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13個小時,淩然方才完成肝膽管癌栓的手術。
這在他的手術曆程中,也是極長的,除了急診時期的綜合重症的患者,擇期手術的病人,從沒有給過淩然這麽長時間的享受。
淩然在結束手術的時候, 長長的輸了一口氣,并喝了一整瓶的精力藥劑以示慶祝。
整台手術,他嗑了三瓶精力藥劑,才保持了注意力的極專注。
“關腹吧。”淩然進到手術室内,重新确認了一遍病人的狀況,做出命令。
呂文斌等人立即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 護士也将整整四隻裝滿了癌栓的标本袋, 歸置了起來,還有人好奇的拍照。
“淩醫生辛苦了,病人情況看起來不錯,您是先休息還是?”梁學主任出面招呼,同時暗籲一口氣:總算是做完了。
“先吃飯吧。”淩然并不困,相反,他還有點隐隐的振奮,倒是肚子,真的餓了起來。
左慈典偷偷抹了一把老皺黑粗墜褶髒澀蓬油癟的大臉,上前來笑道:“已經通知朱大廚了,咱們走過去就差不多能吃了。”
“行,那過去吧。”淩然一馬當先。
梁主任連忙追上,感慨道:“淩醫生辛苦了,既然手術做完了,咱們不如出去吃點東西, 也讓我等盡一個地主之誼。”
“不辛苦。”淩然斬斷了梁主任的話,并面帶微笑評價道:“能做這麽長時間的手術,達芬奇機器人很不錯。”
“嗯?”梁主任完全沒get到淩然的點,目光立即掃向左慈典。
左慈典又抹一把臉, 思忖着問道:“淩醫生的意思,莫非是……達芬奇機器人可以讓手術時間持續的更久,更有價值?”
淩然糾正道:“開腹手術的病人,很難堅持13個小時的。”
“說的也是。”左慈典這下子理解了,再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梁主任,仿佛在說: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梁主任汗顔:“說的也是,病人做開腹的肝切除,敞開肚子13個小時,不死的也該死了……”
“而且精細化,有價值。”淩然沒有說的更多,他向來不需要争取同盟者或者同行者之類的,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他也不是很在乎。
從淩然的角度來說,達芬奇機器人的價值,在長時間手術的價值體現了出來,将猛烈的開腹手術,變成了溫柔的可持續的腔内手術,降低了手術中的創傷,也讓術者的快樂到了另一個高點——當然,其他術者是怎麽想的,就見仁見智了。
不過,日後再做的手術,想達到今天的持續時間,也會面臨新的難度。
一方面,是淩然的技巧增長了,手術的時間自然會縮短。另一方面,再想找到需要這麽長時間手術的病人,也不總是那麽容易的。
肝内膽管癌栓固然是常見的疾病,可淩然如此手術的目标是使病人盡可能的痊愈,相應來說,手術範圍又不可避免的縮小了——現代手術的範圍,其實是相當受局限的,哪怕臨床醫生們盡可能的擴大着手術的邊界,依舊有大量的人體禁區的存在,複合型的禁區就更多了。
從這一點說,人體就是個婊子,經曆的越多,禁忌就越多。
尤其是在淩然并不追求單純的此類手術的時候,十三個小時的手術的機會,就變的更難能可貴了。
“淩醫生,今天的主菜是匈牙利紅酒炖牛肉……”朱大廚見到淩然等人,立即渾身充滿了幹勁。
“肝。”淩然的思緒被打亂,越過了問好的部分,直接點了菜。
朱大廚對淩然的習慣再習慣不過了,微微笑道:“那就用最簡單的鵝肝配面包,放一點清爽的水果做調味,稍等,馬上就好。”
他轉身從冷藏櫃裏取出新鮮鵝肝,準備妥當,再擡頭很沒誠意的問道:“幾位呢,要不要試試鵝肝?今天的鵝肝也很不錯。”
“好。”
“可以。”
“謝謝。”
跟着淩然進來的醫生們随意的點頭,隻有一名尾随而來,長相甜美的女記者愣了半天,然後看着新鮮的碩大鵝肝,捂着嘴跑出了門。
一群醫生連讨論這件事的興趣都沒有,各自聊着喜歡的話題。
淩然默默進食,努力的将空虛的腸胃充實起來。
同時,他的腦海中也在回想這兩天的手術。
雖然每台手術都非常順利,但不同的順利有不同的解讀,從淩然的層面,可供他閱讀的東西就太多了。
“左醫生,專家共識方面,具體進行到哪方面了?”梁主任瞅着大家都低聲說話的時間,也壓着低低的聲音問左慈典。
左慈典灌了一口咖啡,道:“今天回去,我就發邀請函,最晚一周,咱們就開吹風會。”
“這麽快?”梁主任反而懷疑起來,鄭重道:“左醫生,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就直接說,不用跟我客氣,我們這邊該有的都有……”
盡管累的半死,又耗費了大量的病床等資源,但歸根結底,這都是些平常資源,是許多三甲醫院的科室主任都能提供的。相比之下,全國性的名聲就不是那麽好獲得了,哪怕隻是在一個細分領域中,有名字的就是有名字的。梁主任不圖别的,就是爲了退休以後能多一點說頭,都願意投重注的。
左慈典被梁主任的表情給逗笑了,咳咳兩聲,轉做嚴肅的表情,道:“實話實說,梁主任,這個共識,我們基本都準備好了,您照常參加就行了,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麽問題。”
梁主任繼續用狐疑的表情望着左慈典。
左慈典無奈,隻能換做自己新馬泰版的凡爾賽語氣:“梁主任,隻是一個專家共識而已,對我們淩醫生來說,準備的已經非常充足了。”
“唔……”梁主任整理了一下衣冠。
“您要是不放心……正好,我們也要用人配合,您要不派個人跟我們回去,也好跟上進度。”
“不至于,有什麽不放心的。”梁學主任笑了,笑聲稍止,他再做不經意狀,道:“我們科的臧天工,就是那個想做癌栓的手術,要不讓他跟着你們一起去雲華,看要是有機會的話,陪淩醫生做兩台手術?”
“行。”左慈典一口答應了下來,他現在用臨時工用的賊熟練,來什麽品種的都用得上。
(本章完)