帶着皇帝的儀仗來給你宣旨。”
朱道臨笑着問道:“有沒有錦衣親兵随駕?”
“肯定要有的,這是規矩。”吳景賢再次端起茶杯。
朱道臨想了想。把組建幕僚班子的設想和遇到的人才短缺難題如實相告,最後頗爲氣餒地感歎道:
“缺少幕僚也就算了,最難受的是,由于東林黨人使壞,方圓百裏内的教書先生都不敢來紫陽書院和我的武館,害得我那百餘名師兄弟不得不放下醫學的功課,每天泡在書院裏教授那4,000名孩子。”
“還好,阮大钺投靠過來了,估計他能在一個月内召來百十個和他遭遇相似的斯文敗類,紫陽書院會慢慢走上正軌,可是……我擔任山長的紫陽武館還是那麽慘,諾大個紫陽觀竟然沒有一個了解格物和化學等學科的師兄弟,這些功課需要我來給弟子們傳授,累倒是不累,可費時間啊!”
吳景沉思片刻:“你知道這五年來,中都鳳陽有多少内侍因爲魏公公一案的連累,被發配到鳳陽皇陵等死嗎?”
朱道臨愣了:“很多嗎?”
吳景賢緩緩豎起三根手指:“五年來,發配到中都皇陵服苦役以及修整河道的大小太監和内侍,足有3,760餘人啊!”
“幾年來死的死傷的傷沒了一半,這些苦命人中,有不少是學問精深、涉獵極廣的大小太監,其中有司禮監、内宮監、禦馬監等十二監的人,還有欽天監和兵仗局的人,無論算學還是格物,甚至天文地理,他們都比官場上那些隻會四書五經之乎者也的文人強上百倍。”
“你如果敢把他們收下,我幫你悄悄弄回上百個都沒問題,但是決不能讓他們住進你這院子,否則就是僭越,就是謀反,要出大事的。”
朱道臨一聽興奮不已:“隻要有本事,别說是太監,哪怕是人妖我也歡迎啊!”
“不能住我這院子那就不住,我明天讓木器分廠做兩百張高低床,換掉武館西面營房裏的所有木床,把弟子們趕到東面庫房暫時擠一擠,騰出來的四排營房稍微改建一下,容納上百名太監入住毫無問題。”
“等安頓下來,我再把原來的營房逐一拆掉,相繼建成三層樓房,隻需半年時間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你真願意啊?不怕你的師父或者别的人非議你?”吳景賢盯着朱道臨的眼睛問道。
朱道臨重重點了點頭:“你老人家知道我這臭脾氣,從來不覺這世上誰高貴,誰下賤,在我心裏,人的地位有高有低,人品有好有壞,但在人格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哪怕是我恨之入骨的敵人,隻要他不賣國,不殘害大明同胞,我就會尊重他的人格,哪怕要砍掉他的腦袋,也會帶着憐憫之心,這就是我認爲的天道!”
吳景賢極爲震撼,呆呆凝視朱道臨好久,這才幽幽歎了口氣:“好!這事我來辦,不過你也不用這麽着急,既然你需要五個月時間改建武館的住房,那就再等五個月……在這五個月内,我會陸續把需要用到的人接到我那邊休養一段,絕對不能讓他們病恹恹地到你這兒來。”
“還是叔父考慮得周到,這樣我這邊的改建也能輕松些。”朱道臨知道這事急不來,吳景賢的做法才是最穩妥最合适的。
吳景賢點了點頭:“另外,我再給你推薦個人,此人今年三十六歲,博學多才,學富五車,和我一樣是個太監。”
“此人十九歲擔任東廠奉禦,二十二歲積功晉升兵仗局典簿,二十六歲晉升欽天監監丞,二十九歲時已經是司禮監少監了,他不但是魏公公當年最欣賞的後起之秀,還是天啓皇帝最器重的宦官之一。”
“此人通曉天文和算學,練就一身高強武技,就連木匠活也做得很好,無奈受魏公公一案連累,成爲第一批被打入死牢的太監。”
“在東林黨人的三法司聯合拷打下,他硬是沒說半句魏公公的壞話,結果不但被打得破了相,還被打碎左腿膝蓋骨,整條腿都長了蛆,才被扔到中都鳳陽皇陵服苦役。”
“押送的人以爲他要死了,在半道上把他推進路邊的道溝裏,結果他命不該絕,遇到你們道教的一位遊方郎中,命救回來了,可左腿膝蓋以下沒了,慘啊!唉……”
“這人現在在哪兒?”朱道臨關切地詢問。
吳景賢低聲說道:“兩年半前我得到消息,悄悄把他從臨清運河邊的破廟裏救了回來,安置在城北雞鳴寺外的租賃民房中,他如今整天拄着根拐杖,到寺廟門前給人算命,代寫家書,如同落難的秀才一樣沒人再認得他。”
“可是,每天晚上他依然在油燈下孜孜不倦地看書寫字,看得出來,他還沒死心啊!”
朱道臨霍然站起:“明天我親自去請他回來,就住我家裏!”
吳景賢搖了搖頭:“不用你請,你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你,我今晚去和他說一聲吧……讓他自己過來,唉!吃飯吧,我肚子餓了,離開揚州一路回來都吃不下東西,現在終于有胃口了。”
“他叫什麽名字?”
朱道臨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覺,似乎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一樣。
吳景賢沉思片刻:“他以前的名字不提也罷,他現在的名字叫葉良辰,落葉的葉,忠良的良,時辰的辰。”
***********
ps:謝謝77白熊大大的打賞,謝謝四川阿黃大大的月票!今天小火家裏有事,更新遲了,請大家諒解!不過今天三更不會少,小火繼續求訂閱、打賞、推薦票和月票鼓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